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昭看著身邊與她一起同行的淩王,不由的有些緊張,毫無剛剛左看右看的樣子,而是一門心思的朝前走著。


    兩人中間隔了一點距離,一人身著玄衣氣質清冷,一人身著藍衣活潑俏麗,仔細一看竟有種說不出的般配之感。


    小草在身後眼觀鼻,鼻觀心,莫名的放低了腳步聲,不想打擾前麵的二人。


    一開始慕容昭落後淩王幾步跟在他的身後向前走著,可走著走著就變成了兩人並行齊步向前而去,似乎是淩王故意放慢了腳步,好讓慕容昭跟上來。


    他們不緊不慢的朝大殿走去,經過一處湖泊,微風輕拂,水麵波光粼粼,湖泊旁種著一排楊柳,柳枝隨風晃動,有幾根枝條垂入水中,引得水中的遊魚跟著搖曳追逐,慕容昭看著這番景色,不由的放鬆下來。


    她看著身旁的美景,感受到身邊人的同行,更是覺得愉悅不已。


    微風吹拂下,兩人的衣服袖子在前進中搖搖晃晃,碰在了一起就仿佛兩人在手牽著手前行一般,親密無比。


    看到這樣的景象,慕容昭沒忍住微微紅了雙頰,她又舍不得讓衣袖分開,隻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往前走著。


    可是就算她走的再慢也有到大殿的時候,馬上就到大殿門口了,慕容昭隻能壓下心底的 不舍,開口說道:“多謝淩王帶路,日後若有機會,小女子必定報答感謝。”她再怎麽單純,這一路下來也想到了,淩王是專門帶路引她迴去的,一開始他明明是朝著殿外的方向走去,碰到她了才轉變路線迴到大殿。


    季白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嗯,無需客氣,不必掛懷。”看著慕容昭慢慢遠去,哪知道沒她往前沒走幾步,就又轉身迴來。


    在季白麵前站定後,又說道:“小女忘了告知恩公姓名,我乃將軍府家的小女兒,慕容昭。”說完不等季白迴答便麵紅耳赤的朝著大殿小跑迴去。


    等快到殿門口了才深唿吸了幾下,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緩和了一下麵上的紅暈,和婢女一起朝著殿中走去。


    還好歌舞表演還在進行著,歌舞表演很精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看表演上,沒人注意到她的離席與歸來。


    目睹慕容昭迴到殿中之後,季白並沒有馬上迴去,而是朝著原來更衣的方向走去,宮人缺乏管教才導致今天慕容昭這個事情,不能放任不管,而且誰敢在宮中這樣捉弄她必定要抓出幕後指使他才能放心。


    慕容昭迴到宴席中時,身邊之人明顯愣了一下,可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遺憾的低下了頭。


    當然慕容昭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她迴頭找了找卻沒有找到之前帶她出去的宮女,也隻得作罷。


    不過她又看了看淩王的座位,發現淩王也不在座位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他迴到座位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淩王落座後仿佛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趕緊端正坐姿,挺直腰背,努力迴想著教規矩的嬤嬤說的一些注意點,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呈現給對方看。


    歌舞雖然好看,但總也有結束的時候,而且太後本來舉辦這個接風宴就不是為了讓大家欣賞歌舞的,隻見歌舞的伶人退去,太後在高座朗聲說道,“這年紀大了就喜歡看些好看的事好看的人,也喜歡熱鬧,哀家看今天到場的各家小姐們都知書達理,想必也是才藝非凡,不知道哀家能不能有幸欣賞一下。”


    然後她又接著說道,“丞相家的千金可在?哀家早就聽說歐陽家的丫頭才貌雙全,冠絕都城,不知有何才藝,可否讓我們欣賞一番。”


    席間站起一人來,娉娉婷婷,彎腰行禮後,開口答道,“啟稟太後,小女子正是丞相之女歐陽若雪,小女子才疏學淺,太後誇讚,愧不敢當,若在座的各位不嫌棄,小女子願意獻上一曲,以祝淩王大敗敵國而歸。”說罷便朝著季白看去,眼波盈盈,讓人不由的讚歎一句好顏色!


