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方才在外麵,遇到有人發生爭執,聽人提起一句軍醫院。”俞茵隨意說道。


    聶天擎把她抱坐在腿上,聽言下顎輕點。


    “沒那麽快,最快也得再等幾個月,到夏末時節能正常運作也不錯。”


    又說,“不過馮郊那邊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在各地找到一些有從醫經驗,或曾留洋學過西醫的人,現今都安置在軍校的醫務處,往後這些人裏的一批,也會調任軍醫院。”


    俞茵頷首,沒說什麽。


    聶天擎,“另外再從外地的軍醫院挖一些人來用,爺看裕京那邊正合適。”


    俞茵肩頭偎在他胸膛上,聞言不禁失笑,掀睫看他。


    “大帥這算盤打的好響,怕是人家在裕京都聽見了吧?”


    聶天擎不以為然,“裕京離得近,那兒最繁華,軍醫院也運作時間最久。”


    “那些洋大夫,一定有很多同行可舉薦,能到濰城軍醫院任職,那也不是什麽人都有這個資格,爺是瞧得起他們。”


    俞茵忍俊不禁,“都要去挖人家的人才了,還一副施恩的嘴臉,擎哥,你別忘了裕京現今正烏煙瘴氣,人人都浮躁的不得了,你也不怕沾一身腥。”


    “軍醫院不是還沒建好?幾個月時間給他們,要是還擺不平現狀,那爺不如直接率兵打過去,反正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留著占地兒。”


    俞茵笑,“怎麽說都是你,不是先頭說打心術仗的時候了?”


    聶天擎鼻腔裏笑了一聲,大掌握住她腰身兒撫了撫。


    “玩笑話,聽聽得了。”


    俞茵抱住他肩,眸子笑彎:


    “大帥心情真好。”


    “嗯,你呢?心情可鬆快些了?”


    俞茵笑盈盈點頭,“看到軍校規劃的如此完善,我也替大帥高興,我們朗兒真幸運,有這麽能幹的阿爹......”


    她說話兒時,尾調軟了些,指腹輕輕揉捏男人飽滿的耳垂。


    聶天擎眸中印笑,挑眉看著她,“爺能幹,打下的也是咱們的江山,有他什麽事兒?”


    俞茵微愕,隨即嗔他一眼。


    “你的江山,往後不也是我們朗兒的?”


    聶天擎哼笑,“誰規定的?想要就自己去打,惦記老子的算什麽本事?”


    俞茵,“......”


    “小崽子真那麽沒用,老子直接把他踹出門兒,還想繼承爺的江山,想什麽美事。”


    俞茵氣笑,“越說越沒邊兒,你攆了他出去,我也不跟你過了!”


    聶天擎眉峰挑高,握在她細腰上的手重重掐住,兇著眉眼低嗬:


    “再說一遍,信不信老子迴去就把他扔了!”


    “你敢~!”


    兩人正說鬧著,校長室的門被叩響。


    俞茵連忙要從他懷裏起來,卻被男人勾臂緊緊抱住,摁坐在腿上不能動。


    “進。”


    俞茵瞠眼掙紮,“鬆開......”


    話音沒落,馮郊已經推門進來,後麵還跟著兩個拎食盒的副官。


    “......”


    俞茵強作鎮定,扭過臉神情溫淡看著聶天擎,看起來氣定神閑,隻耳廓微微殷紅。


    男人還不肯收斂,挑著眉問她:


    “你再說一遍,跟老子過,還是跟兒子過?”


    俞茵無語至極,暗自掐在他腰眼兒,咬牙細聲罵他。


    “...幼不幼稚?!”


    堂堂大帥,當著下屬的麵,一點兒臉都不要的。


    馮郊帶著柳作和另外一個小副官,進來默默擺膳,三人垂著眼,都是眼觀鼻鼻觀心,裝聾扮瞎。


    “幼稚什麽?說不說?今兒不給爺選一個,晚上迴去就讓乳娘收拾包袱給他弄走!”


