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聶天擎牽著俞茵的手,從院子裏出來。


    秋夜清寂,月色寂寥,又被烏雲遮擋了一半,好在男人手裏拎了隻汽燈,一路上倒不算太暗。


    俞茵一路沒吭聲,快到前院時,才忍不住納悶兒問他。


    “帶我去哪兒?不是去看私庫的寶貝?”


    俞宅的布局她熟得很,庫房可不在前院。


    不過很快,男人噙笑解釋的話給她解了惑。


    “鑰匙在書房,不拿鑰匙,難不成去撬了庫門?”


    俞茵不說話了。


    不過沒安靜幾秒,她很快又想到一件事。


    於是漆黑瞳珠轉了半圈兒,語氣酸唿唿小聲嘀咕:


    “...也不知大帥往私庫裏存了多少寶貝,鑰匙還要自己藏起來,我可得好好開開眼了。”


    聶天擎清笑:


    “那就好好看看,看上什麽就拿,別跟爺客氣。”


    俞茵輕翻白眼:


    “當然要拿,今日我不拿,明日那些寶貝,還不一定要被大帥給便宜了誰呢。”


    聶天擎默了下,垂眼睨她:


    “好好說話,帶你挑寶貝,不說高興,還跟爺陰陽怪氣?”


    “哪兒敢啊...”


    俞茵輕撇嘴,皮笑肉不笑挽住他臂彎。


    聶天擎垂著眼端詳她幾秒,繼而失笑搖頭。


    “小心思。”


    他抬手摟住小姑娘肩,寬大掌心握了握她肩頭:


    “想要就說,爺還能舍不得給?”


    俞茵眸光一亮,昂起小臉兒,誠懇軟語:


    “想要!”


    被她這副財迷相逗笑。


    聶天擎指尖抵了下她飽滿額頭,嘴裏笑罵:


    “都還沒瞧見裏頭有什麽,就盤算著要弄到手,爺虧了你的?嗯?”


    俞茵眼眸彎彎:


    “大帥就說舍不舍得給?”


    “給!”


    聶天擎唇角勾起笑,應得痛快:


    “什麽好東西沒給你?說舍得就舍得,高興了?”


    “高興!”


    俞茵笑眯眯,被他摟著肩,抬臂也環住他窄勁腰身。


    兩人一路低談笑語,舉止親昵溜達到外書房。


    聶天擎從抽屜裏翻出串兒鑰匙,轉手塞給俞茵,順勢包住她柔軟小手兒。


    “給,都給你,拿好了。”


    俞茵攥住鑰匙,眉眼彎彎,抱住他一條手臂。


    “那我也不用費事再搬空了,就讓寶貝們在私庫裏好好躺著,一有空我就過去瞧瞧摸摸~”


    “出息。”


    聶天擎笑斥她,又問,“那還去不去看了?”


    “看!”


    俞茵當即點頭,“當然要看,不然我今晚睡不著覺的,萬一大帥私庫裏沒什麽好寶貝,說出來哄我的怎麽辦?我得親眼瞧瞧才安心。”


    聶天擎氣笑。


    實在拿她沒轍兒,隻能領著她又親自去看了。


    這私庫原本是以前俞老爺的。


    現今,裏頭被塞的滿滿當當,幾口半人高的箱子,裏頭塞滿了金銀珠玉和金條,箱蓋子都合不上。


    哪怕是暗夜裏,被汽燈微弱的光線這麽一打,偶然都晃得人眼一刺。


    俞茵不禁感歎:


    “這麽多寶貝,都是濰城商會那幫人,孝敬大帥的?”


