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尾,大家本該一片祥和,輕鬆開心的迎接新年。


    奈何朝中氣氛緊張,人人自危,實在是輕鬆不起來。


    盛子溪恨不得每天都要上奏彈劾,狀告盛景玉這邊的老臣。


    這些老臣根基深厚,皇上想動都要考慮考慮,盛子溪卻瘋了一樣的死咬不放。


    曾經他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突然得到皇上重視,發起瘋來也真是不管不顧。


    不過那些老臣也不是空有一把年紀,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扳倒的。


    倚老賣老,撒潑打滾,胡攪蠻纏,這些他們本不屑用的手段,都拿出來了。


    維持多年的周全和體麵,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張臉皮一旦舍棄,就算皇上有心偏袒,也不知要從何處下手。


    盛景玉在時,用不著他們耍無賴,盛景玉稱病不來,他們發揮的那叫一個漂亮。


    不過更主要的,還是他們的理直氣壯。


    盡忠職守幾十年,雖有疏漏,卻肯定是罪不至死,盛子溪彈劾的內容,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他倒是想找點大事出來,可是沒有。


    這些人能和盛景玉走到一起,不是沒有原因的。


    最初是因為不願意和盛元合同流合汙,才不得不站盛景玉。


    盛景玉也沒利用過他們的官職作惡,不過是在朝中,說些該說應說的話而已。


    偶爾他們也會保持沉默,盛景玉不挑,隻要他們的心思在百姓身上就行。


    與其說他們是在給盛景玉做事,不如說他們是在替安川國做事。


    這些人有什麽好彈劾的?真該被處置的那些,盛子溪反而留著。


    要不是皇上偏心,故意打壓他們,他們都不至於在這鬼哭狼嚎。


    盛子溪看著挺忙,天天都在彈劾,弄得朝中一片腥風血雨,可他始終沒有收獲,不免內心焦急。


    他焦灼不安,皇後也跟著著急,替他東奔西走。


    正事忙起來,一不小心就疏忽了承明宮裏的蘇林兒。


    這些日子,蘇林兒過得戰戰兢兢,提心吊膽,每日有做不完的事,嬤嬤們對她疾言厲色,還總說是為了她好。


    她們背後有皇後撐腰,蘇林兒不敢發作,隻能故作乖巧,努力討好這幾個嬤嬤。


    入宮時特意帶了些值錢首飾,每次送出去,蘇林兒都一陣肉疼,她就這點家當了。


    好在這些東西給得值,有時候看她偷懶,嬤嬤們也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同時還會和皇後說好話,讓她能少做些事。


    看她安分乖巧,皇後也不再困著她,同意她偶爾出去走動,隻是身邊要有人跟著。


    皇後此舉,主要是防備她靠近盛子溪。


    蘇文鳶那日的提議,猶在耳邊,皇後想起來就覺得渾身冰冷,一陣後怕。


    生怕蘇林兒去找盛子溪,再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


    但觀察幾天發現,蘇林兒並無此意,就連跟著她的嬤嬤,也都覺得她不會做這種事。


    皇後又刻意試探一番,蘇林兒堅定迴答,她隻貪圖宸王府的金銀,不想其他。


    也不打算再和他人算計爭寵,有錢就夠了。


    皇後信了她的鬼話,也不枉費蘇林兒這段時間的忍辱負重。


    這天晚上,蘇林兒說要去禦膳房拿些花蜜,次日早上做點心用。


    幾個嬤嬤都要休息了,想著不過是去一趟禦膳房,也不會亂走,就由她自己去了。


    沒多久蘇林兒拿著花蜜迴來,幾人也並未多想。


    次日盛景玉帶病上朝,也遞了彈劾的折子,他一邊故作虛弱的咳嗽,一邊把盛子溪身邊的幾個牆頭草給拉下來。


    在這個節骨眼急著站隊的人,都是惹了大麻煩的,想找個靠山幫忙解決。


    知道盛景玉這裏走不通,自然而然的來找盛子溪。


    他們也不敢把事情全說出來,怕盛子溪不肯幫忙,就一點點的透露,讓盛子溪慢慢幫他們兜底收尾。


    所以當他們做出來的事,全被盛景玉說出來時,盛子溪都懵了。


    這些消息來得猝不及防,盛子溪毫無準備,想幫也幫不上。


    皇上想給盛子溪留些人,他們雖然不中用,可總比沒有強。


    仗勢欺人,強搶民女,還殺人滅口,聯合其他官員一起欺上瞞下。


    這些事不管哪一個,都足以將他們革職入獄,可皇上竟還想著網開一麵。


    他是這樣想,可這些天被盛子溪步步緊逼的那些老臣不樂意。


    最後在眾人的逼迫下,皇上不得不處置了那幾個人。


    事情剛有結論,盛景玉就要迴去,借口說自己身體不適。


    皇上眼眸中閃過一絲寒意,不滿盛景玉這個近乎是挑釁的行為。


    “今年冬天,你的身體是不是過於孱弱?怎麽久治卻不見好?”皇上發問。


    盛景玉輕咳幾聲說:“今年比往年事多,許是太累了,好在八弟機敏聰慧,他可以替父皇分憂,兒臣就想偷個懶。”


    聰慧的盛子溪忙活十多天,一個人都沒送出去。


    盛景玉上朝一天,就把他的人,滅了五六個。


    這怎麽不算是一種嘲諷呢?


    盛子溪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生氣惱怒的同時,又夾雜著因為無能為力而生出的不安。


    被革職的幾人,明明是他的人,怎麽能對他有所隱瞞?


    瞞住自己也就算了,唯獨沒有瞞住盛景玉?這不是找死嗎?


    他還不理解,為什麽盛景玉可以知道這些,連證據都找到了。


    這些年他到底養了多少人,這些人又都在哪!


    盛景玉誇獎恭維盛子溪,雖然虛偽,可麵子上過得去,皇上也不好說什麽。


    眾人看向盛子溪,發現他失魂落魄,麵如死灰。


    “子溪!”皇上拔高音量,盛子溪猛地迴過神,看到皇上帶有威脅警告的目光,心中駭然。


    盛子溪調整好情緒後說:“是臣弟愚鈍,這些年雖在苦讀詩書,卻始終不能替父皇分憂。”


    盛景玉輕聲笑道:“現在也不晚。”


    說完他就開始咳嗽,身體也逐漸佝僂,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不堪。


    皇上不再留他,讓他迴去好好養病,沒養好之前,不必再來上朝。


    此舉不是在關心盛景玉,是怕他再和今天一樣,突然出現,打擊盛子溪的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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