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朵朵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把師父也扯了進來,麵上卻仍一片坦然。


    “這母女前幾日來濟世堂瞧病,師父好心賒給她們藥,還借給她們銀子租房住,誰知道這賭鬼要賴賬,還要賣了母女。”


    就見師父聞言,冷冷地刮了她一眼,後道:“走吧,去官衙。”


    男子見真要見官,不由慫了,“不就六兩銀子麽?就差一兩,我迴去取就是。”


    “放過你,誰知道你會躲到哪裏去?”蘇朵朵不為所動。


    她腦中急轉,就算想多說些錢,也無法取信於人,畢竟這花用在明麵上呢。


    她微抬下巴,對母女說,“這兩人,就押在我濟世堂做工還債吧。”


    眼下畢竟沒男子什麽大的把柄,真見了官,頂多是打他一頓板子。


    男子一聽,立馬丟下母女,逃之大吉。


    歡兒母女,這才放開哭泣,“多謝恩人相救。”


    蘇朵朵轉過身,舔著臉對師父笑道:“就讓她們做早飯吧!”


    師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自己看著辦。”


    得,又是撂挑子的話。


    蘇朵朵不以為意,向鄉鄰道謝後,又買了兩份早點,扶著兩人往迴走。


    等用過早飯,平穩了心緒,母女倆才說出經曆。


    溫氏年輕時也是十裏八鄉的美人,是收下了張貴,哦也就是歡兒的爹,高額的聘金,把她聘進張家。


    張家原也是殷實人家,隻是孩子不成器,老夫妻倆就想給他娶一房好妻子,讓他收收心。


    誰知道他在損友的侵染下,染上了毒癮,把家產敗的精光,還打那時已經快要臨盆的她,讓她去找哥嫂索要聘金。


    一番糾扯下來,溫氏失了孩子,還是個男孩,當下氣的張老中了風。


    好在歡兒乖巧,讓溫氏放心不下,沒跟著去了。


    但是兩個老人卻相繼病重離世了,張貴沒了人管教,把家產都變賣了,最後把祖宅也賣了,母女倆這才流落街頭。


    蘇朵朵聽得心酸。


    “李家夫人生不出孩子,讓我去生個男孩,就借錢替他還賭債。”溫氏哽咽著說。


    還真是人渣!


    蘇朵朵唾罵了一句。


    這時師父早已去了前堂忙,溫氏說話才無了顧忌。


    但聽完後,蘇朵朵隻覺得頭疼。


    這裏可沒有休夫一說,女子是男的所有物,除非休妻,不然法律上都隻支持男方。


    想了半天,她一臉為難地看著她們,“我倒是有個主意,隻是……”


    母女倆心如死灰,知道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正憂愁著,聽她說有辦法,立時望了過來。


    蘇朵朵俯身過去,嘀嘀咕咕一陣。


    母女倆臉色先是一白,然後是一紅,再然後全是驚異。


    蘇朵朵講完,坐直身子,“這個方法雖險,但卻是唯一可以徹底擺脫賭徒的機會。”


    “到時候你們自己拿著,等到有了機會,撕了就是。”蘇朵朵又補了一句。


    溫氏臉上掙紮未去,人卻帶著歡兒跪了下去,“我們自是信恩人的,隻是怕……”


    漸漸目光又堅定起來,“罷了罷了,為了女兒,我也得冒一次險。”


    蘇朵朵將她扶起,看著一旁惶然無助的歡兒,不禁憐憫。


    她雖然是爹娘撿迴來的,但是爹疼娘愛還有四個哥哥寵,可歡兒卻要被親爹賣,怎能不傷心。


    她甸了甸手裏的銀子,藥館肯定住不下,爹娘那裏又不方便。


    索性湊一湊,買個房子吧,正好接爹娘來過冬。


    盤算一定,她就去找師父了。


    一聽說她要預支工錢,師父那眼神,若是柄刀,絕對能刮下她一層厚臉皮。


    “您就當積德行善了,再說會掙錢還的。”蘇朵朵笑得比花還開。


    師父:“哼,這天底下苦的人多了,難不成叫我把鋪子賣了,去周濟他們。”


    蘇朵朵臉皮夠厚,根本不會臉紅的。


    “師父,眼下就要立冬了,我爹娘還住在窩棚裏,四處漏風的,等到了冬天,可就要凍死人了。”


    聽她拿爹娘說事,師父的態度明顯動搖了,狠狠地刮了她一眼。


    “看在我那老友的份上,最後再幫你這次。”


    要不是太矮,蘇朵朵都想親他一口,忙不迭地道謝:“謝謝師父。”


    師父臉上依舊臭屁,轉身卻給她取錢去了。


    母女倆走了進來,一臉淚花,“給恩人添麻煩了。”


    蘇朵朵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沒關係,大不了你們做工抵債唄!”


    買早餐時,她就注意到了,離藥館不遠的一處鋪子正在售賣。


    與師父的濟世堂同屬一條街,若是格局一樣,後麵也帶院子,那就正好盤下。


    藥膳居住,一舉數得。


    不一會,師父就取迴銀子,見她們三人站著,也沒多說,“用不用老尚跟你去?”


    蘇朵朵猛搖頭,帶個炮灰去幹什麽?


    送一血?


    不過到底是來當徒弟的,也不好總缺勤,蘇朵朵打算快刀斬亂麻,趕緊定下房子。


    她讓母女倆在屋子裏等著,然後去了那間鋪子。


    是家酒館,經營不善,倒閉了。


    小二正在椅子上打瞌睡,她敲了敲桌子才醒。


    “這房子怎麽賣?”蘇朵朵直接開門見山。


    小二捉摸不透,卻沒轟她,一邊打量她,一邊迴:“五十兩銀子。”


    蘇朵朵一早問了師父鋪子的錢,所以知道並未虛要高價。


    她邊往後堂走,邊道:“後麵可有小院?”


    小二這才來了精神,“有有,家什一應俱全。”


    竟然是兩層小樓,蘇朵朵有些意外。


    小二一邊領路,一邊介紹,“這是我家老板另蓋的,沒怎麽住過,下麵還有地窖,用來藏酒的。”


    蘇朵朵越聽越合適。


    沒了冰箱,全靠天然冷凍。地窖溫度用來儲藏果酒,最是合適不過。


    一樓有兩個房間,小二住了一間,原還有個釀酒師傅,出去找工作了。


    果然如小二所說,家具都沒什麽磨損,二樓老板的房間,更是沒怎麽住過。


    這裏改做藥膳,前堂的桌椅都不用添置了,離師父的藥館也近,方便她照應。


    “四十五兩,今日就可成交。”


    說完,她就將剛借來的二十兩銀子和母女的五兩銀子,加上她在楊福那得的十兩銀子,都放到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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