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宴會過後,榮盛公主要比武招親的消息像雪花一樣飄散到盛京各處。


    在無數男兒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時候,正主卻在自家祠堂上香。


    南宮明姝親自把蕭一的靈位骨灰供到了祠堂,整個祠堂裏原先隻有一個漆黑的無名牌位,那是南宮明姝為整個南蕪皇室設的。


    現在它的身邊多了一個,上麵寫著“蕭一之靈位”。


    李媛一個人留在京城數月,等來的卻是她大師父的靈位,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她哭得就沒停下來過。


    蕭四受他感染,也垂著頭聳動著肩膀。


    要不是顧忌他徒弟在這兒,一定還會哭得更慘。


    南宮明宇神色悲戚,因為蕭一是替他死了的,要是沒有蕭一替他擋下那一箭,現在哪還有他的存在。


    他走到靈位前就要掀袍跪下,卻被蕭三眼疾手快地拖住。


    “公子,不能這樣。”


    “蕭三,別攔我,蕭一即是為救我而死,那就是我的恩人,祭拜恩人是應該的。”


    南宮明宇聲音低弱,悶悶的嗓音裏壓著哽咽。


    “您是主,我們是仆,禮不可廢,大哥救您是應該的,換作是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南宮明宇固執地搖搖頭,“蕭三,你們兄弟幾人為我們家出生入死,在我心中早已與家人無異,你就讓我拜拜他吧。”


    蕭三為難,望向南宮明姝,後者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蕭三抿唇不再阻攔,隻是在南宮明宇跪下後帶著蕭二蕭四對著他重重叩了幾首。


    …


    夜裏,蕭二肩上扛著一個麻袋飛簷走壁,最後敲響南宮明姝的房門,在裏麵傳來一聲清麗的“進”時,開門跨進房間。


    “咚”的一聲,蕭二將肩上麻袋丟在了地上,麻袋裏發出一聲悶哼,接著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漸漸蘇醒,動了動。


    南宮明姝抄著佛經的手一頓,頗有些無奈地瞥了眼麵無表情的蕭二。


    她手腕輕翻放下毛筆起身走來,吩咐道:“打開。”


    蕭一腰間匕首出鞘,唰唰兩下綁著麻袋的繩子便應聲斷裂。


    麻袋口大張開,冒出裏麵被堵著嘴綁著手腳的覃風。


    “唔唔…唔唔…”


    覃風看到麵前的人,又激動又委屈,顧湧著掙出了麻袋。


    一雙微圓的眸子裏含著晶瑩的水汽,嘴裏唔唔著急於說話。


    當南宮明姝伸手扯走他嘴裏的布團時,一長串不重樣的謾罵爭先恐後傳來:


    “蕭二你王八蛋,你是眼睛長屁股裏了是嗎,看不見小爺是誰!”


    “你要沒長眼你就問河裏老王八借一雙,保準你們這沾親帶故的用著好使!”


    “連小爺你都敢綁你可真是向天借了五百個膽子!等小爺我手腳利索了,給你連心肝都掏了!”


    …


    巴拉巴拉一大堆,抵不過南宮明姝輕飄飄的一句話。


    “閉嘴,我讓他把你帶來的。”


    嚶~


    覃風癟了癟嘴,幹巴巴地歇了火兒,隻憋出一句委委屈屈的控訴:“主子,你這麽對我,我會傷心的…”


    “幾月未見,你是受什麽刺激了?要是不能好好說話就滾。”


    不止蕭二煩他這個死樣,淡然如南宮明姝也煩。


    她捏了捏眉心,低聲斥了一句。


    覃風從見到南宮明姝時的作勁兒咻的一下散了,他三兩下解了手腕上的繩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飄忽不敢看她。


    受什麽刺激,還不是怕南宮明姝記恨他在大殿上的攪局,想著鬧一鬧糊弄過去。


    南宮明姝擺擺手,蕭二悄無聲息出門將門虛掩起來。


    “覃風,已定的事我不怪你,我隻跟你說一件事,不許讓段淩霜受傷,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你就這麽喜歡他?非他不可?”


    覃風聽不得她跟自己這麽嚴厲的說話,收斂起身上的吊兒郎當後梗著脖子問道。


    南宮明姝凝眸盯著他,在對方眼神閃躲的時候,她淡淡出聲道:“覃風,之前找你演戲隻是權宜之計,如今我們各歸各位,那演戲一事就當不得真了。”


    “倘若我當真了呢?”


    “那就是殊途陌路,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女子的聲音裏多是決然,她的話音落下後,室內一陣靜匿。


    覃風的目光一點點沉了下來,他側過臉不再去看她,隻點頭道:


    “我知道了,公主殿下要是沒有其他的事了,那在下就先迴了,夜已深,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恐怕公主的準駙馬知道後該生氣了。”


    一句公主,已經將彼此分割為兩地。


    南宮明姝心下悵然,起身垂眸送道:“柳大人,慢走。”


    覃風甩袍離去,門扉隨著他離去時帶起的勁風晃了晃。


    他走後蕭二進來收拾地上的麻袋,南宮明姝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累地道:“查清每一位參賽的人選,我要他們所有人的信息。”


    “是。”


    終是她拐了人家,那就該護他此番順遂。


    ……


    比武招親定在九月初五,酷暑褪去隻餘涼爽的秋風,南宮明姝一襲繁複的宮裝,襯得她越發尊貴絕豔。


    畢竟是皇家的招親活動,地點並沒有設在大街旁,而是巡防營的演武場。


    今日演武場人聲鼎沸,除了來參賽的人選,還有普通百姓在。


    不過演武場再大也不能容納整個盛京的人,因此這次圍觀百姓采取了購票式入場。


    票價略貴,普通百姓不會買,但就這樣,來得也有上千人。


    南宮明姝作為主角,她一出現立即引起轟動,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著她。


    對於這些或好或壞的言論,南宮明姝不甚在意,端著挺直的後背施施然走到皇帝身邊,屈膝行禮道:


    “兒臣參見父皇、母後、貴妃娘娘。”


    “起來吧,今兒你可是主角,快坐下,比賽馬上開始了。”


    南宮明姝謝恩後依言坐到下首,與她對麵而坐的人,正是段淩霜。


    兩人視線相交,段淩霜在她看來時朝她挑了挑眉,姿態閑適中透著幾分玩味。


    南宮明姝眸子暗了暗,掩飾性地扶了下鬢邊的珠釵不再去看他,細看之下,她的耳尖還是有些紅。


    思緒迴到一個時辰之前,她拿著一遝紙先行找了趟段淩霜,她在蕭二的安排下上了段淩霜的馬車。


    初一見麵,她就急急忙忙往他懷裏塞了一摞紙,催促道:


    “快看,半個時辰的時間,你把這些都記住。”


    “什麽啊?”段淩霜不明所以,伸出去想要抱抱她的手被迫接住了那一遝礙事的紙。


    “致勝法寶,看了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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