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以為今天是要吃外賣,沒想到傅言之真的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味道不錯,環境還很清幽的日料店。


    “想吃什麽?”


    周末拿過菜單點了一份豬排飯,就把菜單遞給對麵的人,傅言之又接了過來點了一大桌子菜。


    “能吃完嗎?”


    “日料分量小。”傅言之將菜單合上遞給服務員,“你在我這裏上班,我必須得保證你的營養攝入,這是我們公司的人文關懷。”


    他說著,低頭用熱水燙碗筷,將自己麵前的碗筷燙好後推到周末麵前,又將周末麵前的碗筷拿過來燙一遍。動作慢條斯理的,袖口往上挽了兩下,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


    周末突然存了一些壞心眼,笑眯眯地問:“那傅董事長對每一個員工都這樣嗎?”


    “咱們公司總部分部國內海外所有的員工加起來有隔壁大學的人那麽多,你覺得我有那個時間?”


    傅言之頭都沒抬,用公筷給周末夾了一塊三文魚放在他的盤子裏:“快吃吧,就當是我以一個兄長的身份請你吃飯的。”


    “謝謝傅哥。”


    周末衝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小牙,梨渦甜得好像能膩死人。


    傅言之見周末埋頭苦吃了起來,嘴角掛上了些許笑意,這孩子現在和他真是越來越熟絡了,多可愛的孩子,怎麽就不能是他的弟弟呢?


    家裏那個逆子最近又不見蹤影了,傅言之一想起來腦門突突的,但是又沒辦法,孩子長大了他這個做哥哥的也不能一輩子給他保駕護航,盡可能地讓那個傻小子少吃點虧吧。


    眼神又落在了周末努力幹飯的臉上,感歎一聲:還是這孩子省心。


    兩個人吃飯都不喜歡說話,包廂裏一時之間安靜得很,這是隔壁包廂突然傳來的嘈雜聲就顯得格外刺耳,聽那個架勢應該是一夥人剛進門,正在大聲議論著點什麽菜。


    “奶奶個熊,這兒的價格還真不低,大雨,你錢帶夠了沒有啊!”


    “帶夠了帶夠了,這卡裏幾千塊呢”,就聽“啪”得一聲,那個叫大雨的好像是把消費卡拍到桌麵上了,豪氣地說:“來!想吃什麽我請客!”


    “行啊你,發達了。”


    “嗐,還不是大裴找的那個小男朋友。長得細皮嫩肉得像個二椅子似的,沒想到家裏還挺有錢。”


    周末聽見熟悉的名字,筷子一頓,敲敲係統。“能檢測出來隔壁是什麽人嘛?”


    【裴即那個傳說中的好哥們,汪雨。】


    周末下意識地看傅言之,見他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麽反應,說來也是,正常人哪裏能從這麽幾句話聽出來隔壁嘴裏講究的究竟是誰。


    “我臉上有東西嗎?”傅言之問他。


    “沒有,沒有。”周末搖搖頭,嘴裏嚼著香甜的牛肉,偷偷聽隔壁談論。


    格老子的,傅有物那個護犢子親哥就在隔壁坐著,他們最好別說什麽過分的話,要不然就傅言之那個性子能活撕了他們。


    周末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傅言之一眼,雖然這些日子傅言之對他可以說是和顏悅色,和藹可親,像親哥一樣無微不至,但是他還是記得原著裏的這個男人有多可怕的,那可是原著裏能止小兒夜啼的笑麵虎啊。


    那可是個就算是兩個主角大結局了,傅言之黑個臉都能讓裴即晚上做噩夢的人物啊。


    “大裴真找個男人啊,也看不出來他有那個取向啊。”


    “誒,你們見過大裴的那個男朋友沒有?那長得叫一個細皮嫩肉啊,跟個小娘們似的,那雙手連個繭子都沒有,看上去就沒幹過重活。”


    “真那麽好看。”


    “那可不,家裏好像還挺有錢呢,就這附近最高的那個建築物你們看見沒有,那麽高,三四十層樓得有了吧,那一整棟樓都是他家的,聽說他哥還在那個樓裏上班,還是個老董呢。”


    “一雙鞋,這個數。”汪雨接著說,“你說人家那麽有錢,為啥還跟著大裴擠那個小出租屋啊,他看上大裴哪裏了?”


    “你問問大裴唄。”


    “大裴算是徹底被這個二椅子迷住了,聽不得一點不好的話,咱們可不敢在大裴麵前說他一句不是,就昨天,大裴差不點沒跟我翻臉。”


    好家夥,就差把傅有物身份證號念出來了。


    周末嘴裏的炸豬排還沒咽下去,瞬間支起身體緊張兮兮地看著傅言之。


    老傅該不會一怒之下衝到隔壁去把那群人吃了吧。


    但是傅言之平靜得很,他將盤子裏最後的一塊食物吃完叫來了服務員,將自己的這桌賬結了之後,又跟她說:“店裏的收銀係統壞了,充值卡裏的錢刷不出去隻能現金支付,你一會兒通知店長給每桌準備好補償客人的小菜。”


    服務員點點頭,端著托盤離開了。


    “你是這裏的老板啊?”


