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你就瞧好了吧!”


    蔡元晉覺得他身體裏充滿了力量,腦子裏全是鬥誌,他還要那些害人的也嚐盡苦頭。


    像打了雞血的牛犢般往外跑時,正好與迎麵過來的顧母碰上了。


    “哎,元晉……”


    兒子的好友顧母還是認識的,做為長輩還想出聲客套一下。


    可蔡元晉如火燒了屁股,將將行了一禮。


    “顧伯母安,我還有事,我就先告辭了。”


    就馬不停蹄的跑了,惹的顧母進門還在念叨。


    “這孩子,急成這樣。”


    “顧白民上折請旨,他是來報信的。”


    顧文俞直白的告訴了她原因,至於請什麽旨,不用明說,想來顧母也是知道的。


    顧母能想到是一迴事,可接受是另一迴事。


    聞言顧母臉色立馬變得慘白,眼淚也開始在眼圈裏打轉,隨後是大顆大顆的落下,抖著唇瓣,半天沙啞的聲音帶著輕顫道:“他怎麽真敢……”


    “您別傷心了,不值得。”


    顧文俞真搞不懂明明昨天就知道的結果,今天怎麽又一副天塌了模樣,扶人坐下,又遞上手帕。


    可顧母並沒有被安慰到反而更加傷心欲絕,手緊緊的捂著心口的位置,默默無聲的流著淚。


    她這樣顧文俞也很是束手無策,安慰的話他隻會這一句。


    看人日日這麽在乎、悲痛欲絕,他就不該說那樣決絕了。


    半晌顧母才雙眼通紅的怒吼道:“十七年,虎毒尚不食子,好狠啊!”


    聲聲悲切如杜鵑啼血,鴻雁哀鳴,整個人如瞬間失去了支撐,了無生氣。


    顧文俞這才明白她傷心的是什麽,這其中不僅是權利地位的象征。


    還是父子,夫妻之間的多年情份。


    站在顧母的角度確實難以接受,顧文俞第一開始反省自己做的是不是對的。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沒有考慮您的感受。”


    是他武斷的將人的感情當成了方案一般處理。


    此刻如個犯錯的孩子般站著顧母低頭認錯。


    須臾顧母才站起身來,慈愛的摸了摸顧文俞的手,歎了口氣感慨道:“不是你的錯,是娘的錯,娘以為天長地久就是贏了,可不被偏愛到老也沒用。”


    最後又下了什麽決心般,堅定的問道:“是娘害的你,娘想和離,帶你迴魏家,行嗎?”


    “行的。”


    行,當然行,顧文俞以為顧母會怪他,怨他,沒想到偏偏是認同了他。


    “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直到顧母離開,顧文俞也沒明白她最後話裏的意思,天長地久和偏愛有什麽關係。


    “顧總,你別多想,他們的婚姻本身就有問題,不是兩情相悅走到一起,終有一方要委屈。”


    *


    顧文俞也沒時間多想,他得替顧母,不是,現在是魏母了,與愚蠢的顧父和離。


    所有的事宜都得算清好,嫁妝鋪麵甚至是魏母的陪嫁傭人都要整理安排好。


    魏母沒有出麵,顧文俞也不想見到那對父子,直接從王謙那借了一隊武將,讓他們以武力解決。


    據為首的家將說,顧父當時十分震驚,拍著桌子讓他們滾。


    可那些武將哪裏會聽他的,擱下和離書,然後跟著嬤嬤管家搬東西了,一點不帶停留的。


    顧文俞聽了也是冷笑而過,這就受不了了。


    怕顧母憂思難受,也怕顧父過來找不痛快,顧文俞讓人直接打包同顧母連夜去了山莊,正好順便去看看這幾天小姑娘在幹嘛。


    *


    這邊何以柔過的可謂是快活似神仙,山莊之所以叫山莊,那是因為人家有山又有莊。


    之前在別院何以柔以為就是古代富貴人家了,到了這才知道啥叫壕無人性。


    一大片看不到邊的山頭,山頭上還有各種果樹,莊子裏更是大的能跑馬,當然有人陪著一起玩就更美了。


    顧文俞確實不騙她,她到時,葫蘆娃們已經與何父何母相處一天了。


    一進門何以柔還有點緊張,怕何父何母看出她不是原身,可相處下來才發現這個擔心根本就是多餘。


    何父是個黝黑的中年漢子,除了洗車伺候馬匹外,總是沉默寡言不多話。


    何母話倒是不少,可五個孩子輪到何以柔這再多的精力充沛也消耗完了,更何況多年不在一起相處,幾個孩子的性格都不知道。


    “大妹,你受苦了,是爹娘的疏忽讓你們受了這麽大的罪,娘好傻啊……”


    何以柔一來何母就抱著她傷心痛哭,幾個葫蘆娃們也跟著默默流眼淚,而老實巴交的何父則是自責的扇了自己兩巴掌。


    “都是我的錯……”


    “當家的!”