    “那正好了,淩王小時候也最喜彈琴,教習老師還經常誇讚淩王天資聰穎呢!趕緊將琴擺上,哀家和淩王就洗耳恭聽了。”太後看了眼淩王,頗有深意的說道。


    看出來了,太後這是想撮合淩王和丞相之女啊!不過郎才女貌兩人也甚是般配。


    歐陽若雪聞言便慢慢走出來,向大殿中央而去,待她到大殿中間時宮人已經將琴擺好了。


    她緩緩落座,將手放在琴弦之上,一曲《高山流水》便被彈奏出來,抑揚頓挫,琴聲悠揚,在場的眾人都聽的津津有味,直到琴聲停下許久才迴過神來,不愧是號稱都城之首的才女啊。


    太後也在聽完之後連連稱讚,不過她看淩王仍舊是麵色淡淡,就知道這是不感興趣了。


    不過恰好此時又有其他女子要來獻藝,本著多看看總會有中意的想法太後就趕緊答應了。


    接下來有的上來表演書法,有的吟詩作對,還有的作畫,各個都展露著自己的十八般武藝,隻希望能夠博得淩王的注意,不過讓她們失望的是淩王一直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怎麽抬頭仔細看。


    大殿上的女子基本都表演了個遍,慕容昭坐在下麵看著那麽多女子爭相上去表演,她們都是衝著淩王去的,這麽想想就不由的有些吃味,可是看了這麽多精彩的才藝表演,又覺得有些擔憂,自己在邊關長大,根本不會這些彈琴作畫的本事。


    旁邊之人仿佛是知道慕容昭的難處,偏偏在此時出聲,當眾說道,“早就聽聞大將軍之女才貌雙絕,聰穎過人,若雪一直欽佩不已。而且在場各家的小姐們都表演了一番,也該讓我們見識見識慕容小姐的才藝了。”


    出聲之人正是丞相之女歐陽若雪,聞言慕容昭皺了皺眉頭。


    她本來和歐陽若雪也沒有什麽交集,隻是剛從邊關迴來的時候就聽說丞相之女才名在外,溫婉寬厚,沒人不誇她的。


    所以當時收到歐陽若雪的請帖讓她赴宴賞花時她也就欣然前去了。初見麵時,她對歐陽若雪的印象也很好,本就長的絕色無雙還毫不焦躁,待人親和有禮,溫柔周到。


    可是賞花宴中途她出來休憩時卻在花園的一角看到歐陽若雪在懲罰一個下人,她認出這是賞花宴上不小心把茶水倒在地上,打濕了歐陽若雪衣角的下人。


    當時她就發現這個下人渾身顫抖,臉色蒼白,仿佛犯了什麽大錯一般,可是她看歐陽若雪很是親切的攙扶她起來,又柔聲安慰了一番,才讓她下去,她還以為沒有什麽事了,就將這事忘在了腦後。


    哪裏知道她隻不過是出來走走休憩一番便看到這樣的場景。歐陽若雪全無剛剛的溫和模樣,言辭犀利,麵容扭曲,各種難聽的話張口就來,不僅如此她還親手打了下人幾巴掌才仿佛解恨般的收手,周圍的下人仿佛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各個都縮起身來,希望不要被牽連到。


    等到歐陽若雪罵盡興也打盡興了,才終於收手抬頭緩緩扶了一下自己的發髻說道,“來人,把她拖下去發賣了,小賤人真是可惡,害的我頭發都亂了,你來給我調整一下。”她指著身旁的婢女說道。


    那婢女畢恭畢敬的上來,極其小心的開始給她梳理頭發,生怕歐陽若雪一個生氣,自己也遭殃。


    顯然歐陽若雪出氣後心情好了許多,看著鏡子中重新盤好的發髻精致好看,她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仍舊說道,“你們都知道,出去後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別再給我毛手毛腳的,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周圍的下人們連忙應是,然後跟在歐陽若雪身後小心伺候著。


    可是就在慕容昭打算轉身離去時,卻不小心撞倒了腳邊的花盆,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這就吸引了歐陽若雪的注意力,雖然慕容昭趕緊離開了,卻還是被她看到了一片衣角,她是舉辦賞花宴的人怎麽會不知道參加的人有誰,再詢問一下同個時間離席的人就猜到了這人正是慕容昭。