    “小五下班的時候喜歡到這裏來吃飯,幹脆把店盤下來給他但是這裏有營業時間,有的時候下班趕不上,他隨時可以吃。”


    長兄如父,父愛如山啊。


    周末瞬間覺得傅有物因為談戀愛的事差不點把傅言之辦公室炸了這件事有點叛逆了。


    “吃飽了嗎?”


    好好地一頓飯被隔壁一些倒人胃口的聲音給打擾了,周末現在也沒什麽胃口,點點頭:“吃飽了。”


    傅言之又給他點了一份飯後甜點。“慢慢吃,一會允許你遲到一會。”


    這算是公費吃瓜了。周末美滋滋地舀了一勺抹茶杏仁豆腐,準備看看傅言之是怎麽收拾這群人的。


    “你說那人那麽有錢怎麽不把大裴接出去住,擠在那個小出租房裏不受罪嗎?少爺身子能受得住?”


    “誰知道了,誒,這麽熱個天在家裏連空調都不舍得開,這怕不是個假富二代吧。”


    “不能吧,他那衣櫃裏隨隨便便拿出來一件東西賣了都夠我們活一陣子了,怎麽可能活得那麽緊巴。”


    “該不會為了和大裴在一起私奔了吧。”


    “要我說這富家小少爺就是難養,你看大裴現在都累成啥樣了一天打兩份工,我都替他累得慌。”


    “不是吧,那小子現在指著大裴養著?”


    “反正我在大裴家這幾天可沒見那小子出去上班。”那人好像啐了一口:“媽的一個同性戀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晃悠,瞧著就惡心!”


    放屁,傅有物那是這幾天請假了,昨天傅有物親自和他哥說的,他覺得這幾天請假在家裏照顧客人很不好意思,跟周雲寧商量著延長實習期呢。


    周末不免有一些火大,就算是他和傅有物不熟悉,但是他知道傅有物本身不是什麽壞人,隻是性格驕縱了些被人這麽說還真是過分。


    他杏仁豆腐都氣得吃不下去了,將小勺子憤憤地插進杏仁豆腐裏,在傅言之錯愕的目光下站起來衝進隔壁包間。


    “媽的吵死了!就你們會說話是不是!”


    “艸!你誰啊!”


    “我是你爺爺!”


    傅言之眼瞅著周末要跟他們打起來,直接將周末攔腰一提護在自己的身後,冷冷地看著他們:“要動手?”


    他身高直奔一米九,又久居高位,身上的壓迫感極強,往那裏一站原本怒發衝冠的一屋子大小夥氣勢弱了下來。“你們誰啊,怎麽隨便進人家的包廂。”


    “我是二椅子的哥哥。”


    傅言之說完,包廂內陷入了一陣詭異地寂靜中。


    周末歪頭踮起腳尖在傅言之背後呲著牙罵道:“怎麽不說話了呀!剛才不是說得挺開心的嘛!一個個小嘴抹了屎吧說話那麽難聽!”


    傅言之把周末往身後藏了藏:“說實話,我們家的教育就是無論對待什麽人都要保持最起碼的尊重,但是我可能把我的弟弟養成了一個傻白甜,對人要友善,對牲口除外。”


    他笑眯眯地說:“你是隔壁海理的新生吧,很不巧的是我去年剛給你們學校投資了一個體育館和一個圖書館,你們半個校區都是傅氏投資建的。但是今天我在這裏聽到你對傅氏的小兒子進行侮辱和誹謗……我親耳聽到的。”


    汪雨咽了一口口水,他覺得有些後怕,但是還是倔強地梗著脖子:“那又怎麽樣,你還能隻手遮天嗎。”


    “確實不能,但是給你送兩張法院傳票,再給你安排一個校領導約談,鄙人還是有那個資格的。”傅言之拉起周末的手腕:“對了,整個海城絕大部分企業都跟我們有合作,勸你畢業之後找個冷門一些的企業遞簡曆。”


    言罷,他把周末拉走,這孩子看上去很生氣,走的時候還輕輕掙紮了一下好像還要衝迴去找他們算賬。


    “這麽義憤填膺啊。”


    “你怎麽沉得住氣的啊。”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傅言之長舒一口氣,“雖然我不可能一點憤怒的感覺都沒有,但是我認為當務之急是怎麽找時機讓那些人付出代價,當你看到他們為了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時,你也沒有那麽多怒氣了不是嗎?”


    “我還是覺得沒有揍他一頓解氣。”


    “法治社會了,當然揍他一頓也可以,但是我怕我一動手就控製不住了。”傅言之慢悠悠地說:“畢竟憋著火呢,失手把他打死了就麻煩了。”


    周末還是有一些氣鼓鼓的,聽那些話他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快髒掉了。


    “其實也可以揍一頓。”傅言之補上後半句:“等我沒那麽生氣的時候再給他補上,那樣下手還能有些輕重,足夠疼,還能不把人給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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