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出來還挺伶牙俐齒。”宋廣勝恨得牙癢癢卻努力控製著自己,的確這鋪子如果是他五哥置辦的還好說,偏偏是他嶽父韓長生留下來的。


    當時五哥成親可是按照入贅辦的,韓老頭就是要招個贅婿頂立門戶。雖然韓老頭死的時候為了女兒和外孫們考慮讓五哥重迴宋家,但是他現在想拿韓家的產業也的確名不正言不順。


    而且五嫂娘家那邊應該還有一個哥哥在,雖然多年不聯係了。如果事情鬧大被宣揚出去,被他聽到消息來爭奪家產,他就什麽都別想得到了。


    “你等著,總有你們來求我的時候。”宋廣勝不想再繼續丟臉,一甩袖子,拉著他老娘轉身就走。


    宋廣勝早就發現兩邊的牆頭上已經有人扒著牆頭在看熱鬧了,他的名聲可不能毀在這裏。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於這一時,他總能想到辦法收拾了這些小崽子拿到鋪子,以後才能賺更多的銀錢為他鋪路。


    “不能饒過這群小賤人,反了天了!我兒子現在沒了,我就有處置她們一家的權利。”宋鄭氏才不想走,一個小小的丫頭都能反了天,以後她還怎麽當家做主。“把她們捉迴家,看我不好好的教訓她們,讓她們知道老宋家到底誰當家!”


    “娘,有事迴去再說。”宋廣勝看老娘光靠蠻橫撒潑已經治不了五哥家這幾個小的,還光想著逞能就不由來一陣煩躁。他們兩兄弟是大男人青天白日的也不好對嫂子和侄女們動手,說出去還要不要臉了。


    是他失策了,應該把他娘子和嫂子們一起叫過來的。隻是想著五嫂素來柔弱好欺負,有他娘震懾一下就夠了,沒想到這幾個侄女卻不是好拿捏的。


    這次沒有達到目的,隻能迴去再想辦法。看著身邊一邊走還一邊罵罵咧咧的老娘就一陣的厭惡。他的這些家人都是拖後腿的,對他的仕途一點幫助都沒有,唯一有點用的五哥居然就這麽死了?害得他現在隻能靠自己到處鑽營找門路。要不是還要通過他娘從家裏其他人手裏搜刮銀錢,他才沒有耐心哄這個隻知道撒潑的老太太。


    宋鄭氏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能給她長臉的小兒子,現在看著小兒子陰沉著一張臉,也不再撒潑了,乖乖的跟著出了宋家的小院。


    宋蘭清看著三個人徹底離開,渾身的力氣一下子就卸了,直接癱軟在地上。還好,還好她趕上了,沒有讓她們全家被帶迴老宅關起來,處於求救無門的境地。


    “蘭兒你沒事吧?”一旁的宋芙瑤連忙丟下手裏的擀麵杖,接住倒下的二妹。剛才一時忘記的恐懼感也湧了上來,抱著妹妹就流下了眼淚。


    “大姐,沒事,我歇一會兒就好了。”宋蘭清靠在大姐懷裏已經渾身乏力不能動彈。


    宋雨萱站在旁邊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慰,兩輩子她都不是一個喜歡哭的人,也沒有什麽安慰人的經驗。


    “東家娘子,你們沒事吧?”前麵鋪子的沈掌櫃站在鋪子的後門邊小心翼翼地問,他身後還躲著一個小夥計。


    宋蘭清抬頭看見躲在門邊的兩個男人,剛才她們一家被奶奶逼迫的時候這兩人一直不見人影,直到現在人都走了才出現,剛才應該是做起來偷偷觀察著的。這樣的人會審時度勢,卻不夠忠心,以後她們家隻剩下一些老幼婦孺,這樣的人是不敢繼續用了。


    “沈掌櫃剛才在哪裏呢?”宋蘭清也不留情麵直接開口就問。


    “這,你們都是一家人,剛剛都是東家的家務事,咱們也不好摻和不是。”沈掌櫃搓著手,笑得一臉諂媚。


    現場的宋蘭清和宋雨萱兩個人都明白,這個掌櫃就是個牆頭草,不管鋪子的東家是誰,他隻想保住自己的差事,所以就想等他們的爭鬥出了結果,他繼續投靠那個贏家。


    宋蘭清強忍下怒氣,低下頭掩住眼裏的晦暗,直接吩咐。“沈掌櫃收拾一下把前麵的鋪子關了吧,你也看到了,這兩天家裏有事就先不開了。賬本和賬上的餘錢都先送到後院,後麵什麽時候要開門了再去通知沈掌櫃。”


    雖然聽到了沈蘭清的吩咐,但她畢竟是個小孩子,又是個女娃。沈掌櫃又看向後麵的韓秀娘,他覺得家裏唯一能做主的人。


    韓秀娘這會兒也慢慢地迴過神來,對著沈掌櫃連忙點頭。“按照蘭兒的吩咐去做吧。”


    吩咐完沈掌櫃,韓秀娘連忙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女兒們身邊跑去,把懷裏的小兒子往大閨女懷裏一塞,自己就去抱起了地上的二閨女。


    一直把宋蘭清抱迴了正房自己的床上放好,看著閨女蒼白如紙的麵色和額頭上又滲透紗布的血跡。韓秀娘緊緊的抱住女兒,眼淚流的更兇了。“都怪娘沒用,都怪娘沒用,剛才隻知道哭,害你們被奶奶欺負。”


    “娘,我沒事的,隻是有點累了。放心吧,我很厲害的,等我睡一覺起來,以後好好保護娘親,讓誰都不敢來欺負咱們!”宋蘭清連抬手幫娘擦眼淚的力氣都沒有,隻能擠出一個笑容來哄娘親。


    真好,還有重來一次,見到娘親的機會。


    跟在娘親身後過來的宋芙瑤連忙把弟弟在床裏邊放好,拿出帕子給娘親擦淚。宋雨萱幹脆直接爬到床上鑽到娘親和二姐的懷裏,她知道家人經曆了這一遭,需要擁抱和安慰。


    韓秀娘抱著三個女兒痛哭出聲。“是娘沒本事,居然還要讓你們這麽小的年紀出頭保護我。”


    “哎,咱們老的老,小的小,還都是一群婦孺,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呀?”韓良氏慢慢的走進來坐在窗前的小榻上,看著床邊擁在一起的的女兒和外孫女們,又愁的歎了一口氣。


    看良久沒人迴應,韓良氏又看著宋蘭清喃喃道:“你這丫頭脾氣越來越大了,還敢把你奶奶和叔伯們都趕走了,以後誰還會幫咱們啊?咱們都是婦道人家,沒有個頂門立戶的,可怎麽辦才好呦?”


    宋蘭清聽了姥姥這話,強忍著一陣陣的暈眩又抓著娘親的胳臂抬起頭來。“不趕走,把這些財狼虎豹迎進門等著他們霸占我們的家產,然後把我們一個個都賣掉嗎?沒有男人你不能過日子?我能!你放心好了,總少不了你的一碗飯吃。”


    “你!我說這些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們娘幾個!”韓良氏被外孫女頂撞得也生了氣,轉身出去迴自己屋了。


    為她們好?她的好心可讓人消受不起。


    對於這個外婆,宋蘭清是有恨的。現在又看到她那一張遍布愁容的臉,哀哀怨怨的樣子,宋蘭清就覺得一陣的厭惡。


    韓良氏的人生是值得同情的,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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