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南宮明姝沒有明說,轉而問道。


    段淩霜眸色一沉,逼近她說道:“若是,那我仍舊不會放過你,可若不是,我會對你好。”


    他這可是把選擇權交給了南宮明姝,說完這句話後,他直直盯著南宮明姝的眸子,不錯過裏麵的一絲一毫變幻。


    南宮明姝蒼白的嘴唇微動,想要順勢欺瞞的話在喉間打了好幾個轉後終於還是說道:“我是南宮家的人,南宮駿是我父皇。”


    “你可真敢承認!”段淩霜恨恨地捏住她的下巴,手指碾磨幾下扔開了南宮明姝。


    他有多想從她口中聽到否認的話,可她偏偏連哄一哄他都不願意。


    南宮明姝忽略下巴上傳來的微痛,半靠在床頭無奈輕笑一聲:“縱使我不願意做南宮家的人,可這一身血脈是父母所賜,我沒有選擇的權利,畢竟沒有他們就不會有我。”


    她緩了緩,繼續道:“段將軍,我不願騙你,我說過,南宮家對不起你們段家的,我會盡可能補償你,哪怕你要殺我,我也不會怨你。”


    段淩霜緊攥著拳頭忍著心中的不忿,良久才啞聲開口道:“你既是女兒身,何故能成為皇帝?”


    南宮明姝垂眸,輕歎一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但也可長話短說…”


    “我母親本是民間良家女,南宮駿去秋獵時奪了母親清白,曾許諾母親妃位,可他卻食言醉心於丹藥,母親臨終前告知我的身世,讓我前去找南宮家的人榮養後半生。


    我…心裏記恨南宮駿負我母親,便想奪走他最在意的東西,那時皇後正好在找尋得手的棋子,我便女扮男裝混到了她身邊,後來,就順理成章在她的幫助下做了皇帝。”


    這個身世不算作假,是皇後為了一勞永逸抹除她有生母的事實而對朝臣的交代,此時說出來,南宮明姝也不怕他查,反正該知情的人都被皇後殺了,現在連皇後本人都涼透了,她說著毫無心理負擔。


    “當真是這樣?”段淩霜眸光凝聚,沉聲問道。


    “當真是這樣了,不然憑我一己之力怎麽可能瞞天過海,是皇後急於找一個聽話的棋子,而我又是南宮家的血脈,所以才能以女兒身登上帝位。”


    南宮明姝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誠懇”的說道。


    段淩霜半信半疑,不解地問她:“那皇後就沒查出來你是女子?”


    皇後當然查了,但是讓太醫診脈檢查的時候,是她哥哥前去應付的,也是在那之後,她便再也沒能見哥哥母親一麵,因為確認了各方麵的身體情況,她便被皇後安排進了皇子院。


    後宮,她便不能再輕易踏足了。


    “我…我做了點手腳,沒讓皇後的人查出來。”


    段淩霜目光沉沉地盯著眼前病弱的人,內心又糾結起來,她是南宮家的人,可卻不是南宮家養大的人,她的心裏同樣記恨她的父親,甚至於她當了皇帝,算是斷了南宮家的血脈,這也算是另一種報應。


    但是終究,她的身體裏淌著南宮駿那個惡人的血…


    段淩霜再也坐不下去,忽然起身朝帳外走去,走到門口時他頓住,沉聲道:“你在這裏將養一夜,明天我送你迴府,南宮明姝,你姓南宮,便注定這一輩子都要為南宮駿的所作所為贖罪,別想逃離我身邊。”


    簾布掀起又落下,偌大的營帳隻餘南宮明姝一人,她無力地靠著身後的被褥長舒一口氣,看來生命是暫時無虞了。


    他沒有因為自己是女子而憤怒,隻是暫時不能離開沒關係,隻要活著,她總有機會。


    剛剛醒來就和段淩霜“推心置腹”了一番,南宮明姝心力交瘁,很快就靠著被褥睡了過去,等她再睜眼時,是被身上微涼的觸感驚醒的。


    胸口傳來冷颼颼的涼意,南宮明姝猛地睜開眸子,把正在給她換藥的段淩霜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收迴了手。


    “你幹什麽?”