    聶天擎下顎點了下,麵上神色沒什麽變化。


    他對這些身外之物倒是很無感,瞧著有幾分超脫世俗的淡薄。


    “都在這兒了,這庫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堆在這兒,原本也是你阿爹的私庫,有些東西還是你阿爹留下的。”


    這麽一想,交給俞茵倒也合理。


    他垂眼看身邊兒眼睛都不眨的小姑娘,淡笑低語。


    “這迴家裏頭的財物,可都歸夫人管了,日後不許再陰陽怪氣拿話擠兌爺。”


    俞茵咬唇嗔他一眼,又主動牽他手。


    “大帥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不會敗壞你家業~”


    至於後麵那句話,卻像是沒聽見。


    “敗壞家業?”


    聶天擎搖搖頭,也不跟她計較。


    “你就敗完了,爺一樣還給你搶迴來。”


    俞茵頓時抿唇繃住笑,“真土匪...”


    男人眼裏溢笑,“土匪就土匪。成了,瞧的差不多,迴吧,天兒不早了。”


    兩人從私庫出來,迴院子的路倒是極近的。


    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嘮著,又說起張鋒海和杜明英。


    俞茵,“...我瞧傷勢也沒那麽嚴重了,是不是該啟程迴裕京了?”


    聶天擎搖頭,“不一定,隨他去。”


    “常理來說,少帥無事,不該離開軍政府太久,不過他是在咱們的地盤兒受的傷,要不提走的事兒,咱們也不好攆人。”


    俞茵皺了下眉。


    “他不走,要再出點什麽事,豈不是更麻煩?”


    “應該也兜裏不了幾日。”


    俞茵抿唇,又說:


    “那個杜小姐,說話辦事十分圓滑,她還打聽江澄的消息,真的隻是來探望張少帥傷勢的?”


    聶天擎斂目笑睨她:


    “不然呢?難不成也跟先前那個江家來的老仆人一樣,也來找你那表哥?”


    俞茵眨眨眼,“怎麽?不可能嗎?她總不會無緣無故就問起江澄,對不對?”


    “真是一個僅有過兩麵之緣的人,犯得著關注他的去向?總不可能是為了提一個熟人,來同咱們套近乎吧?”


    聶天擎沒說話。


    俞茵探頭看了眼他麵上神色,一時若有所思。


    “...大帥。”


    “嗯?”


    “你為什麽不說話?”


    聶天擎捏了把包在掌心的小手,語聲很淡。


    “不是套近乎,你還看不出來?”


    “什麽?”


    聶天擎她一眼,麵色淡淡,牽著她跨進院門。


    直到兩人相攜上樓,進了屋掩上門,他才繼續說。


    “你在裕京,跟江澄出雙入對,你們兩個要訂婚的消息,知道的人可不在少數。”


    俞茵頭皮一麻,一雙水靈桃花眸睜的老圓,直勾勾盯著他看。


    聶天擎坐到矮榻一頭兒,屈膝歪在臂枕上,見狀鼻息間溢出聲笑。


    “別這麽看爺,不是跟你算舊賬,提醒你。”


    “那女人在爺跟前提江澄,還又當著你的麵問,能是為著什麽?自己好好想想。”


    說完,他不疾不徐拎起小幾上茶壺,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俞茵立在那兒,眼眸滴溜溜轉了半圈兒,睫羽微煽。


    似想到什麽,她難掩驚訝看向坐在榻上的男人。


    “她想要大帥心生芥蒂,挑撥我們關係?”


    聶天擎嗯笑一聲,垂眼抿了口涼茶,似笑非笑說。


    “茵茵不笨。”


    俞茵,“......”


    她抿抿唇,嗔了眼他,提腳走過去,一屁股挨著他坐下,側身與他說話。


    “她這麽做,難道是衝大帥?大帥新婚,她就巴巴想插足?”


    她這話帶了點氣。


    聶天擎聽了挑了下眉,偏臉笑著逗她一句。


    “才知道你男人有多搶手?外麵多少女人,巴不得上趕著給老子做姨太太。”


    見俞茵黛眉擰著要變臉。


    他抬臂摟住人,湊過去安撫地蹭了蹭耳鬢:


    “不過爺不稀罕,爺隻香茵茵...”


    俞茵眉心皺的更緊,抬手抵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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