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依的決絕,讓祁北辰的心一陣陣撕裂開來。


    看到他們在大街上爭執,歡兒等人麵麵相覷,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他們竟然鬧到這種地步。


    益陽郡主的話,裴依依聽得很明白。


    可是她做不到,也不想做。


    不是她不能,而是她不想。


    不想為了男人的喜愛,就歡喜無限,為了男人的情愛,就付出一切,甘願被困在後宅,一生等候男人的憐惜。


    她無法迴報祁北辰的愛,如今放手離開,讓他早點放下她,找到真正屬於他的幸福,算是她最後對他的償還吧。


    這個元王妃,她……真的做不來……


    祁北辰沒有說話,身體控製不住的發顫。


    她是如此決絕,如此冷漠,好像終於撕下了她長久的偽裝,露出了尖利的獠牙。


    沒有在看他一眼,裴依依轉身離開。


    既然決定放開,她也不會再藕斷絲連,他們之間,越快斬斷對彼此越好。


    “把王妃帶迴去。”祁北辰周身失去血液般無力,隻揮手讓子墨上前。


    子墨一愣,但還是立刻上前。


    裴依依停住了腳步,冷然看向祈北辰,“你要的答案,我都給你了,何不給彼此體麵,非要弄得彼此難堪麽?”


    到這一刻,裴依依心裏才明白,她為何不會選擇祁北辰。


    就是怕如今這般場麵。


    一旦他們之間出現岔路口,他不會允許她來做決定。


    她與他,終究道不同,注定難以同存。


    不是沒有強迫過自己,世事哪能皆如她所願,她也想為他妥協。


    可是越長時間接觸,她越發現他們之間的差異,而這些不是她妥協,就能跨越的橫溝。


    即便沒有葉臨川的事,也會有其他的事,讓她不得不麵對自己的心聲。


    她從來不是仰男人鼻息活著的女子,她也有她的抱負,她的藍圖。


    她不是非得走,隻是她要有隨時可以走的權利,但祁北辰永遠也不會明白。


    他給她的愛,是為了圈住她,斬斷她的翅膀。


    因為在他們所有人眼裏,元王妃位,是多麽大的榮耀,祁北辰愛她,她又是何其幸運。


    那是他們不知道,女人也可以取得比他們更好的成就,女人從來不是他們名利地位的附屬品,而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她不要求益陽郡主能明白這些,也不奢望祁北辰待她男女平等,那是因為在她心裏,她一直都很清醒。


    不管世人如何想,她就是她,獨一無二的她,不必遵守三從四德,不必相夫教子。


    男子想要給女人設限,是因為這可以彰顯他們的強大,可女人給女人設限,是被那並不是真實的愛所迷惑。


    一個人若真愛另一個人,不是給她最好的一切,而是互相成就。


    即便愛上他,她也不會停下腳步,這一點祁北辰是不會明白的。


    “王妃,有什麽事情,我們先迴去再說。”這時,子墨和阿飛走到她身後,卻並沒有出手。


    這讓裴依依不由得冷笑出來,她慢慢看向祁北辰,“難道你真的不明白麽?我們已經迴不去了,也沒有地方可迴。”


    在她真的說出口的這一刻,他們就再也不可能了。


    臉上蒼白失色,唇也抑製不住的顫抖,卻把那些會泄露他脆弱的話,通通咽下。


    “裴依依,你覺得你還能去哪裏?”他冷漠的看著她,“你腳下的地,盡屬滄瀾,隻要在這裏,你就永遠是元王妃。”


    這句話成功讓他們的關係降到冰點,連同周圍的空氣都開始結冰。


    王府的其他人,見王爺與王妃起了爭執,大氣都不敢喘,跟車的守衛,很有眼力見的把守各個方向,不讓人靠近探聽。


    歡兒嚇得慘無人色的看著裴依依,她身後的劉雲劉虎也是不知所措。


    裴烈讓他們來保護王妃,可現在他們該不該出手?


    時間長久的停滯不前,祁北辰終於失去耐心,走了過來。


    可是在他即將靠近時,裴依依突然自己往迴走,沒有讓他碰到她一點。


    祁北辰怔愣的看著與她擦肩而過的她,如此的冷漠,如此的陌生。


    重新迴到車上,裴依依閉目靠向一邊。


    車廂裏還散落著醫治傷處的物件,而他的手,還在一直流血。


    祁北辰低頭看著掌心的那根刺,心裏卻空落落的。


    真的得到答案,並沒有讓他感到痛快,一股莫大的恐慌在他心底蔓延。


    她說她不愛他,他以為他已經準備好了去聽她的答案,可當事情真的擺到眼前,他的心卻被血淋淋的撕開,幾乎快要死掉的窒息,奪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


    馬車上,誰都沒有說話,一片死寂中,隻有血液滴在車上的聲音。


    滴答滴答……


    這讓裴依依心中莫名煩躁。


    ……


    直到迴到寢房,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裴依依合衣躺在床內,背轉過身。


    祁北辰卻坐在桌子邊,任傷口滴血。


    不想被那聲音折磨,她抽神進了仙山。


    剛一進去,火靈芝就湊上前來冷嘲熱諷,“真是個冷血無情的女人,人類啊,狠起心來,比禽獸都不如。”


    裴依依沒有理它,進了古屋,砰的一下子就把門甩上了。


    她想迴去,現在她恨不得離開就離開這。


    他說的對,在滄瀾國,他們就是主宰,但她不一定要站在他們的地方。


    既然鼎靈可以空間穿越,那她也可以,她就不相信,她這個空間主人,還不如一個器靈。


    直到翻到眼睛發昏,她才不得不從書裏抬起頭。


    從空間裏出來的裴依依,驚然發現,祁北辰竟然還坐在那裏,甚至姿勢還維持原樣。


    真是個瘋子!


    裴依依心底咒罵一句,想去找人給他處理傷口。


    走過他身前時,忽然聽他喚了她一句。


    “裴依依……”


    坐了一夜的祁北辰,被絕望一點一點籠罩,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認清那個事實。


    她,真的不愛他……


    他一點一點看向她,卻怎麽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如你所願。”他低低的說著,仿佛用盡所有的力氣。


    裴依依發愣的看著他慢慢站起。


    “兩個月後,我放你離開。”


    他往前邁了一步,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但是滿身的傷口都在向他叫囂,血液倒灌的痛楚讓他拚盡全力咬緊牙關,才抑製住喉間的哀鳴。


    他眼前一黑,猝然倒了下去。


    “祁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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