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晉王謙趕來時,打鬥已經結束了,京郊大營的人馬將周圍團團圍住。


    蔡元晉瘋了似的從馬上跳了下來,剝開人群,就看見滿地狼藉。


    而顧母抱著一個身影,悲痛欲絕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哭。


    “文……俞……”


    蔡元晉覺得他的腿像釘住了,有千斤重,一步邁不動,隻能眼中泣血的遙遙望著那抹身影。


    隨後就是王謙一聲高過一聲的怒吼,還有骨頭斷裂的聲音。


    “爺打死你,打死你個妖孽……”


    打死又有什麽用呢,文俞又不能活過來。


    三天後由我哥操持將文俞同何家妹妹一起下葬了。


    而我不顧我爹的反對當場認了魏家伯母為幹娘。


    我生來就是什麽都不會愁,上有國舅爹遮風擋雨,下有天才哥哥保駕護航,全京城就沒有比我更好命的公子少爺了。


    文不成武不就,每天最大的煩惱就去哪裏吃喝了。


    可忽然有一天一起混吃等死的好友變得不一樣了。


    變得同我哥我爹一樣運籌帷幄,甚至還救了我哥和我的命。


    然後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教會我處事,教給我製敵。


    原來我也可以是個很有用的人,所以我想替好友照顧他娘。


    在我和王謙不遺餘力的動作下,半個月後老皇帝以妖魔禍世的罪名下旨抄了顧府滿門。


    那天我和王謙包下了全城的所有鞭炮,從菜市口一直炸到了文俞的墓前。


    隨後我又和王謙在墓前喝了十幾壇子烈酒,可越喝人越清醒。


    惹的王謙大罵掌櫃給了假酒。


    我舉起一壇唿嚕了兩口,砸吧了幾下還是分辨不出來。


    “有酒你就喝吧,要是文俞看見不攆跑你。”


    *


    秋去冬來,老皇帝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看來年春天都不知能不能爬過去。


    我爹連帶朝廷所有官員都人心惶惶起來,我哥更是一連幾日看不到人影。


    終於在正月十六這天老皇帝倒下了,隨之倒下的還有三皇子一派。


    我對這個結果一點不意外,因為城外是王謙爹的十萬大軍,宮門禁衛軍是我哥未來嶽家。


    老皇帝身邊近侍更是皇後姑姑一手調教的,水到渠成,表兄順利登頂,而宮外則殺紅了一片。


    等我再次來到文俞墓前喝酒時,我哥卻比我先到一步,地上已經燒了一堆灰燼了。


    “哥,阿俞不信這些的。”


    之前他們在一起廝混時就說過誰死了不用燒紙,帶些好酒就行。


    可我哥仍手中不停,燒了一遝又一遝,直到全燒完了才拍拍身上的灰,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信命,命不公!”就走了。


    我覺得他官越做越大,人也越過越神神叨叨的。


    自顧自倒上酒喝了起來。


    *


    蔡元嘉是從侍衛口中知曉顧文俞出事,當時他還以為是他的計謀,可跑到山莊一看才知是真的。


    我那傻乎乎的弟弟哭的不能自已,一看見我就哭的更兇了,不知道還以為我爹怎麽了。


    當看到另一具屍體時,我心沒由來的抽痛不已,我才能體會傻弟弟為什麽哭的那麽傷心。


    痛心,後悔,追憶,各種情緒交雜,我以為還能叫她一聲“姐”,結果再也聽不見了。


    再看到少年與她緊緊相握的雙手,我知道她並不孤單。


    在那裏我還遇上了一個書生,清俊儒雅,是同何家姑娘一起救我的書生。


    “當時何家妹妹不敢救你的,人心險惡,她自小受盡苦難,好不容易能去找爹娘了,是我固執的要留下。”


    “然後那天若是我一同去了,何家妹妹也不會那樣了,是我的錯。”


    我覺得他說的不對,就算沒有他,小姑娘也會不離不棄的救人,隻因有些人生來心善,跟是誰無關。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文俞一直喜歡她,而何家妹妹也是為救文俞而死。


    難怪少年那日陰陽怪氣說了那句話,想來是吃味故意不讓我追問。


    每每夜深人靜我就在想,若是我,我一定做不到少年那樣赤誠熱烈,所有在父親有意聯姻禁衛軍家的姑娘時,我很心平氣和的點頭應下了。


    我要背負家族重擔,名利和權利的背後是沒有自己的想法,我做到少年那樣什麽都不在乎,又什麽都在乎。


    以上是蔡家兄弟的自白。


    *


    顧文俞隻意識到自己存在於一處虛空中,周圍都是一片空白,沒有邊際沒有事物,連同他死在一起的何以柔都不在。


    “係統出來!”


    雖然空白一片,但他能感覺這一切都是係統那玩意搞得鬼。


    “哎呦,我的顧總啊,您別叫了,小心上麵的人聽見。”


    一團肉嘟嘟軟綿綿的雲朵一樣的東西,滾到了他手上。


    “上麵?你們老板?”


    顧文俞精準提抽精髓,這玩意還有領導。


    可雲團子卻一問三搖頭,明顯不敢說。


    “沒有沒有,您不是沒完成任務嗎,我這正要跟您說呢,這次就算失誤,再給您一次機會,這次可不能失敗了。”


    “那如果再失敗呢?”


    這次確實是他自以為是失算了,可下次呢,人為因素除外,自然因素也沒辦法啊,就如這次年齡太小,不能硬逼不是。


    可係統被他逼得要哭了。


    “失敗,你還沒試,就想到失敗,那讓你來個上百次也不行啊,臉臭還啥也不會,我那知道怎麽辦,我怎麽這麽通生艱難,遇上了你這根鋼筋……”


    “那你們換個人吧!”


    顧文俞沒把握的事從來不做,一把將係統丟在地下,作勢就要找出口。


    “別別,顧總我說錯了,咱們慢慢來,不急。”


    “再說,您不得替夫人想想啊,您若不幹,夫人就……”


    “她怎麽樣?”


    提起何以柔,顧文俞果然迴頭一副鄭重的樣子。


    係統也不瞞著他。


    “您這一世不綁定,她也就沒有來世了,香消玉殞了,您若成功生個孩子,你倆還能幸福生活在一起,如何?”


    想到小姑娘年紀輕輕,被她害的一生又一世,顧文俞難得動容的點頭。


    “行,那你得綁定好她的位置。”


    他想下一世第一時間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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