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在庭眯起眼睛仔細觀摩畫冊上的生物,形似蛇但身短,直立,周身橫紋,他從來沒在任何典籍中見過。


    “智齲,傳說中海山的山神,雲家幾百年來祭祀的主神。”


    “傳說?”穆在庭不明所以,“那跟容容有什麽關係嗎?”


    雲瑛歎了口氣繼續道:“曾經我也以為智齲隻是傳說,直到七年前。


    七年前你無故病倒那一次,其實是嶽盈在背後動了你的命盤,人的命盤就像一盤棋,牽一發動全身,貿然強行改動,絕大概率會反噬。


    那一晚,你的命盤亂了,已經沒有生機了。


    容容為了救你,請神上身,以神力重鋪命盤,你才得以迴天。


    先輩傳下來的經驗是“正神不上身”,反過來說就是一般人根本請不了神上身。


    她那晚踉踉蹌蹌迴來,我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智齲的痕跡,因為沒有經驗,我當時還很振奮,因為容容自小根骨絕佳,本就遙遙領先同道中人,我以為這又是一次突破。


    直到老頭子大驚失色的趕迴來,我才知道我想的太天真了。


    本體的神力與人的精神念力根本不在……我不知道怎麽解釋,就暫且解釋為不在一個維度吧。


    術士們借法借來的神力,就好比是稀釋成百分之十幾二十幾濃度的酒,引入體內並不會引起異樣。


    相比而言,本神直降到身體,那神力就像超過百分之百濃度的酒,人體不僅接受不了,還會造成巨大損傷。


    果然,那晚之後容容就陷入昏迷,再沒醒來。


    因為先人全無經驗,一時毫無對策,隻好大海撈針遍尋治療方法。


    我們用盡所有法門,請了各領域的同行來幫忙都沒辦法喚醒她。


    因為幾乎探尋不到她的靈息,我們以為她靈息受損,神識消散,處於假死狀態了。


    直到一個專門研究靈息的同行告訴我們,她可以探查到容容的靈息,隻不過她的部分靈息隱在一個領域之後,那個領域她進不去,準確的說是凡力無法進入的禁忌之地。


    但是她說容容想迴來,還在拉扯掙紮,所以靈息沒有完全隱匿,還能被她探查到。


    隻要容容沒放棄,我們就不能放棄,之後幾年的時間,我們輾轉各地,用盡人脈,傳統的方法,現代的科技全都試遍了,可毫無起色,直到有人介紹了m國的庫珀教授。


    庫珀教授主攻腦神經科學,且他一直在未公開的研究非科學領域,跟他聯係上後,我們起身去了m國,在容容昏迷了四年多,又在庫珀教授那邊治療了兩年多之後,她終於醒了過來。


    庫珀教授說她雖然醒了,但腦神經依然超出常人的活躍,說明那個領域仍然對她產生著影響,如果活躍度發生大幅度的變化,便需要注射特製的鎮靜劑。


    她病情才穩定,迴國不久,就接到你的電話,接到電話那天同時收到了嶽盈布下的陰聲煞,引她入局,在茂坪村那次,她再次用了智齲的力量,使腦神經再次不可控的活躍,那次造成的後果很嚴重,之後容容時不時會出現短暫失去意識的情況,所以我安排她結束綜藝後,繼續迴m國治療。


    沒想到因果因果,因果鏈條上不管哪一塊沒有閉合,都會是逃不過去的劫數。


    那年嶽盈害你不成,與容容正麵對抗後,遭到反噬而亡。


    本以為人死業消,沒想到嶽滿救了嶽盈的靈,而後嶽盈奪舍了嶽滿的身體,之後的幾年她一直以嶽滿的身份活著,同時計劃著更大的陰謀。


    她通過幾年時間,積攢了金錢和權勢後,再次奪舍了陸歆然的身體,整個綜藝節目,都是她早已設下的局,是為了引容容使用智齲力量的陰謀。


    她收集了容容的力量,打算奪取她的靈息,同樣擁有神力後,打開成仙之門,再轉而成魔。


    但她想不到的是,就連容容這樣萬中無一的體質都承受不了的力量,她怎麽可能承受的得了?最終自食惡果死在自己布下的大火之中。


    經過大概就是這樣的經過,你也別怪老頭子對你刻薄,容容是雲家最最引以為傲的存在,是他放在心尖上教養長大的繼承人,可是她卻為了你做到如此地步。


    容容這次昏迷之後,我們還會繼續尋找其他傳說中的方法,或者尋求更尖端的技術手段,但不可否認這會是一個不可預期的很漫長的時間。”


    穆在庭聽著雲瑛語氣平緩的敘述,每字每句都仿佛刀子一樣捅在他心裏,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也想過是不是容容救了他,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是,救自己對容容來說是如此巨大的代價。


    他顫抖的手,握緊瓶身:“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就不應纏著她不放,不應該不死心的留著她的電話……如果……”


    他說著眼圈泛紅,緊緊咬著後牙,把眼淚忍了迴去。


    “沒有如果,容容這個人從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別說這次她會去參加綜藝,哪怕時光倒流,她也會把做過的事再做一遍。”雲瑛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你可以再去看看她,然後就走吧,她這麽做是希望你可以有美好的人生,繼續好好的活著,希望你振作起來,不要辜負她的付出,我……已經聯係了你的父母過來。”


    擔心穆在庭犯軸不肯離開,她隻好把他父母搬出來。


    關於他父母曾一度想以命換命來救他哥哥的事情,尊重雲容容的意思,雲瑛也沒有透露半分。


    穆在庭頹然的跟在雲瑛身後。


    穿過幾道門,來到雲容容床前,他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啪嗒啪嗒的滴落。


    她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兩塊陰影。


    他愛到骨子裏的姑娘啊,又是這樣決絕的離開了,不給他再見的機會,不給他挽留的機會。


    他覺得心裏血糊糊的一片疼,連唿吸都變得無法連續。


    穆在庭突然轉過身,拉住雲瑛的胳膊,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哭的像個小孩子:“雲瑛姑姑,求求你告訴我,我要去做什麽才能幫到她,隻要你告訴我,不管是什麽我都能做到,都能找到,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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