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緊鄰縣城的小鎮,小鎮前麵是一座遠山,小鎮也正因此而得名。


    長山鎮因為是木材的生產集散地,木材製業非常發達,小鎮大多數人家都在做木材生意,也因為木材生意而富裕。


    鬼眼劉說,這種地方暴發戶多,市場大。要是能在這裏幹上幾單子,那咱們有可能半年都不用動腳了。


    我聽著鬼眼劉的介紹和對美好的暢想,心裏卻很不爽。


    走路的時候,我和東子故意走在後麵,我對東子說:“他奶奶的,這煙鬼劉不知是裝傻還是怎麽地,絕口不提上次咱們在高橋村賺的錢,也不知道村長給了多少,我們冒這麽大的險,差點連小命都丟了,報酬指定是不能少了。”


    我說:“那是肯定的,不行的話咱就攤開來說,問他錢的事怎麽辦,不給咱就不幹了!”


    剛說到這裏,二狗在前麵突然喊了一嗓子。我和東子趕緊追上去,前麵的街道上堆滿了人,吵吵鬧鬧的,像是出車禍了似的。


    “怎麽了?前麵出什麽事了?”


    二狗抻著脖子看了半天,無奈人群太密,什麽都看不見,當下就要擠進人群看個究竟。一把被鬼眼劉拽了迴來——


    “這種熱鬧,不湊也罷,咱們還是尋個幹淨地界兒,吃頓飯再說。”


    眾人走了許久,肚子早已餓的亂喊亂叫了,剛要離開這裏,我突然聽到後麵迎上來的人談論說:“趕緊地,聽說挖出棺材了,不會有什麽寶貝吧?這年頭古墓可多,說不定能撿一兩件古董呢!”


    鬼眼劉一聽人說挖出棺材了,這就挪不動步了,對我們說:“看看也好,也好……”就要叫二狗開路,擠進人群探個究竟。


    若水努了努嘴,說道:“叔叔,你剛才不是說不湊熱鬧,吃飯去嗎?”


    鬼眼劉雙眼狠狠一瞪:“不要叫我叔叔!”


    二狗和七星在前,眾人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但見人群圍著的大圓中間有一個大土坑,坑內的像是一尊棺槨,棺槨周身灰黑色,倒像一具石棺。


    鬼眼劉小聲說道:“奇怪,這裏怎麽會有石棺?這地方都該是木棺才是啊……”


    由於棺槨周圍有專人看守,像是在等候有關政府部門的人來,所以無法近距離查看。東子在外圍仔仔細細端詳了半天,對我們說:“這不是石棺,這是三合土。”


    “三合土?”


    “這三合土比那水泥都硬實,據說是石灰粗砂和糯米等材料混合而成,而且抗凍性能很好,時間越久越堅硬,很多墓室都用的是三合土,有的硬到連炸藥都炸不開。我看這很有可能隻是表麵用了糯米封層,內裏應該還是木棺。”


    周圍人圍著這尊棺槨議論紛紛,我趁機聽得,原來這裏是要挖地下排水管道,工人們突然挖出了這個東西來,已經上報,馬上就會有專人來接手。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了三合土的威力,這棺槨才得以幸免,不然早就被人開棺尋寶給破壞掉了。


    我向墓坑裏麵望去,奇怪的是,這墓坑底下一貧如洗,隻有零零碎碎一些倒扣在土裏的破花碗。


    但這些花碗雖然破碎,但感覺上排列的還有些規律,它們一半倒扣在泥土之中,圍著墓坑的位置,像是一種很熟悉的形狀,卻又記不起這種不太規則的形狀,在哪裏見過?


    我問東子說:“你注意到那些花碗了嗎?”


    東子剛才的注意力一直在石棺上麵,經我這一提醒這才仔細看那花碗上麵的圖案。然後神情詭異地對我說:“哥,有點不對勁,這花碗上麵的圖案好像饕餮,又有點像貔貅……”


    鬼眼劉這時湊過來,拽著我們往人群外麵走,邊走邊說:“東子兄弟,你說的沒錯,不僅那花碗上的圖案不尋常,連那花碗的擺放也應該有些講究。”


    東子點點頭:“我看有些像北鬥七星的形狀。”


    鬼眼劉說:“有什麽說法嗎?”


    “北鬥聚氣扶鸞,鎮壓妖魔,是四象對應的天空走位,花碗上的圖案也是辟邪驅魔的鎮物,再加上三合土糯米棺,感覺不像是正常的下葬。倒像是……”


    “像是什麽?”


    “像是處理屍體,鎮壓邪氣用的……”


    鬼眼劉把我們拉到一個街角邊上,寥無人跡的地方,對我們說:“搞不好那棺材裏麵,是隻大粽子啊!我看咱們啊,還是不要攙和為妙!”


    剛說到這裏,人群突然開始騷動起來,像炸了鍋似的,有人扯著嗓子高喊:“快跑啊!棺材要裂開啦!”


