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陳氏就過來拍門叫人。“你個懶婆娘,還不起來給你家男人做飯。”


    花氏幹脆插上門,躲著女兒們的屋裏不出門,任陳氏在門口叫罵。


    女兒們屋裏沒有銅鏡,花氏在水盆前照著,隱隱能看到自己眼下一片的烏青。花氏指使著女兒們給自己端了飯進來,又從自己屋裏拿了自己的梳妝盒進來給她上妝,遮擋臉上的傷痕。


    最讓花氏心煩的事情還不止這些,都一天過去了,宋廣明居然都沒來看她一下,問一句她怎麽樣了?這是之前從來不會發生的事情,難道宋廣明真的對她變心了?


    就在花氏心煩意亂、備受煎熬的時候,村裏處得好的一個嬸子陳婆子過來看她。


    看到還是臉上的青紫,陳婆子忍不住哇哇叫起來。“哎呦呦!怎麽打得這麽厲害?你男人平時悶不吭聲挺好脾氣的樣子,沒想到下手居然這麽狠。”


    “男人沒一個能靠得住的。”陳婆子觀察著花氏臉上的表情,悄悄地試探。“妹子,你跟老婆子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還能怎麽辦,廣明現在連我都不願意見,隻能等他氣消了我再去哄哄。”宋廣明這樣躲著她,花氏也很無奈。


    “妹子,別怪老婆子說話難聽,咱們女人這一輩子,隻能靠自己和兒子過活,男人是靠不住的。”陳婆子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就說妹子你,也沒給宋家老大生個兒子,他嘴上說著不嫌棄,心裏能沒有什麽意見?”


    “隻要出一點點的事情,他說休就能以這個理由把你給休了,萬一到了那個時候,你身邊沒有兒子照顧,又沒有銀子傍身,以後得日子可怎麽過喔!”


    陳婆子的話其實也說出了花氏的擔憂,這也是她之前會大方的給兒子銀子的原因,就是想和兒子維持好關係,給自己留個退路。


    而這兩天宋廣明和宋家人的表現,更堅定了花氏的想法,男人對你再好,哪天惹他不高興了,厭棄就能厭棄。


    “嬸子,我是真真沒有辦法了,我在家裏被欺負成這樣子了,宋廣明都不聞不問,喝醉了迴來還對我動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過下去了。”花氏也忍不住向嬸子哭訴自己的處境,哄了她十來年的丈夫突然的冷淡讓花氏一時無法接受。


    “妹子,你也別怪老婆子多事,你這事傳開以後,宋老大麵對著村裏人的指指點點,以後你在宋家這樣的日子估計不會少。”陳婆子看著花氏悲傷的表情,又給她說了一些更壞的消息。


    “外麵都是怎麽說的?”花氏迴來之後就沒敢再出門,就是害怕麵對村裏的流言蜚語。


    “哎!咱們村裏那些長舌婦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都說你不守婦道,不知道給宋家老大戴了多少綠帽子了,還說你家倆閨女也不知道是誰的種。”陳婆子說完村裏的流言,立刻向花氏表明自己的態度。“妹子,這些流言老婆子我是不相信的,咱倆交好這麽多年,老婆子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嬸子,謝謝你!我難啊!沒有娘家依靠隻能任人欺負。”花氏聽著傳言感覺心驚肉跳的,小閨女是宋廣明的沒錯,但是大閨女她還真不確定。不過花氏一點也沒有表露出來,拉著陳婆子哭得委屈兮兮的。


    “妹子,老婆子也不忍心看你在宋家繼續被欺負,剛好有個好出路,你要不要聽聽看?”陳婆子試探的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知道嬸子都是為我好,有什麽辦法嬸子隻管說。”花氏現在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現在有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花氏很感動。


    “老婆子就想問問,你有沒有離開村子,去外地生活的想法。”陳婆子湊近花氏小聲的說:“最近鎮上有個富商經過,要去京城行商,就住在雲客來客棧。你也知道我有個外甥在雲客來當小廝,他給我傳來消息,說這個富商想在周邊找一位女子做如夫人和他一起結伴到京城生活。”


    “而且人家不喜歡年紀小的,就喜歡長得好又知情識趣的,我一聽想到了你。咱們村隻有你不管是相貌還是才情都是拿得出手的,本來你過得好大嬸也隻當沒聽過這消息,誰知道你這邊就出了這事,說句不恰當的話,這也是你們倆有緣分不是?你看你才三十來歲,又長得年輕漂亮,你要是願意走出去,老婆子願意做中人給你們介紹一下。”陳婆子可沒少幹保媒拉纖的活,說起這種勸人的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花氏是猶豫的,她以前也是個敢幹敢拚的性子,如果年輕10歲,她一定會立刻答應的。可是現在的年紀,她不敢再走錯一步了。而且宋廣明畢竟寵愛了她那麽多年,如果這次能挽迴,花氏當然不願意去賭一個不確定的陌生人。


    “妹子,聽我外甥說,那個富商有錢還大方,手下帶著十來個夥計,住著他們客棧最好的小院不說,給賞錢也特別大方。”陳婆子看出花氏的猶豫,繼續勸。“我是這樣想的,你跟了他,哪怕不能再有個一男半女的,隻要他大方點,你手裏多存點銀錢傍身,哪怕以後有個萬一,你手裏抓著大把的銀錢,有幫兒女的能力,以後要養老的時候,他們還不得搶著把你往家裏接?”


    花氏被陳婆子說的有些動心,她這次會出事,還不就是銀子少鬧得?宋家家底算殷實,但是兄弟也多,宋廣明又不是個能幹的人,分家以後守著幾十畝地過活,一年到頭也就能得一二十兩的銀子。花氏又不是個會節儉的性子,衣服首飾不少賣,手頭的銀錢總是緊巴巴的,誰不想過銀錢隨便花的日子?


    “要不咱們先去看看,先見見人你再決定也不遲。”陳婆子看花氏有些動搖,連忙勸。


    陳婆子走後,花氏也不管宋廣明的態度了,心裏一直裝著這事,一晚上翻來覆去沒法入睡。


    第二天,花氏好好地收拾了一下,偷偷地跟著陳婆子去了鬆山鎮。


    兩天後,花氏收拾了自己的金銀細軟,帶著大女兒宋春芝晚上悄悄離開了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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