    “爹……”


    “爹……”


    認親現場瞬間哭聲一片,就在何以柔不知該跟著一起哭還是勸慰他們時,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何叔何嬸,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也何必總耿耿於懷,你們一家團聚該高興才是。”


    原本裴大善人也一起過來了啊,還是如之前那般陽光帥氣,外加善良好心,對上何以柔目光時露出了一個幹淨清澈的笑。


    “裴公子說的對,咱們一家今後都在一起,不提那些糟心事了。”


    聽了他的話,何母抹幹眼淚,懷裏還抱著小豆丁,轉悲為喜的對何以柔說道。


    何以柔當然覺得這樣最好,也歡歡喜喜的表示同意。


    *


    然後何以柔就被三個大孩子拖去了莊子裏的各處。


    “姐,你看這裏可漂亮了,昨日帶我們來的小廝說,我們可以隨便玩。”


    “還有這些果子,點心都可以吃。”


    “可娘說不能這麽沒規律,世子爺知道會打罰的。”


    “是真的嗎?”


    小家夥來到新鮮的地方,第一時間就嘰嘰喳喳的分享給自家大姐。


    而他們的大姐何以柔覺得對又不對。


    何母多年伺候人自己小心翼翼,當然也會要求孩子們也跟著恭敬卑微。


    但何以柔覺得小孩子適當的玩耍沒關係,何況他們還受了那麽多。


    “沒事,咱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玩,去林子裏,山頭,園子裏,想怎麽玩怎麽玩。”


    最主要的是她也想玩好不好!


    *


    於是何以柔的日常生活就是白天同弟妹在各個景點瘋玩,天黑才同何父何母一起吃飯,再各自休息,一天過下來充實又豐富。


    而這天顧文俞帶著魏母來時,天已黑透,平常這個時候何以柔都累的上床倒頭就睡了,今天也不例外。


    問過何母才知道這丫頭都進去夢鄉了,現代時間也才八點多些,現在睡著了。


    顧文俞隻能理解為孩子睡眠充足對身體好。


    *


    “二妞,快點,咱們今天去燒烤,我給你們整點不一樣的。”


    第二天一早,何以柔如之前一樣,早早到各個房間叫人,再準備好今天要用的蔬菜肉類。


    正好看見捧著本書搖頭晃腦在讀的裴熙,幾個小的立即熱情的邀請。


    “裴大哥,我們出去玩,你要去嗎?”


    “啊……”


    忽然被人叫到名字的裴熙,先是抬頭茫然四顧,隨後發現是何以柔姐弟幾個,放下書本笑了笑。


    “我們去後山燒烤你去不?”


    這個書呆子還挺勤奮,想來是不會去了,何以柔也隻是跟著客氣一問,都等著他拒絕,自己好離開了。


    可不想這人摸了摸大牛二牛的頭,笑著答應了。


    “好啊,何家妹妹等我一下,我去將書收好。”


    行吧,那就帶他一個,點頭表示同意。


    等一切就緒,何以柔領著葫蘆娃,葫蘆娃們帶著裴熙,裴熙拎著東西,一群人高高興興往外走。


    這時從月洞門裏走出一道高大身影,正好與她們來了個麵對麵。


    “這是要幹什麽去?”


    顧文俞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小姑娘了,與弟妹們有說有笑,表情也是眉飛色舞 ,整個人靈動的像山間的小鹿。


    隻是在看著那旁邊站著的書生時,美好的心情瞬間像是看見白米飯上的死蒼蠅般。


    “顧……顧世子您來了。”


    “我們是要去山上玩呢。”


    山上玩,還要帶著死蒼蠅一起?


    整個迴答讓顧文俞整個人煩躁無比,虧他昨晚還為小姑娘身高的憂慮,沒想到人家早就打成一片,玩的不知早晚了。


    *


    直至出月洞門,何以柔也沒搞懂顧文俞很閑嗎?


