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城中又轉了一陣子。


    江平之拔出刀來,與三人一邊散步,一邊見到金兵就殺。


    他的效率自然比如煙高很多,


    有時剛剛還在和三人聊天,一句話剛開口,江平之消失不見,還未說完,他就已迴來了。


    順手就送了一個、幾個、或是十幾個金兵下地獄。


    江平之此時修為身手,殺他們簡直如割草一般。


    不知不覺,天已快黑了。


    偌大的建安城,前一天還好好的,漢軍潰敗,百姓被屠,金兵又被殺,此刻已形同鬼城了。


    月光幽幽,灑在四人身上。


    江平之道:“城外還有駐紮金兵,要把他們做掉嗎?”


    桀背著手,眼珠一轉,說道:“賢弟你想殺就殺吧,我沒什麽意見。”


    顧影卻道:“江大哥。。今天殺的人會不會太多了。。之前那個老人不是說,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


    江平之問:“怎麽,顧影你同情他們嗎?那誰來同情我們大漢的百姓?”


    顧影幽幽道:“我不同情他們,我隻是希望江大哥你好好的。我是擔心你殺業太重,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應驗。”


    江平之摸摸她的頭:“放心吧。惡果是金國自己種下的,並非是我種下的,報應也一定不會報應到我身上。”


    ……


    幾人來到城外。


    金兵紮營結寨,有的正在集合,有的正在吃飯,有的在休息。


    江平之閉上眼,深唿吸一口。


    他的心加快跳動。


    良久。


    他睜眼,拔刀出鞘!


    大喝一聲:


    “漢征西大元帥楚子期帳下先鋒江平之,前來取爾等性命!!”


    聲如雷霆,響徹天空!


    他動了。


    他衝進金軍陣營。寒光一閃,數十個人頭憑空飛起!


    寒光再閃!


    數十人被劈作兩截!


    似鬼亦似仙。


    金兵大亂!


    “絕生絕死,絕情絕義!真武,八絕刀!”


    他所在的地方,憑空升起一團巨大的血霧。


    血霧之中,無一人幸存,皆化作千萬碎肉!


    ……


    桀負手而立,饒有趣味地看著場中情形。


    顧影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腿,透過兩腿間的縫隙呆呆看著江平之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江平之身影在軍陣中忽隱忽現,上下翻飛。


    金兵以驚人的速度,告別著這個世界。


    有人在叫,有人在逃,有人想逃,卻逃不掉,因為他的雙腿已經被刀氣砍斷。


    他隻能坐在地上等死。


    好在一把利刃很快沾滿了他的視野,他再也不會怕了。


    死人是不會怕的。


    修羅場。


    江平之所向之處,無一人幸存。


    “聽說如果一個人的刀足夠快,流出來的血就會像風聲一樣,很好聽。”


    “沒想到第一次聽見,是自己的血。”


    金兵一個千夫長在倒下時如此想著。


    ……


    江平之滿眼血紅,他已殺瘋了。


    他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不斷收割著眼中見到一切生命。


    “二百五十六嗔劍!”


    平地起驚雷,寒光爆閃中,又是幾百人身首兩地。


    “厲風絕息斬!”


    刀氣縱橫,漫天血雨紛紛而下,以他為中心方圓數十步,寸草不生。


    ……


    究竟過了多久?


    或許一盞茶,或許一炷香。


    沒人知道。


    他殺了多少人?


    數百?數千?還是更多?


    沒人知道。


    隻知道當一個身著鎏銀獅虎吞肩鎧的將領策馬趕到江平之麵前時。


    四野寬闊,再無一個活著的金兵。


    隻有風。


    隻有一個持刀而立的男人。


    男人全身無一處不是血,卻都不是他自己的血。


    男人長發披肩,手中刀在月光下寒意刺骨。


    將領問:“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江平之看清了來人。微微一笑:“於將軍,別來無恙。”


    原來這正是當初天光穀大戰,擊潰漢軍的於昕。


    於昕道:“你是誰?我為何不認得你。”


    江平之道:“你不認得我,我卻認識你。


    你就算不認得我,也該認識楚子期。”


    於昕大驚:“你是楚子期?你還活著?!”


    他好像被嚇得不太清醒了。


    江平之道:“我是他座下的先鋒。也是今日來找你們索命的無常。”


    於昕道:“放我一條生路行不行?當初殺你們的並不是我,是沈五新。”


    江平之淡淡道:“沈五新已見閻王去了。”


    於昕更驚:“你殺了他?”


    江平之道:“不錯。”


    於昕道:“可是你今天未必殺得了我。”


    江平之道:“哦?”


