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麗麗放心不下周末,在這裏吃了幾口午飯後還在周末門口徘徊,想要進去看看。


    “末末現在沒睡覺。”傅言之端著兩碗中藥走了過來跟她說,“您要是想看看他可以進去。”


    “醫生怎麽說的啊?”


    “就是免疫力低,今天早上就有點低燒,剛才出門被風一吹就更嚴重了。醫生說先打退燒針看看情況,要是今天晚上還是降不下來就要送他去醫院。”


    “啊,是這樣啊……你怎麽煮了兩碗中藥?”


    傅言之的語氣有一些無奈,他說:“末末一般喝一碗吐一碗……阿姨,我剛才叫了保潔阿姨把客臥收拾出來了,您如果今天晚上放心不下就留下來住吧。”


    “嗯,你有心了。”


    傅言之推門進去,見周末正在一隻手打著吊瓶,一隻手舉著平板看電影,崔麗麗走在了傅言之後麵,正好處在周末的視線盲區裏,周末見他來了,把平板遞給他,指著平板上的美食,揚起燒得通紅的臉說道:“我想吃這個。”


    “冰淇淩蛋糕?”


    “嗯,對啊。”周末說道,“明天你下班了可以幫我帶迴來嗎?”


    “你明天能不能退燒都不一定,你吃這個肯定刺激腸胃。”傅言之唬著臉嚇唬他,“你本來就一肚子藥,再吃點寒涼的東西,到時候萬一腸胃炎了你又得挨一針。”


    “不會的,我在嘴裏多含一會兒,吃下去就是溫熱的了。”周末見傅言之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哎呦,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吃,隻想吃……”


    “不行。”


    崔麗麗的聲音突然響起,“都41度2了還想著吃雪糕呢,你看我長得像不像雪糕。”


    周末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著崔麗麗從傅言之身後走了出來 ,他甚至不知道崔麗麗什麽時候來的。


    “我說你怎麽最近總生病,你總仗著小傅脾氣好欺負人家。”


    周末百口莫辯:“我沒有,我隻是想吃……”


    “吃什麽吃,明天小傅去上班,你迴家。”崔麗麗站在周末的身邊,語氣不容拒絕:“以後就都這樣了,等小傅下班了再接你迴來。”


    “媽媽……”


    周末看著崔麗麗,想要為自己辯解,結果一抬眼就看見傅言之的嘴角得意地翹了起來。


    “你故意的。”周末咬著牙說。


    “怎麽會。”傅言之把藥碗端了過來:“把藥喝了。”


    “我不喝!”


    “崔阿姨,末末他……”傅言之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末啪的一下捂住嘴巴,周末端過藥碗咕咚咕咚喝完,隨後還給傅言之。


    “嗯,沒有吐掉,末末今天表現的不錯。”傅言之親了一下周末苦澀的唇,“好好休息吧。”


    崔麗麗今天晚上直接就在客房住下了,周雲寧也沒什麽意見,躡手躡腳地去看了一眼睡著的周末便離開了。


    周末再次有意識時,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寵物醫院裏,寵物醫生正低頭檢查著床上髒兮兮的小狗,說道:“這隻小狗年紀大了,身上還有那麽多病了,你做好準備吧。”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周末剛剛放學,書包還沒摘下來,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小狗,眼睛裏裝滿了眼淚,“可以治的,我會給他治的,多少錢我多付的,醫生,我求求你救救他醫生……”


    周末看著醫生,聲音顫抖,緩緩地想要跪在地上,卻被醫生一把拉住。“他是流浪狗嗎?流浪狗能活這麽多年已經很不錯了。”


    “不是。”周末搖搖頭,“饅頭是我的小狗,不是流浪狗。”


    “什麽?這是你的小狗嗎?瘦的皮包骨頭,你有好好在養嗎?狗糧你給它買過嗎?這麽嚴重的營養不良,你現在裝成這麽愛心泛濫的樣子給誰看?”醫生一聽居然是這樣,瞬間就惱火了。


    周末張了張嘴,啞口無言:“火,火腿腸不可以嗎?”


    “小狗怎麽能吃這麽重鹽的東西,你不知道嗎?”


    周末還真不知道,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饅頭,眼淚都盛滿了眼眶。“醫生,你能救救它嗎?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我真的會好好養它的,真的,我求求你了……”


    “不是不給你救,饅頭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能活下來的幾率很小,再說了,就算是你花一大筆錢把它救下來,他也活不了多長時間。”


    “那也要救啊!”周末終於控製不住,握著饅頭的爪子哭了起來:“不能不救,不能不救啊,我,我隻有它了,我求求你了醫生,你救救他吧……”


    “那行吧。”醫生見他哭得可憐,最終還是忍不住鬆口,“你先迴去叫你家裏準備一萬塊錢,這隻小狗先在這裏住下了。”


    周末去哪裏找一萬塊錢啊。


    他如今才十五歲,平時住校的費用都是自己趁著放學撿垃圾和寒暑假出去打工賺的,時不時還得勻出來幾百被張虎搶過去,哪來的一萬塊錢?


