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嚇死我了!!”


    北堂靜的最後一個字還沒有吐出,身上就被古箏狠狠砸了一下,把她好不容易提著的一口氣瞬間拍散,想要繼續說時已沒了生機。


    她杏眸圓睜,不甘心地望著前方,伸著的手頹然地掉了下來,止了唿吸。


    南宮明姝一副嚇壞了的模樣,手忙腳亂地站起身時“不小心”掀翻了身前的古箏,她跌退幾步,蕭三蕭四剛好趕來扶住了她。


    明媚的臉龐蓄滿了可憐兮兮的驚嚇,南宮明姝緊緊抓著蕭四的胳膊,身子明明輕顫著,卻還要撐起一國公主的威嚴,質問鬆了一口氣的北堂陸:


    “迴羌王,你們的公主,要殺本宮,這事你可知情?


    “公主千萬別誤會!北堂靜大膽包天行刺,這事跟我們迴羌沒有任何關係,她…她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北堂陸含恨的眼神從死了的北堂靜身上刮過,幾步走到南宮明姝身邊著急解釋著。


    腳下不遠處就是北堂靜死不瞑目的屍體,南宮明姝側過身子不去看她,深吸一口氣冷聲道:


    “迴羌王,若不是剛剛段將軍的劍來得及時,現在倒在地上的人已經是本宮了!


    本宮念在這次貴國有助於我可以不計較,可本宮代表的不止是自己,還有東盛的陛下,你一句鬼迷心竅就能給東盛子民一個交代嗎?”


    短短的一句話,把事件的性質提升到了國與國之間,北堂陸額上的汗肉眼可見地冒了出來。


    他看了看殿中看熱鬧的臣子們,有的事不能當著他們的麵說,便微垂著眸子有些懇切地說道:


    “今日公主受驚是本王的錯,本王定會給您一個交代,這裏晦氣,不如公主殿下隨本王去偏殿稍坐,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南宮明姝蒼白著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一番北堂陸,微眯著眸子涼涼道:


    “本宮不敢,本宮怕王上把我帶到人少的地兒再殺了,到時連個證人可就都沒有了。”


    北堂陸:“……”您可真會想象。


    北堂陸壓下心裏不合時宜的吐槽,轉頭看了眼身邊的段淩霜,說道:“公主說笑了,雖然本王絕無害公主之心,但為了公主能夠安心,就讓段將軍一起來,您看這樣可行?”


    南宮明姝望向眼眸沉沉的段淩霜,這人自從剛剛親手殺了北堂靜後,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她抿抿唇,道:“好,本宮相信段將軍的為人,有他作保自是無恙。”


    北堂陸眼眸暗了暗,合著自己在她眼裏還沒個臣子有分量?


    他壓下心裏的不虞,帶著人去了偏殿。


    半個時辰後,南宮明姝提出告辭,“王上留步,本宮自己迴去便好。”


    “公主慢走。”


    相比於南宮明姝話語裏的輕鬆,北堂陸就有些笑得牽強了。


    隻要一想到進了南宮明姝口袋的那些賠禮,他就肉痛,本來就不豐的國庫眼見著癟了好多,這得多久的時間才能養迴來,才能跟北堂跋一較高下。


    段淩霜有很多話要跟南宮明姝說,但北堂靜剛死,前殿的屍體要怎麽處理還得他出麵,隻能眼眸深邃地望著她離開。


    …


    “主子,段將軍親自安葬了北堂靜,是以普通儀製安葬的,沒有遵從公主禮。”


    三日後,南宮明姝正在湖邊垂釣,蕭二悄無聲息過來稟道。


    已至七月的盛夏即使沒有太陽依舊很悶熱,湖麵中央不時有魚兒躍出水麵透氣,天邊青黑色的烏雲一片片在聚攏著,昭示著風雨欲來的威勢。


    蕭一這幾日睡著的時間更久了些,這會躺在湖邊的躺椅上正眯著眼睛昏昏欲睡。


    南宮明姝手裏的魚漂動了動,她急忙收竿往迴拉,魚線的盡頭赫然是一條手掌大的鯽魚,蕭二上前幫她把魚兒取下丟進桶裏。


    南宮明姝摸著已經光禿禿的魚鉤,聲音放輕了些說道:


    “餌料已吃,該是換鉺的時候了,下一條,我要釣條大的。”


    “是。”蕭二垂眸看了眼熟睡的大哥,也壓低聲音應了聲。


    微風順水吹來,驅散了身上的暑熱,南宮明姝抬頭瞧了瞧天色,把重新放好鉺的魚竿再次放迴水裏,聲音悠悠道:


    “要下雨了,釣完這一竿也是該迴去的時候了,你先送小一迴房吧 ,別一會淋著了。”


    “是。”


    夏日的雨變臉堪比小媳婦,一會兒的功夫黑雲就聚集成黑壓壓的一片,借著風勢遮住了天際最後一絲明亮。


    隨著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湖麵的魚兒越加躁動起來,很快就有魚兒咬了鉤。


    南宮明姝唇角帶著勢在必得的笑,起身收了線。


    雷聲越來越密集,在黑雲兜不住雨水,第一滴雨水砸到地麵的時候,南宮明姝頭頂撐了把傘,為她遮去了砸到身上的雨點。


    她把魚兒放進桶裏,視線隨著眼前的一雙黑色布靴往上看,是墨色的衣袍,不同於她身邊那幾人的布料。


    再往上,果然是那張時刻帶著冷峻寒意的俊臉。


    這人,以前在南安時也不這麽冷酷,不知這幾年是不是吃多了冰塊,臉色越發冷了。


    “你來了。”


    “是你設計的北堂靜殺你?”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南宮明姝說罷把濕了的手在袖子上隨意擦了擦,唇角勾著一抹飄渺的笑,直直看向段淩霜。


    那雙狹長的鳳眸眼珠黑白分明,定定看著人時總會給人一種他眼裏全是你的錯覺。


    “怎麽,段將軍這是來為青梅竹馬找我算賬來了?”南宮明姝懶懶地歪了下腦袋,嗤笑一聲問道。


    頭頂的雨點劈裏啪啦下得更密集了些,把她的聲音隔絕在一傘之下,隻近身的人能夠聽出她話音裏的諷刺。


    身後是暗沉沉的天色,眼前是依舊明媚的麵容。


    段淩霜眉頭一蹙,背在身後的手捉住南宮明姝的肩膀上,把她往傘下帶了帶,“你隻說是不是你,扯什麽青梅竹馬。”


    “是,是我做的,我故意的,我就是故意引著她殺我。”


    南宮明姝迴答的很坦然,甚至說完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迎接他接下來的話 。


    渾身看似放鬆,實則透著隱隱的緊繃。


    因為她也在賭。


    “瘋子!你就不怕她真的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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