    摸著腦袋穿過長廊,而身後挎著竹籃的顧文俞也是一臉沉思,剛剛他隻是想趕走礙眼的蒼蠅,可說出的話卻是:“我陪你去。”


    一定是這幾天陪魏母陪出習慣了,不然他怎麽放一堆事不幹,提個菜籃子到處顯眼。


    “顧總,您要是有事就先忙吧,等閑下來再說。”


    眼看葫蘆娃被他嚇跑就剩她一人,眼看就要出大門了,何以柔覺得燒烤啥也沒那麽想去了,也不一定非得今天去。


    顧文俞手竹籃子的手一緊,她這是不想同自己去,還是想跟死蒼蠅一起,劍眉一挑,十分煩躁不耐的吐出一個字。


    “去!”


    迴頭就讓人把死蒼蠅趕的遠遠的,笑的那麽賊。


    “哦,好!”


    何以柔沒想到自己隻是好意詢問一下,咋還問出火氣了。


    看著已經走出兩裏的某人,隻能快步跟上。


    可這人兩條大長腿劃拉個不停,哪裏是郊遊燒烤的,分明是來登山比賽的。


    “顧總,您等等,夫人都跟丟了。”


    不僅何以柔無可奈何,連係統也看不過去了。


    本來是山清水秀風和日麗約會相處的絕佳時機,可卻人家硬生生走成了提筐炸山的氣勢。


    於是顧文俞很是聽話的停下腳步迴頭看了一眼。


    然後他就看到小姑娘正坐在與他隔著快一個山頭的草地上動也不動。


    顧文俞:……


    後知後覺自己把人帶丟甚至還沒有一點紳士風度的顧文俞,難得紅著耳根折了過去,然後一個華麗的轉身,背對著何以柔道:“上來!”


    何以柔:???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隻是到了地方,而不是走不動呢?


    “顧總,我覺得這裏挺好的,要不就在這欣賞一下景色?”


    努力保持好90度筆直流暢脊背的顧文俞,聞言整個人微不可見的僵了僵,隨即幹淨利落的起身,又若無其事的點頭。


    “隨你!”


    “顧總你可長點心吧!”


    就您這樣它係統跳進腦子也沒用啊。


    *


    接下來的時間,顧文俞也算長了點心,小姑娘走路,他看路,何以柔摘桃,他拉枝,何以柔說燒烤,他把籃子的東西一樣樣往外拿。


    “顧總,你是有事還是有話要說啊?”


    他這無所事事的樣子,何以柔氣虛又心慌,讓個分分鍾上百萬霸總跟自己大眼瞪小眼,她很煎熬啊!


    顧文俞拿東西的手一頓,他確實有話要說,可那些話之前說過,現在再提又不適宜,畢竟小姑娘才十二歲,自己得多禽獸啊。


    “沒有。”


    在心裏唾棄譴責,手上動作沒停。


    “侯府削了我的世子之位,顧母也同顧父和離,這些天都要待在這了,你有空陪陪她。”


    “為什麽啊,是因為我讓你解決顧文旭那個變態嗎?”


    何以柔也不顧不上害怕心虛了,一臉不可置信加驚訝的湊近顧文俞,抓住他的衣袍追問原因。


    顧文俞任由她拽著,很認真的迴複道:“不是,是他們再三挑釁,早就打算這樣。”


    “可……離了顧家,你怎麽辦啊,這莊子……”


    何以柔急得要跳腳,沒了顧家的庇護他怎麽生存生活,連這山莊都不知在不在他名下。


    顧文俞看著小姑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比他個當事人還煎熬,一時好笑又無奈,竟起了想捉弄她的心思。


    “那我被掃地出門,你會不會笑話我,然後落井下石遠離我。”


    “你說什麽呢?”


    何以柔還在替他擔心以後了,他卻想到了自己會不會笑話他,氣的一拳捶在他胳膊上。


    “我是那麽忘恩負義的人嗎?還笑話你。”


    “你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如何奪迴家財和爵位,你能咽下這口氣嗎?讓人欺負成這樣……”


    “那你就是不會離開我了哦。”


    小姑娘的嘴劈裏啪啦氣憤抱怨了一大段,小臉也因憤憤不平而通紅一片,眼睛裏都跟燒著火似的。


    顧文俞覺得這刻的小姑娘更貼近,不由自主讓他心生愉悅,不由自主抓住小姑娘捶他的手,含笑道:“不會被欺負,他們高興不了多久,很快就有他們哭了。”


    “真的?”


    何以柔緊皺眉頭半信半疑,全副身心都在正事上,並沒有發覺某人拉著他的手沒放。


    顧文俞心下滿意,麵上一本正經的點頭表示真的。


    可還沒得意多久,小路子就爬山涉水的跑來了。


    “爺,侯爺和大公子在別院叫囂著要見您,還帶著不少護院打殺進了來,您快迴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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