    我們幾個正在街角邊議論棺材的事,這時候人群突然一聲炸雷。


    眾人迴轉過身一看,人群開始騷動起來,最裏層的圍觀群眾已經開始擠出人群,大家開始四處逃竄了。


    鬼眼劉背起身上的竹簍就要跑,被我一把拽住了:“哎,劉哥,去哪啊?”


    鬼眼劉一把甩開我:“沒聽人說棺材裂了嗎?那棺材裏的大粽子馬上就要跳出來害人啦,還不跑等死啊!”


    我給了二狗一個眼神,二狗橫到鬼眼劉麵前。我拽住鬼眼劉的竹簍,對鬼眼劉說:“劉哥,做人可不能這樣,這熱鬧你都湊了,媳婦兒你都泡了,你不娶迴家哪行啊!”


    東子笑著說:“那旱魃厲害不?還不是一樣被咱哥幾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帶好家夥看看去,你要是想接活,這就是機會啊!這要是把名聲打出去了,以後還怕沒有活兒幹嗎?”


    若水看著鬼眼劉那糾結的表情,捂著嘴“哧哧”地笑著。嚶嚶地說:“對啊,搞不好都能做到中南海呢!”


    鬼眼劉大唿後悔:“我要是早知你們幾個是這樣愣頭的主兒,我說什麽也不會答應跟你們幾個搭夥!”


    眾人抄好家夥,迎著人群到了棺材周圍。


    那三合土是何等堅硬,此時竟然裂開一道大縫,透過裂縫,現出裏麵黑漆漆的棺木來。


    “奇怪,這三合土怎麽會無緣無故裂開?難不成真要有大粽子跑出來吧?”


    二狗雙手緊緊握住手裏的寶刀,但見麵前棺材外層的三合土正在慢慢裂開道道裂縫。


    我的手抓著鬼眼劉的一隻胳膊,以防他半路逃脫,此時他的這隻胳膊已然因恐懼而顫抖不已。


    我心裏好笑:這鬼眼劉明明是個撿骨師,什麽樣的死人沒有見過?怎麽這般膽小……


    這時候人群已經匆忙散去了,隻剩下幾個膽大不怕死的,或者是因為想趁亂撈得一杯羹的,畢竟都是文物古董啊,所以還在棺材周圍徘徊著,似乎是想趁亂撈點養老錢。


    就在我們警惕著棺材這邊的動靜時,突然來了一群身穿製服的人,中間還夾著幾個衣著古樸,不少都上了年紀的老者,一來就把我們幾個推到一邊,說:“這幾個是文管辦的專家,不要妨礙對文物的發掘保護工作!”


    眾人一聽是什麽文管辦的公家人,自是惹不起,而且聽鬼眼劉說,文管辦是專門管文物的“白飯”,“白飯”是當地對公家人的稱謂,意思是吃白飯,吃老百姓糧的鐵飯碗的人。


    我們隻得退到一邊,別再落得個妨礙公務的帽子扣在頭上,那可吃罪不起。


    文管辦的人一來,就用粗壯的繩索捆住了三合棺木,還說,一會兒派個吊車來,把棺材運走。這麽貴重的文物,不能讓他們暴露在這鬧市之間。


    我一看,完了,我們這算是馬路上的電線杆子——靠邊站了。


    見到不用再靠近三合棺,鬼眼劉重又神氣活現起來。


    “我說幾位小爺,看到了吧,這不是我鬼眼劉不想去,而是那叫什麽來著?對,天遂人願,這叫天遂人願。”鬼眼劉滿臉得意。


    二狗麵露兇色的說道:“合著就你是人,我們都不是唄!”


    見我們幾人麵色不愉,鬼眼劉略為尷尬的把話題岔開:“這長山鎮人靠山吃山,這些年借木材生意發家的土豪有的是,我們也不差這一樁。走,哥幾個我們先去吃飯,邊吃邊聊。”


    見此情景我們也隻能作罷,一路人馬怏怏的向小飯店走去。


    這時正值晌午吃飯點,不大的飯店裏幾乎座無虛席。因為靠近遠山所以各種山珍野味很是豐富,木耳也相當便宜,尤其是那黑木耳。


    畢竟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年輕人,心裏不裝事兒,前些天在高橋村一直處於精神高度緊張的眾人食不甘味,此時見了桌上有野雞有麅子,早把那些煩心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就連若水也是撈到一隻雞肉眉開眼笑地啃了起來。


    等大家吃個七七八入,我向二狗一使眼色,因為之前跟二狗打好招唿了,所以二狗立馬肅色對鬼眼劉說道:“我說劉哥,真人麵前不說假話,高橋村的事兒也清了,老村長也給了酬勞,您老人家雖然是主事之人,可我們哥幾個也沒閑著不是。”別說這貨大臉蛋子一沉還真像那麽迴事兒。


    二狗也是進入狀態了,喝了一口酒後又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看栓子、東子他們到現在,那傷口還一疼就吃不下去飯。另外如果沒有七星出手,您老人家恐怕早就交待了。咱是親兄弟明算賬,一碼歸一碼的好,這樣也能進一步合作不是?您說那,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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