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車夫疑惑地看著少年,他的表情是老車夫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少年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被他給予厚望,他從少年很小時就看到了他的天賦,但不想他過早地暴露。這個世間不乏天賦非凡的人,但能活到成年的不多,所以他把他變成了一個廢人,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是不會有人在意的,但有些人,即使放到充滿汙泥濁水的泥坑裏也會閃出耀眼的光芒。


    他跌跌撞撞一路爬到了自己的身前,說出了自己的抱負,他仍然沒有給他機會,也許沒有安排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他選擇了順其自然,他成了他的車夫。


    直到有一天,北方發生了巨變,北地的生命不斷凋零,蟄伏千年的詭族開始攻城拔地時,他知道屬於少年的機會來了,他將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道本天尊看著老車夫擔憂的表情,眼底出現一抹意味難明的詭異光澤,沒有人察覺到。隻有擁有先天靈眼的花落落看到那抹光澤,她悄悄告訴了沐乘風。


    棋盤上少年已經出現了一邊倒的頹勢,少年神色恢複如初,比起往昔多了一抹神采,似乎頹敗的棋勢和他無關。


    道本天尊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他一直觀察著少年的表情,看到少年越發自信的模樣。微微一笑,道:“少年當該如此!”


    老車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老藥鬼調侃道:“你這師傅當的真不咋地!”


    老車夫臉色一寒,說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吧!”老陳皮不合時宜地說道。


    “三兒最好能贏,不然你們五個就有得受了!”老車夫神色突然愉悅起來。


    老陳皮聞言大叫道:“你呢?你也脫不了身!”


    “哼,我又沒有賭!”


    道本天尊突然道:“這小子要是輸了你們這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連沐橙雪都變了臉色,都一起看向“公子”。


    少年的棋勢越來越頹廢。


    道本天尊微微一笑,看著棋盤,說道:“這是我最後的一顆棋子。”說完落子。


    “你輸了!”道本天尊很自信,這一次少年必死無疑。


    少年的確落子了,一子落,大片的白子消失,死了圍城,但是圍城死,未嚐不可置之死地而後生。


    該黑子落子,道本天尊突然發現自己無論落哪一顆子都會讓白子跟著生,他的包圍線太大了,如果繼續被動,會被白子從外圍向裏吃掉。


    “嗬嗬,有點意思,這是什麽棋術?”道本天尊思前想後也沒有想出取勝之法。


    少年輕聲道:“這是一種古代叫做“占棋”的棋術。”


    “哦,占棋?”


    “不錯,占棋是一種從開始就將棋盤引向平局的一種棋術,先誘導對方心理,然後將棋勢均衡在一種不生不死的狀態。”少年內心解釋道。


    “如果兩人一直對奕下去會怎樣?”道本天尊猶不死心,繼續追問道。


    “會迴到原點,單子!”


    道本天尊聞言,忙細細推演,最後眼神一凜。


    “好,好,好,本尊算人無數,今日反遭算計,也罷,願賭服輸,我答應諸位,以後五十年內絕不踏入北河線以南,就此別過!”道本天尊說完轉身要走,又迴頭看了少年一眼,問道:“少年,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緩緩起身,不卑不亢地說道:“晚輩昆雲毅,繞國三皇子,當今太子,成狩軍團總帥。”


    短短幾字卻說的鏗鏘有力。


    道本天尊聞言道:“難怪隱子一直在找卻怎麽也找不見。隱子,銀子二兄弟不好對付,神殿又對你下了必殺令,恐怕以後的日子不會這樣太平了!”道本天尊說完身體逐漸消散,一陣龍吟響起,巨蛇騰空而起,道本天尊雙手負後立於蛇頭,似龍遊九天,一會就消失在北方的天際間。


    老藥鬼剛要離開,被沐橙雪叫住,她問道:“前輩,李平他是不是迴藥鋪了!”


    老頭聞言鼻子一酸。轉過身去,迴答道:“沒有!”


    “那他去哪了?”


    “很遠的地方,以後過好自己就行,緣分這東西就這樣,錯過了就是一輩子!”老藥看著沐橙雪希翼的眼神,輕言勸慰道,說的何嚐不是自己。


    沐橙雪一下子呆住,感覺突然什麽重要的東西沒了一樣,她眼裏含淚,激動地說道:“怎麽可能?昨天他不是說要迴來的嗎?”


    老藥鬼聞言心中也是一緊,他做任何事都沒有告知過他,不知道他有沒有怨恨過自己。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橙雪,你也一樣,李平也一樣,你們的緣分也就止步於泗水城,就像這座城池一樣,有些人離開這座城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該放手時就放手!”


    老藥鬼說完轉身就走,背影有些佝僂,顯得異常孤獨。


    老陳皮也輕歎一聲朝著另一個方向遠去。


    沐橙雪的背影更加淒冷。


    昆雲毅看著沐橙雪蕭索的背影,莫名的心痛。


    泗水城內已經恢複了秩序,繞國軍隊接手了泗水城,他們本來打算把新的皇宮直接建在恭王府舊址之上,但遭到剛進城的太子的反對,所以最後皇宮建在了恭王府旁,而負責修建的便是天機盟。


    天機盟的兩位監官趕至戰場時,就看到了火炮摧毀四輛攻城車的慘狀,沒有辦法,隻有先行就出他們留在這負責指揮的那個弟子。


    兩人心中一直打鼓,真怕被怪罪下來,最後沒有了下文,也樂得交差。


    這次泗水城之戰本來是由掌天司一手指揮,所有準備都是衝著道本天尊,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身為詭族八大神殿護法之一的道本卻選擇了退出,他早已把自己的一脈在繞國圍攻泗水城時轉移到北原的天願山一帶,遠離了前線戰火。


    他這次來泗水城就是跟掌天司五老鬼唱雙簧,走過場,雙方都好對上司有所交代。


    恭王府的大廳裏坐滿了,五個老鬼早已離去。


    沐婉想說話但不知道從何說起,她從小在這裏長大,再熟悉不過了,無論是智合台的軍隊,還是繞國軍隊都沒有對恭王府做出不敬之舉,幾幾乎跟他們離去時一模一樣。


    見全場無人說話,天機盟內壯實大漢感覺這些家夥破講究太多了,站起身說道:“這次的事呢既不能怪木之國守軍,也不能怪繞國軍隊,雖然雙方都出現了傷亡,但傷亡還是不大,都可以接受……”


    壯漢還沒說完就就被清秀同伴一把拉出來,同來的少年脫下靴子直接堵在他嘴裏。


    氣的壯漢剛要發作,看到周圍眾人都用憤怒的眼神看著自己。他一陣心虛,不再言語。


    沐乘風起身掃視了一眼堂中眾人,最後看向繞國三皇子,此刻皇冠加身,帝王之相已出現端倪,暗道果然一表人才,比李平那個王八羔子順眼多了,說道:“今日想必諸位都知道,今日之後,我木之國將與繞國聯手組建新的北方防線,為了鞏固友誼,我方沐橙雪郡主將與繞國太子聯姻,此後兩國不再有紛爭,隔閡,如果有人不從,就是與我沐乘風為敵!”


    說著一杆長槍從天而降,整個泗水城響起龍鳴,寒氣籠罩著整個城池。


    “他竟然已經有了自己的‘域’!”魏信尺震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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