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之悠悠道:“確實可惜。這五名侍衛都身手不凡,侯爺搜羅來肯定花費了不少心思。”


    “現在就一個不剩了。”


    說完‘不剩’二字,他的身影突然消失。


    沒人看清他是如何到了青袍男子的身後,但所有人都看清了,青袍男人的頭顱淩空飛起,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


    江平之持刀從陰影中走出,抖落刀鋒鮮血。


    宋元英嘴裏發出“嘖嘖”之聲,表示讚歎;


    仍然神情淡淡,仿佛死的的人跟他沒什麽關係。


    江平之奇道:“侯爺你好像並不害怕。”


    宋元英聞言奇道:“害怕?害怕什麽?”


    江平之眯起眼睛,說道:“你不怕下一個死的人是你?”


    宋元英像是聽到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指著自己的鼻子道:“你要殺我?你敢殺我?”


    江平之道:“侯爺認識狄青麟嗎?”


    宋元英道:“狄?是江州那個狄府?”


    江平之道:“不錯。”


    宋元英道:“是當今狄秋水狄貴婦的娘家那個狄府?”


    江平之道:“不錯。”


    宋元英道:“同是世襲一等侯狄府?”


    江平之道:“不錯。”


    宋元英道:“他家其他人我卻不熟識。隻知道現在有個狄仁傑,在洛陽城做府台,與我有過幾麵之緣。狄青麟怎麽了?”


    江平之道:“他死了。”


    宋元英奇道:“怎麽死的?”


    江平之道:“被人殺死的。”


    宋元英道:“不錯,人被殺就會死,這簡直是天下最簡單的道理。”


    江平之道:“眾人隻知他身份顯赫,卻鮮有人知他的武功在當世武林已幾乎冠絕天下。”


    宋元英道:“哦?願聞其詳。”


    江平之道:“他有一位老師,叫左丘輔,九歲練劍,十二歲時已登堂入室。十六歲就敗盡當世六大派高手。十九時,就已在天池論劍,一舉奪魁。”


    宋元英道:“名師高徒,理應如此。”


    江平之道:“眾人都覺得江湖升起一顆新星,然而左丘輔卻從此銷聲匿跡。傳說他曾加入了青龍會,武功又有精進。”


    宋元英道:“青龍會。。好耳熟的名字。”


    江平之道:“左丘輔教狄青麟劍術,狄青麟在二十七歲時,把左丘輔斬於劍下。”


    宋元英道:“看來狄青麟的武功已超越了左丘輔。”


    江平之道:“不錯。”


    宋元英道:“那麽這位狄青麟身負如此驚人藝業,怎麽會被人所殺?莫非是死於暗算?”


    江平之道:“不是,是被人用刀光明正大斬於狄府之中。”


    宋元英道:“什麽刀?”


    江平之道:“一把叫作離別的刀。”


    宋元英道:“莫非就是壯士手上這把?”


    江平之道:“不錯。”


    宋元英長吐一口氣,說道:“看來我實在應該害怕的。”


    江平之道:“不錯。”


    宋元英又大大咧咧坐下來,拿過一杯茶盞,茶仍溫熱,清香撲鼻。


    細細品了一口,接著道:“可是我並不是狄青麟,我沒有他那樣厲害的武功,我甚至一點武功也不會。”


    江平之道:“侯爺實在應該學一點武功。”


    宋元英道:“我雖然不會武功,我卻知道我今天不會死。”


    江平之道:“哦?”


    宋元英道:“因為我已經看出,你要殺我,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從你看破我下迷藥開始,殺我的機會不下十次。而到此刻我還在坐這裏好好的喝茶,你還給我講了這麽多,就代表你不會殺我。”


    江平之道:“是嗎?”


    宋元英道:“沒有人會對一個死人說很多話。”


    江平之道:“或許我隻是想讓你感覺到害怕,再殺了你。”


    宋元英道:“這並不是沒有可能,但我卻已看出,你不是這樣的人。”


    江平之道:“我是怎樣的人?”


    宋元英道:“你至少不是一個殘忍的人,殺人為樂的人。”


    江平之道:“你是嗎?”


    宋元英道:“我也不是。這或許也是我不該死的理由。”


    宋元英又道:“你至今還未與我翻臉,還稱我為侯爺,在我眼裏隻有兩種可能。”


    江平之道:“哪兩種?”


    宋元英道:“第一,你有求於我,或者說有用得上我的地方,這件事或許隻有我這個身份能做得到。”


    江平之道:“第二種呢?”


