“隻有去腐挖蛆,才能讓果實長出果核,讓種子延綿不絕,享萬世太平。”


    蘇卿仁這番理論,看似淺顯,卻令人振聾發聵。


    連皇上也終於睜開了眼,大臣們一見霎時噤聲。


    哪個朝代的皇帝,不想開萬世太平,本以為這蘇卿仁是個愣頭青,卻沒想到在這兒等著奉承呢!


    大殿之上,靜得鴉雀無聲……


    眾臣心中揣揣,不知皇上會如何抉擇!


    “西域的使臣,可快要到了?”


    沒想到這時候,皇上問了一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不過立刻有人反應過來。


    “迴稟皇上,西域使臣已經過了漠河,想來沒有幾隻的功夫,就能抵達京都了。”


    “這幾日風光正好,不如朕與愛卿們早些趕去鹿台山,在那裏迎接西域使臣吧。”


    所有人的表情上,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這檔口,皇帝卻要提前趕去鹿台山,明顯是不想再繼續這樣無休止的爭執下去。


    是啊,即便最有魄力的皇帝,麵對這屹立千年的立法,想來也避之不及吧。


    可是皇帝也沒有反對呀,這讓眾臣在心裏不由打了個突。


    皇帝卻好像來了興致,問的都是西域的事兒,所有人都極有默契的,避開了先前的話題,不想擾了他的興致。


    蘇卿仁當然也不是激進之人,就像妹妹跟他說的,曆來皇帝都這麽過來的,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低位,想要轉變他們的想法,也不是易事。


    這個皇帝寧願虧空著國庫,也不向那些官員下重手,讓他們還清欠款,明顯是沒有醒悟,對於這樣的人,隻有讓他自己明白過來,才能真的改革成功。


    ……


    馬車碌碌


    身下一陣陣顛簸,讓裴依依驚醒過來,頭頂上立刻傳來一道聲音。


    “娘子醒了?”那個聲音有不悅,也有不滿,悶悶的。


    裴依依扶著頭昏腦脹的頭,茫然的打亮了一圈。


    發現人,竟然在馬車裏,而外麵天色大亮。


    “這是要去哪呀?”


    祁北辰昨晚興衝衝迴去,誰知道裴依依竟然把自己灌醉了,這一醉竟然醉了一宿。


    “鹿台山。”


    裴依依聽得茫然,腦子更是發懵。


    鹿台山?


    那不是要皇家祭天祈福的地方嗎?


    不是說過段時間再去嗎?


    怎麽今天就要去了?


    而且這不是關鍵呀,她是怎麽上的馬車呀?


    裴依依一把掀開簾子,往外探頭一看,就看到一條長不見頭尾的長龍。


    眼前景物完全沒看過,這是走了多久啊?


    “你怎麽不把我叫醒啊?”


    老天爺,她不會是被祁北辰抱上馬車的吧?


    而且她還沒收拾東西啊!就這麽出發了?


    看到歡兒和白芷她們都跟著馬車,她更是腦袋發暈。


    攸的收迴頭,看向祁北辰,“你是不是故意害我出糗?”


    她都不敢想,當家主母宿醉不醒,連行裝都沒有收拾,第二天還是被主君抱上馬車的,這永定王妃該怎麽看她這個兒媳婦呀?


    “娘子不就是想讓我叫不醒你嗎?”祁北辰氣氣的看著她。“娘子可是為了此事煞費苦心呢,都不知喝了多少酒!”


    裴依依被他說的臉上直發燒。


    祁北辰那方麵一點兒也不節製,她隻能想了這麽個損招,為了能一醉不起,她可是整整硬灌了自己三壺酒。


    扶著昏昏成成的頭,她不由萬分後悔,這下可是真是丟臉丟到滿地了。


    “嗚……”裴依依生無可戀,將頭埋進手裏。


    看著她巴掌大的小臉,全紅透了,祁北辰卻仍覺不解氣,“幾位兄長可都過來看娘子了。”


    為了以後讓她不在此類招數,他不得不加了一把火。


    裴依依聽的更是無地自容,做人家王妃,做到她這份上,隻怕也是史無前例了。


    裴依依徹底廢了,軟軟的癱在了他的懷裏。


    她已經裝束全換,頭上也戴了上那頂紫金蓮花冠,明顯是被人拉起打扮的。


    一想到自己,一身酒氣的,被人打扮那麽長時間都不知道,她覺得再無臉見人了。


    “我已經給二哥和三哥去信了,讓他們直接去鹿台山。”


    二哥三哥都即將赴任,如果來到京都,在折迴鹿台山,不免麻煩。


    沒想到祁北辰竟然如此心細,她紅著臉看他,不過那個謝字怎麽也說不出來,就怕他挾恩圖報。


    若在馬車上動手動腳,被人看見,她真的再也不用出王府大門了。


    不過說起這個,他怎麽在這車裏?


    “王爺不去騎馬麽?”


    祁北辰唇角凝滯,本來等著她謝,沒想到開口是趕他。


    “本王連日處理國庫虧空一事,身體疲乏,騎不了馬。”


    那語氣,那表情,好像對加班加點不滿似的。


    就他,還疲乏?


    精力旺盛還差不多……


    裴依依撇了撇嘴,也不敢拆穿他。


    反正自己都這幅樣子了,他那點形象不要也罷。


    她將自己放鬆,偎在他懷裏。


    現在她頭昏腦眩的,還真需要一個肉墊。


    但不知是不是昨日睡的多了,怎麽也睡不著了,腦子裏跟走馬燈似的過著事。


    許久後,她歎了一口氣,“可惜四哥不能來。”


    她這八個哥哥,除了四哥,都身有官職。


    祁北辰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躺的更舒服些,給她按著頭上的穴位。


    “國舅出逃,皇後一氣之下病倒,六皇子侍疾在側,這次都沒來,你且寬心。”


    裴依依一聽就明白,皇後被禁足,國舅出逃,六皇子也跟著吃瓜落了。


    即便國舅沒把六皇子供出來,想必皇帝心裏也跟個明鏡似的。


    “王爺沒告訴皇上國舅的事?”


    裴依依現在才有些後悔,到時雖然國舅活著的消息,對他們更為有利,但是大理寺那麽多人,她怎麽想的,敢當麵就把事情給做了。


    若有一個出來揭穿她,她可就把所有親人,包過祁北辰都給拖下水去了。


    “皇上命大理寺嚴加審問,務必查明原委,這裏頭水很深,他們自曉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祁北辰明白她想問的是什麽。


    裴依依心頭卻未鬆繩。


    國舅這一死,六皇子也可脫身了,皇後痛失一臂,隻怕日後更會對他們恨之入骨。


    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那玥貴妃可來了?”


    皇後病了,這大大小小的事,總的有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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