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少年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顧文俞一身不怒自威的霸氣,讓三人止住了笑聲,都坐直了身子,想聽顧文俞到底能說出個什麽來。


    “笑夠了?”


    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攜帶著不易察覺的冰冷,渾身透著上位者不可侵犯的氣場。


    幾人不知道這是什麽力量,隻知每次遇到那些警察、帶紅袖章的糾察兵就是這種感覺,害怕又心虛。


    “笑夠了,阿俞你說。”


    被少年稱為根子的光膀子青年,默默將手裏的牌丟了。


    “我們聽著呢。”


    其他兩人也跟著放下了牌,不眨眼的看著顧文俞。


    “你們的買賣太小了,賺不到錢還有風險,想不想幹大的。”


    “怎麽個大法,……阿俞你坐。”


    “對對,坐下說。”


    幾人讓去最好的位置,可顧文俞並不打算都多待,仍站在那裏。


    “三轉一響如何?”


    六七十年代窮人多,可有錢人也有,三轉一響就是自行車、縫紉機、手表、收音機,有條件的家庭還是能用上的。


    顧文俞說的如此隨意輕鬆,可這在幾人聽來算是頂配的買賣了,他們平時買賣些雞蛋家禽就很提心吊膽了,哪敢碰他說的東西。


    “阿俞啊,你這是要命的買賣,我們……可不敢弄。”


    “我能保證你們有命賺。”


    特殊年代讓他們聞風喪膽可以理解,可享受過年代紅利的顧文俞覺得這是最合法合規的賺錢方式。


    可幾個還是半信半疑。


    “你就別說笑了,有沒有命我們不知道,沒貨沒買家我們是知道的。”


    “幾百錢,還要票,弄到了砸手裏誰付的起。”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既是喪氣話,又是大實話,若不是顧文俞有多年經商能力都不敢這麽冒險。


    “我出錢,你們弄票,貨也由我出。”


    說著將袋裏的所有錢都掏了出來,拍在了桌上。


    “俞哥……你來真的啊?”


    三人看著桌上的錢,有零有整應該是這人所有的積蓄了,一下子震的連稱唿都改了。


    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根子拍了板。


    “行,哥幾個跟著幹,但……”


    “賠了算我的!”


    顧文俞十分豪爽的擔下所有損失,幾人的疑惑後路什麽都不考慮,紛紛表態一定辦成。


    *


    顧文俞剛走出土瓦房,村口上工的鍾聲就響了,男女老少紛紛從家裏出來,往田間地頭而去。


    “顧總,夫人肯定也在去幹活了,您要去看看嗎?”


    “嗯!”


    是該去看看,雖然還不能改變什麽,但看看總是好的。


    *


    何以柔確實要上工,而且還要比別人幹的多。


    她是昨天穿過來的,一睜眼就是土坯房,四周也是沉重的歲月痕跡,可還沒等她消化完,下一刻破舊的木門就被人砰的一聲推開了。


    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尖酸刻薄的罵道:“你這賴貨,天都亮還不起來,睡睡睡,你睡死了嗎?死了也得老娘起來幹活……”


    嘴裏叫罵不歇,還兇神惡煞的衝到了何以柔麵前,提起何以柔的小身板往前一拉。


    “你誰啊,有病吧。”


    何以柔從沒被人如此粗暴對待,肩膀被這瘋婆子抓的痛死了。


    可何以柔的憤怒在女人看來不過是反抗和挑釁,不僅沒害怕,還更加囂張,抄起一旁的掃把就往何以柔身上招唿。


    “還問老娘是誰,老娘是你祖宗,小娘皮耍賴,還敢頂嘴了,看老娘不打死你……”


    這女人像個惡鬼般,何以柔這點力氣根本不是對手,盡管到處躲,可身上還是挨了好幾下。


    “好了,走吧,大隊長迴頭又要說了。”


    就在何以柔被打的眼淚直流時,門口出現了個拿煙鬥的老漢,撂下這話就走了,從始至終沒看何以柔被打的一眼。


    “還不快去,小心剝了你的皮。”


    瘋女人丟下掃把,惡狠狠的放下這句話也跟著出去了。


    女人走後,何以柔抱著手臂痛哭流涕,她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就是一頓毒打。


    可沒給她太多哭泣傷心的時間,婦人的吼罵聲再次響起。


    何以柔倔強的站起身來,她不能這麽不明不白的被打了,她要報複迴去。


    受著痛疼,直接拿起門口的扁擔就衝了出去,她要跟他們拚了。


    可出了大門一看,這哪是她的世界,灰屋土牆,現在農村都沒這種建築了。


    “二妹,你怎麽還在這愣著,上工了,快走啊,不然你娘又要打你了。”


    就在何以柔怔愣時,一個剪著齊耳短發的姑娘走了過來,說著還拉著她往外走。


    “你怎麽還拿扁擔啊,今日割稻穀,用不著。”


    說著就奪了下來,又拉著她小跑起來。


    “這是哪?”


    何以柔可以確定這裏不是現代,也不是那裏的農村。


    於是在這位叫秀琴的姑娘描述下,何以柔才知道自己沒死,還穿越到了華國的六七十年代。


    一時不知該喜該悲,渾渾噩噩割了一上午的稻穀,活沒幹多少,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肚子更是餓得咕咕叫。


    就這迴到那個家,瘋女人也就是這世的娘隻給她分了碗照得見人的水粥。


    “死妮子又偷懶,工,工沒做完,飯,飯不做,還吃個屁啊……”


    罵罵咧咧的聲音就在耳邊,何以柔想把碗砸她臉上,可這具身子太弱,定是打不過這瘋婆,她得從長計議。


    吃完水粥,睡了一覺又要去上工了,這次何以柔想好了,晚上收工就把鐮刀順迴來,不拚命也得嚇嚇這家人。


    *


    三伏天中午一二點的太陽最是毒辣,何以柔走在田間地頭,被曬又被餓得頭重腳輕,差點一腳滾到了田裏。


    還好一隻大手及時拉著了她。


    “何二妹,你這是怎麽了?”


    何以柔連餓帶曬的心慌氣短,被人拉住才沒有一頭栽下,哪還有力氣迴答他,一屁股坐到樹蔭下才好了一些。


    “可是餓了?我這有窩窩,你吃吧。”


    何以柔這才抬頭看向說話的人,白白淨淨,戴著草帽,一身灰色布衣也是幹幹淨淨一點補丁沒有,手裏還拿著個半黑不白的什麽窩頭。


    “吃吧!”


    何以柔雖然覺得那東西不好吃,也不能要不明來曆男人的東西,可手就是不受控製的伸了出去。


    就在她手快拿到那黑乎乎的窩窩時,一道厲喝響起:“你們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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