    宋元英道:“第二就是你是我大漢官員,不是出身行伍,就是出身廟堂,並非是江湖俠客!隻有長期為朝廷做事,才會習慣性稱官職,人一旦養成了習慣,就很難改的過來。甚至自己都很難注意到。”


    不待江平之說話,宋元英接著道:“你身材健壯,虎口有繭,又武藝高強,若我料中,必定是後者!”


    這下江平之都不得不感歎宋元英心思活絡了。


    宋元英舉起一隻手,示意請坐。


    然後說道:“侯府上下,壯士有什麽看上的東西,有什麽看上的人,盡可帶走。如果沒有的,我自當為壯士盡力去尋。”


    正說到這裏,突然從內廳走出一個人。


    一邊走一邊說著:“好大的血腥氣。”


    宋元英見狀,連忙起身作揖,說道:“沈先生你閉關出來了。”


    此人身著青色道袍,長臉,高鼻圓眼,一對招風耳,


    聲音中性柔和,


    不是殺楚子期的沈道人是誰?


    他就算化成灰江平之也認得。他此時卻像是認不出江平之了。


    江平之相貌普通,之前身著軍裝,頭戴皮盔,不留胡須。


    此時束發有須,尋常打扮,殺氣騰騰。


    若不是相識的人,未必能一眼認出來。


    沈道人平生不知殺了多少人,


    對楚子期身旁侍衛沒有印象是十分正常的事。


    江平之一晃神,忘卻的種種記憶,


    一幕幕奔湧襲來;


    化作急火攻上心頭,


    一咬牙,眼中精光爆閃。


    渾身真氣爆發,右足一蹬地麵,直把地磚蹬得崩裂,


    身形如箭飛射,


    帶著憤怒,悔恨,悲痛,


    決絕地一刀揮出!


    這一刀的氣勢仿佛能斬開一切。


    “叮!”


    江平之身形驟停,


    這仿佛能斬斷一切的一刀,卻被道人用兩根修長的手指夾在了手中,不能寸進分毫。


    沈姓道人先夾住了刀鋒,然後才疑惑地迴過頭來。


    問道:“這位是?”


    宋元英也是不明所以,正欲答話。


    江平之雙手握住刀把,奮力把刀身從道人指縫中往外一抽,


    大喝一聲:“七十二嗔劍!”


    頓時化身百十虛影,如驚雷閃電朝東西南北各個方位,向沈姓道人劈去。


    叮!


    叮!


    叮!


    叮!


    叮!


    叮!


    叮!


    刀鋒和指頭交擊聲連成一串,沈姓道人一隻手負在身後,


    另一隻手快做虛影,朝各個方向擋住江平之的斬擊。


    神情還是十分疑惑,


    隻遊刃有餘地擋著江平之的攻擊,並未出手。


    廳中宋元英和眾侍衛,隻覺眼花繚亂,時而身旁有清風拂過,茶幾,地磚,椅子,


    突地毫無征兆地斷作兩截,或是四截。


    有時斷裂飛起的地磚,在空中又被朝著不同方向擊飛擊斷,最後化為碎塊掉在地上。


    “一百四十四嗔劍!”


    江平之燃燒真氣,身影突然又驟增,


    這次不止廳內的家具,連人也無法幸免。


    眾侍衛還未及注意發生了什麽,屋內隻能看見漫天刀光,一個個就已身首兩地!


    有的被一刀分作兩截,有的像飄飛的木板一樣在空中碎成七八段。


    宋元英反應最快,第一時間往屋外跑去,卻也被刀光擦到,待連滾帶爬跑出大廳,已是衣袍碎裂,渾身七八處深淺不一的傷。


    他強自站起,對廳內喊道:“沈仙師放開手,誅殺此僚!”


    江平之咬破舌尖,口中頌訣,


    心跳急劇加速,


    眼珠脹成紅色,


    “二百八十八嗔劍!”


    沈姓道人終於雙手齊出,


    轉瞬間,江平之已刺出或是砍出二百八十七刀。


    最後一刀,


    江平之所有身影在空中凝成一個,


    動作由快轉慢,


    他的頭發已然炸開,他的眼珠如地獄索命的惡鬼,


    他窮盡全身的力、氣、以及前二百八十七招的勢;


    舍身一刀劈下。


    “今我聞道!全在一斬之中!”


    “砰!”


    這一刀劈空了。


    刀並未脫手,而是被道人踩在了腳下。


    好在他從開戰至今,終於移動了一步。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江平之眼鼻滲血。


    道人看著躺在地上死死握著刀的江平之,


    問道:“你究竟是誰?這般眼熟。”


    此時屋外風雷驟來,下起了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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