    待看清是誰在碰自己後,南宮明姝眼底的警惕稍減,伸手攏住敞著的衣襟冷聲問道。


    段淩霜臭著一張臉,明明自己是生氣的,可睡到半夜又想著今天都沒給她換藥,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跑過來,她這會是什麽眼神,把自己當登徒子了嗎?


    他沒好氣的悶聲說道:“在沒有得到我的允許前,你沒資格死,所以這會給我乖乖待著別動,我要給你換藥。”


    原來是在給自己換藥,南宮明姝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些,收迴了按著衣襟的手,段淩霜見她這麽不見外倒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掀開她的衣服前破天荒解釋了一句:


    “你是我親自抓得,現在要是讓人知道你是個假皇帝,我也難逃責任,所以你是女子的事情隻有你我知道,守好你的嘴,別給我惹事。”


    說罷他動作粗魯的掀開南宮明姝的衣襟,對眼前所看到的風光努力做到目不斜視。


    他的意思正中南宮明姝下懷,想著他是喜歡男子的,也就把他當成了姐妹,忍著疼扯扯嘴角笑著謝道:“謝謝你,段將軍,我一定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她坦坦蕩蕩的讓他看,絲毫不知某人的牙關都要咬碎了,才堪堪繃住臉皮不讓其變色。


    被她看著換完了藥,段淩霜後背都沁了一層汗,綁好最後一道節後,他把被子往上一拉蓋住南宮明姝的視線,轉身快步走出了營帳,待南宮明姝不解地拉下被子時,隻來得及看見微動的簾布。


    “還真是陰晴不定,念你救我又幫我隱藏身世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把我丟來這兒的事了。”


    南宮明姝重新躺好,搖搖頭不去想段淩霜前後不一的舉動。


    次日,段淩霜巡查完一圈營地後,秘密帶著南宮明姝迴了將軍府。


    這一次,他沒讓南宮明姝迴偏院,而是直接把人帶到了自己的臥房,冷著臉吩咐道:“以後你就住這兒,沒我的允許不許踏出傲雪閣一步。”


    南宮明姝趕在他離開前問道:“我住這兒,那將軍你住哪裏?”


    段淩霜像看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無語道:“我自然住這裏,難不成你讓我住你那破屋子去?”


    呃…


    南宮明姝縮了縮脖子,嘟囔道:“雖然我知道將軍喜歡男子,可這…我們睡一張床也不合適吧?”


    她的聲音雖小,可她忘了段淩霜武功高強,耳力更是比平常人靈敏,她的話被他全部聽了去,在聽到前半句的時候臉色有些古怪,哼了一聲道:


    “你睡榻,我睡床。”


    他走了一步又折迴來,著重解釋道:“我讓你住這裏,是怕你暴露身份給我惹來麻煩,把你腦子裏的那些東西給我踢出去。”


    南宮明姝:我腦子裏沒東西啊?


    她見段淩霜的眼神已經透著濃濃的不耐,便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選擇了順毛摸,乖乖點頭道:“好的將軍,我知道了。”


    段淩霜不再理她,長腿一邁出了房門,他要去親自審審牢裏幸存的南蕪宮人。


    主人家一天兩夜沒在家,身負任務的春華秋月在聽聞將軍迴府的第一時間便收拾好自己趕來伺候,沒成想剛好和段淩霜錯過,她們沒見到段淩霜,卻在段淩霜臥房的軟榻上看見了躺著的南宮明姝。


    春華一看見有其他人進了段淩霜的私人領地立即炸毛,快步走過來推了把南宮明姝的後背,嚷道:“喂!誰讓你躺在這兒的,將軍的臥房也是你說進就進的?快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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