    周末癱坐在寵物醫院的門口,絕望地揪住自己的頭發,他該怎麽辦,他怎麽才能湊夠一萬塊錢啊!


    “你怎麽才迴來啊!”室友看見周末拎著自己的書包腳步虛浮地走進寢室,趕緊湊了過去:“快快快,作業借我抄抄。”


    周末神色怏怏地看他一眼,從書包裏掏出自己的作業本遞了過去,室友見他嘴唇泛白,趕緊拉開周末的抽屜,從裏麵翻出來一塊糖塞到他嘴裏。


    甜滋滋的糖果在他口中融化,周末坐在凳子上終於緩過來了一些,把自己的作業本打開指出了幾個錯處:“這幾道題我不確定,你改一下別被老師抓到了。”


    “好。”室友說,“你今天晚上不去打工啊?”


    “去。”周末把自己的校服換下,“我這就走了。”


    哪裏能找一萬塊錢?周末找到了燒烤店的老板,馬上就要到飯點了,老板現在忙得很,終於在洗手間門口被周末抓住。老板是個粗獷的中年人,粗聲粗氣地問:“怎麽啦啊?”


    “老板,可不可以先給我預支一下工資啊?”周末垂著腦袋問,“我有急用。”


    “預支工資?多少錢?”


    “一萬塊。”


    周末話音剛落就被老板懟了一下,那麽大一個拳頭直接懟在周末的肩膀上,周末向後一踉蹌。


    “臥槽!你還真敢要啊,你跟我開玩笑嗎?本來我們看你可憐把你就在店裏幹活已經是通情達理了,但凡有個人發現你今年才十五歲我就得停業,你還想預支工資,你是傻逼嗎?”


    “老板,老板!”周末追了上去,“我真的需要錢,真的,您可不可以先預支給我,我保證以後在你店裏好好幹!一萬塊太多的話,多少錢都可以的,真的,多少錢都行,少給點也行……”


    “啪!”老板一個大巴掌就扇了過去,“閉嘴!你少跟我廢話,半毛錢都預知不了,本來就不想要你,要不是看你便宜早就讓你滾蛋了,我告訴你,能幹幹,不能幹滾!”


    周末垂著頭,巴掌印在臉上清晰可見,半張臉就這麽腫了起來。


    “小子,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好好幹,別再在客人麵前暈倒嚇到人家,再有下次你就給我滾蛋!”


    我那明明就是困了。周末有一些不服氣地嘟囔著。


    淩晨兩點燒烤店的工作才結束,周末摁著饑腸轆轆的胃,見到收攤的時候客人剩下的食物,咽了咽口水正要上前去,就見老板把剩菜都收拾起來倒在了大黃狗的狗盆裏。


    “還在這兒幹什麽?我這兒可不管飯。”


    “狗不能吃這麽重油重鹽的東西,會生病的。”


    “關你什麽事,我不給他吃還能給你吃啊!快滾!”


    周末又被老板兇了一頓,縮縮脖子不再敢說話,見大黃狗吃得正香,也不再敢多嘴,轉頭就走了。淩晨兩點的大街空無一人,周末上次吃東西還是中午在宿舍吃的那個開水泡饅頭,現在胃裏什麽東西都沒有,不斷地發出抗議的聲音。


    “別叫了行不行,我真的沒有東西給你吃。”周末捂著肚子還在打商量,“真的,明天還得去給饅頭交醫藥費,我現在兜裏比臉都幹淨呢。”


    咕咕……


    周末摁住自己的胃,忽然眼前一花,腳下一軟,一頭栽在了路燈旁邊,腦袋砰的一聲撞在了路燈上,在那一瞬間,周末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裂開了。


    “啊……”周末捂住自己的腦袋,“不行不行不行,好痛,果然人就是不能隨便犯困,真的會摔跤的。”


    咕咕……


    他的肚子應和道,周末隻覺得自己手軟腳軟的沒力氣,要是照現在這樣肯定走不迴學校的,他的目光緩緩地放在了垃圾桶上麵的一個小盒子上。


    小盒子裏麵裝著幾塊炸豆腐,周末看著看著咽了咽口水,應該沒髒……


    他拿了過來,見那炸豆腐上還蓋著一層紅油,看著就讓人舌頭疼,周末的眼神四下找了一圈,見也沒有水,隻好用兩根手指捏起來一塊,興奮的臉色泛紅:“快看看我發現了什麽?好心人留下的臭豆腐!”


    臭豆腐已經涼掉了,紅油也很辣,一口就把周末的嘴唇辣得紅了起來,他不停地張著嘴巴唿氣,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端著一碗紅油臭豆腐坐在路燈下樂嗬嗬地說:“看來吃辣椒也有點好處嗎,最起碼現在不冷了!”


    “嗯,把這幾塊吃完,然後迴到學校去……要不要再找幾份兼職啊?還有什麽時候有時間?淩晨兩點到六點這段時間?誰能要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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