    瘋了是不是?!


    俞茵咬唇,狠狠瞪他一眼,指腹重重揪住他耳朵氣道:


    “我怕了你!過,跟你過,不要朗兒了,行了吧?!你就等著老無所依吧!”


    聶天擎滿意勾唇,鬆開了箍緊她細腰的手臂,腰背緩緩靠後倚進沙發。


    “笑話,老子還能老無所依?話兒放出去,明兒就能一排長隊的人等著喊‘義父’。”


    俞茵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兒,甩開他手站起身,撣了撣旗袍上的褶皺,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你去收你的義子吧,我可沒那麽大的福分聽別人喊‘義母’......”


    話題越嘮越歪了。


    “嘖...”聶天擎下顎微搖,看向桌上擺好的飯菜,順勢岔開話題,“罷了,爺不跟你貧,坐下用膳吧。”


    俞茵,“我要淨手。”


    聶天擎,“......”


    馮郊安排人去打了盆溫水來,聶天擎也隨著俞茵先後淨了手。


    兩人在茶幾前坐下,俞茵才打量起桌上飯菜。


    每樣菜都單獨盛在小碟裏,一小碟一小碟,碼的整整齊齊,粗略一過冷的熱的,足有二三十樣兒。


    俞茵撿起箸子,免不了笑戲一句。


    “這軍校的夥食,可是比兵府司和營地好多了,馮郊,下麵人沒故意弄虛作假,糊弄大帥?”


    馮郊垂手微笑,“夫人放心,他們自是沒那個膽子,隻是後廚知道今日第一日招生,大帥又會迴來視察,故而把菜單上的每樣菜係全都做了出來,大帥和夫人若是覺得那樣兒不好,屬下再讓他們替換也可。”


    說著看了眼桌上膳食,“按照食堂的菜單,往後除卻節假日前有一頓加餐,平日裏的三餐飯菜,每頓是三菜一湯,菜是兩素一葷。”


    “食堂製定了製度,學生們自主打飯,自潔餐盤,管飽,但不允許浪費,若是浪費一粒米,便扣一元大洋。”


    俞茵含笑點點頭,“這規定不錯,粒粒皆辛苦,軍校供他們食宿,可不是為了讓他們來享福的。”


    馮郊低笑,“嚴格按照營地軍律管理,沒有人能在這裏混日子享清福。”


    聶天擎端了碗飯遞給俞茵,“甭說了,快嚐嚐,一會兒涼了。”


    俞茵捧住碗,端量著要從何處下箸子,見馮郊還杵在那兒沒動,隨口道。


    “你也下去用膳吧,不用在這兒守著,哪個菜不好,我待會兒給你挑出來。”


    其實也不用挑,這樣的用膳方式實在新鮮,菜色又多,俞茵看的胃口大開,待會兒哪個菜能剩下,也就能代表哪個菜不好吃。


    馮郊遲疑地瞥了眼聶天擎,訕訕摸了下鼻子。


    “夫人還是先嚐吧,屬下記下了再走。”


    畢竟夫人口舌嬌,不好吃的可能也就不碰了,但大帥又不一樣,大帥從不講究口腹之欲,飯量也大。


    他還不得把這一桌菜全吃完了?


    俞茵,“......”


    看了眼沒動碗筷的聶天擎,她也明白過來什麽意思,於是不再猶豫,對著就近的那碟酸筍肉絲先下了箸頭兒。


    趁她嚐菜的功夫,馮郊清了清嗓子,斟酌著開口解釋:


    “夫人,關於軍醫院招收醫護的安排,屬下是麵向所有醫者篩選的,今日您遇見的何家姐弟,的確跟泯縣何氏是出於同宗。”


    他說到這兒,看了聶天擎,接著道,“但那位韓大奶奶曾留洋學醫,曾在潯城洋醫院做大夫,醫術還不錯,所以......”


    俞茵抬眼,“韓大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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