    事後她就時不時地隱晦打探,慕容昭雖然極力保持鎮定,可還是讓歐陽若需看出了她的不同。


    後來歐陽若雪就時不時地針對她,還經常帶領著都城的閨中小姐們一起排擠她,讓她難堪,有段時間她就隻呆在家中,哪裏也不去,和家中的母親說,母親雖然相信了她的話,可也隻是讓她多多忍耐,畢竟剛迴都城不久,而且丞相的官職比將軍高,歐陽若雪的好名聲也是舉城皆知,就算說了別人也不會相信歐陽若雪會因為這事就處處針對她。


    直到淩王大敗敵國迴來,她才出來參加這次的宮宴。


    沒想到在宴會上又被點名針對,偏偏歐陽若雪話說的好聽,讓人挑不出錯處來,她琴棋書畫又不精通,該怎麽辦,慕容昭在衣袖中攥緊了雙手,抓緊時間認真思索起來。


    有了,她計上心頭,起身答道,“臣女不才,並不擅長琴棋書畫,隻是幼時和父兄在邊關習過幾年武,略通劍法,懂得一些皮毛,若大家不介意,臣女願意獻上一首劍舞,隻是需要有人為臣女伴奏。”


    “無事,這有何難,哀家給你宣個彈奏樂器的琴師進來即可。”太後看著眼前站著的嬌俏身影,倒是覺得這麽小巧玲瓏的一個人竟然能舞劍,也是有幾分新奇。


    “剛好哀家之前也欣賞了各家小姐的琴棋書畫,正好來看個劍舞也是極好的。”太後看著眼前嫩生生的小姑娘眼中充滿慈愛。


    而當她看到接下來的場景後,看著眼前姑娘的眼神就更加熱烈了。


    因為一直沒什麽興趣的淩王竟然起身,屏退了即將進來的琴師後,就朝著大殿中擺著琴的地方走去。


    他這一行動不僅讓太後震驚,也驚呆了殿中的其他人,要知道,閨中小姐們表演了這麽久的才藝,這淩王可是一直無關痛癢的冷淡模樣,這時候卻突然起身,而且看這架勢好像還是要去給人彈琴伴奏的,可不震驚了全部人嗎!


    麵對殿中人投來的炙熱視線淩王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徑直朝著慕容昭身邊走去。


    看著越走越近的淩王,慕容昭努力壓抑住激動的心情,雖然剛開始各家小姐們展示才藝的時候,她還有些擔心,怕淩王看中了她們中的人,可後來發現淩王並沒有被驚豔到的樣子,注意力也沒有集中在她們身上,也就慢慢放心下來。


    可是她怎樣都沒想到,在她準備劍舞的時候淩王竟然會過來幫忙彈琴,因此在淩王問了她彈奏的曲目時,她楞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一首曲子的名稱。


    淩王轉身坐於琴前,雙手放上準備彈奏,等慕容昭拿起劍來擺好了姿勢示意可以開始了後才彈奏起來。


    雖然眾人一開始感到震驚,不過聽到淩王彈奏的樂曲後,漸漸的就入了迷。


    不愧是淩王,琴技高超,引人入勝,上過戰場的人彈奏起這曲子來氣勢更加磅礴,仿佛讓人眼前就能感受到金戈鐵馬,斬殺敵將的樣子。


    淩王跟前跳劍舞的小姑娘雖然看著嬌弱,可是拿起劍來就完全變了氣勢,一舉一動都能感覺的出的確有些底子在。


    兩人一個彈琴,一個舞劍,讓人覺得無比和諧。


    太後和皇帝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都覺得寬慰不少,看樣子吾兒\/吾弟是有了意中人了,不由得又多看了幾眼。


    殿中的其他閨秀們都一臉羨慕的看著他們,歐陽若雪雖然極力壓抑著,讓自己看上去不要這麽憤怒,可是那僵硬的笑臉還是泄露出幾分不自然來。


    一曲奏罷,眾人久久不能迴神,淩王的琴技真是讓人欣羨啊!


    太後大肆誇獎了一番慕容昭,並且賞賜了一些珠寶首飾後才讓她迴去落座。


    後麵的宴席繼續,過了一會兒就結束了,各路臣子都有序退場。


    季白也沒有多留,而是一起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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