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文靜一臉不在意。


    江四小姐抿抿唇,小聲跟她耳語:


    “那麽多高官女眷,她坐的穩穩當當,我們卻都站在角落裏。”


    又說,“徐州柳帥是什麽大軍閥麽?我都沒聽過這名號,她一個外鄉人到了濰城,還跟主人平起平坐......”


    秦文靜無語地嗔她一眼,左右看了看,扯住她帶到樓梯一側去。


    “你不會看眼色嗎?這麽多人,怎麽什麽話都敢說?人家是大帥夫人專程招待的客人,跟我們能一樣?”


    江四小姐納罕,咕噥說:


    “今兒誰還不是帥府的客人了...”


    秦文靜噎了下,微微皺眉,生怕被別人聽見她這麽沒輕沒重的說話。


    她壓低了聲,告誡江四小姐:


    “總之是不一樣!”


    “那個柳帥,都跟聶帥和裕京的張帥坐主席,他們跟裕京張帥府的貴客一起住帥府老宅,那柳小姐的身份地位,怎麽能跟我們一樣?”


    “綿綿,我是看江三哥的麵子,才帶你來濰城玩兒,見見世麵的,你隻睜著眼看就行了,少說話,不懂地等迴去再問我,別再外麵說,聽見了嗎?”


    江四小姐看她這麽嚴肅,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又重新挽住她手。


    “誒呀,我知道了!我就是不懂才問你嘛,那我不問了。”


    她眼珠子轉了轉,又轉移話題:


    “這兒人太多了,咱們反正沒事,去找陸程玩兒吧!阿靜,你知道,我這趟纏著三哥跟你,就是為了多跟陸程見麵嘛......”


    秦文靜擰了擰眉,很不想跟她一起。


    這個時候,不止上司要彼此交際,溝通關係,下麵的下屬們也一樣,要跟其他軍官的同級打好交道。


    副官們多數都跟副官們在一起呢,她們倆去找副官單獨說話,被人看到像什麽樣子了?


    但江四小姐慣會撒嬌,嘴甜哄人的伎倆用的百試百靈。


    秦文靜被她纏怕了,隻好帶她去。


    心裏想著,反正陸程肯定和江三哥在一起的,他們都是她阿爹的副官。


    江綿是江三哥的妹妹,有人說,也是妹妹去找哥哥,應該也不會惹什麽流言蜚語的。


    兩人找到後院的席位,剛進院門,就見院子裏坐滿了穿不同色軍裝的人。


    秦文靜頓時就後悔了。


    這分明是三軍副官營和親兵營的都在這兒。


    她扯著一臉好奇的江四小姐,迅速轉身往迴走。


    “還是別了,裏頭人也太多了,等迴去,你再找機會去找陸程吧。”


    眼看這麽多人,江四小姐當然沒那麽任性,就非要進去。


    兩人去而複返。


    結果在進酒樓的樓梯下,跟一行人迎麵撞上。


    “這事兒你問錯人了,實不相瞞,我就是大帥身邊一個副官,好聽點是副官長,但實際又能做什麽主呢?還得聽軍令行事!河道經濟這麽大的事兒......”


    馮郊說著話,見前頭兩個小姑娘側身讓路,適時收了聲。


    秦文靜縮了下脖子,低著頭聲音細弱蚊吟:


    “馮叔叔。”


    馮郊勾唇笑了笑,嗯了聲。


    他有點男生女相,皮色白,像是因為飲了酒,勾著笑的薄唇潤的殷紅,身形又高瘦修長,站在一群人裏形貌體麵,看起來格外出眾。


    江四小姐不自覺多看了眼,才眨了眨眼小聲喊人:


    “三哥。”


    江臨不動聲色擰了下眉,看她一眼,而後淺笑說:


    “大小姐,你跟綿綿怎麽走到這裏來了?今日人多,還是別亂逛,快迴前麵去吧,軍長夫人見不得你們,說不準已經著急了。”


    立在他另一側的少年副官見狀,微微皺了皺眉。


    秦文靜巴不得趕緊走,連忙點點頭,死死拽住江四小姐的袖子,又細聲跟馮郊告別。


    “馮叔叔,我們出來透氣,差點走迷了方向,就先迴去了。”


    馮郊又嗯了聲,隨意擺了下手,自己先提腳朝前走去。


    江臨看了眼兩人,帶頭跟上去,繼續跟馮郊低聲說著什麽。


    少年副官目不斜視,帶著人從兩人身邊路過。


    江四小姐看見他,眼睛亮起來,下意識伸手,小聲喚他:


    “陸程,喂,你怎麽不理...”


    秦文靜一把捂住她嘴,推著她往前走。


    “你喊什麽?沒看到那麽多人嗎?”


    江四小姐被推進樓梯下的洞門,眼瞧那行人走遠,拐去了後院擺席的方向,不由惋惜地跺了跺腳。


    “我還以為他們在後院,搞半天還在前邊兒,早知道剛才......”


    秦文靜氣的甩開她手,翻白眼說:


    “剛什麽才剛才!我就不該帶你來!”


    江四小姐不明所以,“怎麽了?我也沒幹什麽啊,不就是叫了陸程一聲...”


    秦文靜絞著手指頭,氣樂懟她:


    “你叫他幹什麽?沒看到他都裝作看不到我們嗎?你三哥話都說那麽明白,生怕我們在馮副官長眼前出醜,你還上趕著露臉!”


    “馮副官長?”


    江四小姐腦子轉的飛快,眼珠動了動,已經把陸程拋在了腦後,腦海裏隻剩那張清峻雅貴的臉。


    她對上號兒了,驚訝說:


    “他就是聶帥的副官長?你說的那個,聶帥心腹,執掌濰城軍政府財政的那個...”


    秦文靜氣的翻白眼,不想跟她講話,扭身憤憤地快步往前走了。


    “誒~!阿靜你等等我呀,你別走那麽快,誒你再跟我說說那個馮......”


    *


    茶室裏。


    眾人圍聚著相互寒暄了許久,大約也看出俞茵笑容漸斂,似麵露疲憊。


    秦夫人帶頭起身辭行。


    “夫人剛出月子,今日操勞了,往後還是要多將養一陣兒,我們也坐了許久,就不打擾您清靜了。”


    其他人聽言,也爭先恐後的起身告辭。


    俞茵清淺含笑,也沒跟她們再客套,等人都走了,才又看向百無聊賴坐在那兒的柳絮霧。


    “柳小姐,我的確要先迴去了,不止是精力不支,也是在不放心家裏的孩子。”


    又問,“你還等柳帥一起走麽?若不然,我叫人安排車,先送你迴宅子歇息。”


    柳絮霧聽言,沒心沒肺地問:


    “我跟您迴去不行麽?我還想瞧瞧您的兒子呢。”


    俞茵一怔,“......”


    就聽她自顧自說,“我現在迴去,你們那老宅子裏也沒人,怪無聊的,我再去陪您說說話吧?聽說聶帥身邊養了兩頭狼是嗎?我還從來沒見過狼呢!”


    “......”


    俞茵眸色沉靜看了她一會兒,最後沒說什麽,淡笑頷首。


    “既然這樣,我讓人去跟柳帥請示,他若不介意我帶走柳小姐,那你就跟我先迴公館。”


    柳絮霧笑眯眯點頭。


    心說,哪兒會介意?


    她那狗大哥,巴不得她好好巴結巴結聶帥夫人呢。


    俞茵交代了周雨去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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