    於昕從盔甲中拿出一個玉佩項鏈。


    這個玉佩是高人給的寶物,一旦捏碎,就可傳送到方圓百裏內任意的地方。


    隻能用一次。


    所以非但是保命,或是生死攸關,於昕輕易不會使用。


    他現在要用了,他轉眼就會消失在這個修羅場。


    他拿在眼前,正欲捏碎。


    寒光一閃。


    於昕慘叫一聲,


    江平之好像未曾動過。


    他還在十步外,他的刀還在手上,還保持著那個持刀姿勢。


    可是於昕的手,從手腕處被整齊斬斷。


    手與玉佩一起掉在地上。


    於昕握住手腕冷汗直流,與汗一起流的,還有他手腕上的血。


    江平之問:“現在還殺得了嗎?”


    於昕大意了,他以為有寶物在身,無論如何都可以脫身。或者說他低估了江平之。


    他實在想不到,江平之的修為如此之高,刀如此之快。


    沒人能想到,三年前被擊潰漢軍種的一個無名小卒,三年後的今日,會如此厲害。


    於昕強忍疼痛,說道:“我知道一個秘密,能不能換自己一命?”


    江平之道:“什麽秘密?”


    於昕道:“一個天大的秘密。關於你們漢王朝的秘密,關於三年前那一役你們全軍覆沒的幕後黑手的秘密。”


    江平之道:“你是想說,沈五新是李道子的師弟,而沈五新之所以屠戮我漢軍將士,是李道子下的命令?”


    於昕大驚:“你。。你已知道了?!”


    江平之:“我已知道。所以這個秘密換不了你的命。”


    於昕麵如死灰:“那如何才可以?”


    江平之道:“無論如何都不可以,血債就要用血來償!”


    平野寂寥。


    突然響起了悠揚的笛聲。


    桀還在遠遠地眺望,是如煙在他身後吹起了短笛。


    笛聲婉轉,像是在超度亡靈。


    今天死的人確實已經太多了。


    而顧影已不再看。她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坐著。隻是低下了頭,用一根不知哪裏撿來的樹枝,在地麵濕潤的砂石上寫字。


    “好、好、好!”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於昕臉上出現認命的神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放開手腕,


    “錚!”地一聲抽出腰間的寶劍。


    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脖子摸去!


    寒光又是一閃。


    僅剩那隻拿劍的手又被齊齊斬斷。


    與寶劍一起墜落地麵。


    於昕怒道:“你要我血債血償,為何又不讓我死!”


    江平之神色淡淡:“所謂血債血償,可不是一死了之。”


    他的身影驟然從原地消失,


    下一瞬,他淩空出現在馬上的於昕麵前,一記飛踢,將於昕踢下馬來。


    於昕健壯的身軀在地麵滾了足足十幾圈,才停下來。


    江平之又一瞬出現在他停止的地方。


    他踩著於昕的頭,麵目陰森:“所謂血債血償,就是楚帥臨死前的痛苦,你也要體會一遍!”


    他說著,踩著於昕的身軀,將他的手臂往後一折,再生生地拔斷!


    於昕的慘叫聲在開闊的平野上傳出了很遠很遠。


    江平之無動於衷。


    又將他的另一隻手臂,扯了下來。


    淒厲的叫聲再響。


    血流如注。


    於昕道:“我求你殺了我吧!”


    江平之問:“楚帥的痛苦,看來於將軍已經體會到幾分了。”


    於昕連忙道:“我體會到了!我體會到了!我隻求速死!”


    江平之卻搖搖頭:“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把於昕踢翻了個麵,一手捏住他的腳踝,一用力,把他的腿骨捏了個粉碎!


    然後再向上一尺,又再捏碎,


    向上一尺,再次捏碎。


    他扔下於昕這條已經沒有完整骨頭的腿,往另一條腿膝蓋處一踩,又將他膝蓋踩得粉碎。


    最後再將他的兩條腿生生扯了下來。


    ……


    於昕的嗓子已經啞了。


    他再叫不出聲,


    可是他的喉結上下震動,似乎拚了命想說什麽。


    可惜他已經發不出什麽聲音了。


    江平之閉眼,似乎在聽笛聲。


    他喃喃默念:“楚帥。。你看到了嗎。。今天這些所有金兵都是為你陪葬的。”


    良久。


    於昕竟然還沒徹底喪失意識。仍在麵前的地上翻滾著。


    江平之睜眼,


    道:“一路走好,於將軍。”


    離別刀劃破了蒼穹,於昕永遠與世界離別。


    笛聲終了,顧影手中的樹枝“啪”地一聲折斷。


    她寫的是四個字:


    “仇恨”


    “業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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