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將軍,好巧,你也來啦!”


    “巧不巧的公主不是心知肚明嗎?”


    宮門口,段淩霜和南宮明姝相遇在此,對於南宮明姝的問候,段淩霜輕哼一聲睨了她一眼。


    南宮明姝掩唇嫣然一笑,往他身後瞅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問道:“將軍沒有多帶些人?”


    鼻息間闖入女子的沁香,段淩霜差點條件反射要去摟住麵前的人,在餘光掃到北堂陸身邊親信走來時才壓下了這股衝動。


    他看著女子臉上細密的絨毛,同樣壓低語氣說道:“又不拔河,帶那麽多人幹什麽?”


    南宮明姝:“……”得,這是又記仇了。


    每當這個男人記仇時,說話就像嘴上抹了毒,懟死人不償命,偏偏她還沒法反駁。


    她識趣地摸摸鼻子,在接他們進宮的宮人走過來前,討好地朝他笑了笑:“將軍 ~瞧您說得,小女子這不是擔心有人害將軍嘛!我這都是為了您著想。”


    “哼,放心,你的小命隻有本將軍能收。”段淩霜自動把她的話過濾了一下,提取了其中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南宮明姝放心了,整理了下袖子和段淩霜並肩進了王宮。


    北堂陸看見成雙成對進來的兩人,眼眸微眯斂住其中的晦暗,轉而笑著迎了上去。


    “本王遠遠瞧著還當是哪對璧人呢,郎才女貌的好似畫中走出來的一樣,原來是段卿和榮盛公主。”


    “王上。”


    “參見王上。”


    因為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此刻見段淩霜和南宮明姝齊齊見禮拱手的模樣,北堂陸不由腦補成了他們是在拜高堂。


    !!!


    被自己腦子裏的畫麵刺激到,北堂陸臉色有些便秘,抬手虛扶了扶:“兩位快快平身。”


    “王上今日氣色瞧著不太好,是沒睡好嗎?”


    南宮明姝明眸輕眨,問得情真意切。


    “…是,晚上做了噩夢,是沒睡好。”


    “哦?王上是迴羌真神,竟還會受噩夢侵擾?”


    段淩霜瞥了一眼睜眼說瞎話的某人,微抽的嘴角囁喏兩下把未出口的話憋了迴去。


    北堂陸長歎一聲,眼神意味深長地從下方兩人身上掠過,最後停在南宮明姝臉上幽幽說道:


    “本王夢裏養了一隻白虎,平時嬌養著都很乖,可不知何時它身邊出現了一隻白狐,漸漸的,白虎不聽話了,昨夜的夢裏,它竟然…”


    話音頓了頓,北堂陸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繼續道:“它竟然,為了那個白狐要一口咬死我。你們說,這是不是噩夢?”


    南宮明姝轉頭和段淩霜相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眸中看見了那抹了然。


    “是,這的確是噩夢,那最後呢?王上可有破解之法?”


    南宮明姝一臉關心地問道。


    北堂陸身子後仰靠在王座上,泰然自若地道:“破了,本王把他們殺了,都殺了!”


    “都”字尾音拉得有些長,長得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將聞者一點點神不知鬼不覺地捆住。


    南宮明姝輕“呀”一聲,掩唇有些怕怕地道:“那可是王上的愛寵呢,說殺就殺了?”


    “對我有二心的畜牲,當然該死。”


    北堂陸嗤笑一聲,手指輕點著桌案,隨即擺擺手道:“不說這個了,二位喝茶,這是本王新得的雪前銀針,一年才得一二兩,你們同為南蕪人,應當會喜歡。”


    王宮的侍從已經端來了兩盞熱氣騰騰的茶,那人在放下茶盞後隱晦地抬眼往茶杯上掃了一眼,然後目不斜視地退離出去。


    南宮明姝端起一杯,指尖輕輕摩挲幾下,勾唇謝道:“多謝王上,本宮確實喜茶。”


    說罷,她端起茶碗放至唇邊,便要啟唇喝下。


    隻是她剛抬了抬手腕,茶碗就被人奪了去。


    “公主今日身子不便,不宜飲茶,王上要是不介意的話,就由臣替她喝吧。”


    段淩霜奪過南宮明姝的茶後不等北堂陸有意見,已經仰頭喝了下去,不止如此,他還甚為豪爽地喝了自己那盞。


    “哎你!”


    南宮明姝眼睜睜看著這人喉結一滾,兩杯茶就進了他的肚子,當即擔心地想要上手給他摳吐出來。


    今日明顯就是鴻門宴,一切入口的東西他怎麽就這麽沒心眼的喝了呢?


    他又沒有自己的廣袖遮掩,連假裝喝都辦不到。


    放在膝頭的手才剛一動,就被一隻灼熱幹燥的大掌握住,並輕輕捏了捏。


    段淩霜鳳眸直直看向北堂陸,自從他喝下那兩杯茶後,北堂陸的視線就一直在他身上停著,此時更是沒問他們為何會牽著手。


    “王上,夢裏的東西有時不能全然當真,您果斷殺了白虎,若是之後知道白虎其實並無惡意,那您可會後悔?”


    北堂陸放在膝頭的手緊緊攥住,段淩霜的視線太過攝人, 好似看透了一切。


    可他才是迴羌的王,他不能被這一個眼神嚇住。


    毒藥已經喝下,他就不信段淩霜能翻出天去。


    索性就不裝了!


    北堂陸輕蔑地笑了聲,臉上的小意尊重再也沒有,“本王為何要後悔,威脅本王的人,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能放過一個!”


    他把身子往前壓了壓,盯著段淩霜的臉色一字一句道:“本王,才是迴羌的主人。”


    “嗬,原來臣在王上的心裏不過是那個寧可錯殺的千人之一而已,如此也好,也算抹了臣的那點不安之心。”


    段淩霜放開南宮明姝的手,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音沉沉帶著一腔孤絕:


    “臣,段淩霜,謝過王上這一段相扶之恩。”


    “你…”北堂陸坐不住了,他明明喝下了那兩碗摻了毒的茶水,為何還能堅持到這會兒?


    而且他說得這話是什麽意思?


    段淩霜沒讓他疑惑多久,在自顧行完最後一次君臣禮的時候,他一掌打在自己的胸口,生生逼出一口血,盡數噴在眼前繡著雄鷹的地毯上。


    “淩霜!”


    南宮明姝被這一口鮮紅刺激的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怎麽迴事?他不是應該有所準備嗎?怎麽還會中毒?


    她看他剛剛還能麵不改色地說這麽久的話,還以為是事先服過解藥了,才會不懼喝下。


    “淩霜,淩霜你怎麽樣?我帶你去找劉老,走!”


    南宮明姝滿臉急切,明眸中蓄滿了水汽,說著就要扶起半跪在地上的段淩霜。


    “本王允許你們走了嗎?”


    當南宮明姝好不容易把整個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的人扶起來時,北堂陸陰沉冷酷的聲音幽幽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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