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前後進了房門,我和東子對這屋子的一磚一瓦都充滿了敵意,也許就是哪一片瓦上寫著某種詛咒……


    一進臥室,東子就長長舒了口氣。


    鬼眼劉這人對風水這方麵同我一樣,都是半吊子,甚至連半吊子都不如。他見東子皺著眉頭,心知這房子肯定是有問題的了,便對常家人說:“嗯,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屋子有很大的問題啊!”


    鬼眼劉現在在常家人心中就如救世主一般,他說的每句話,都能在常家人心中掀起狂然大波。常家大姐更是嚇得臉都白了,慌忙問道:“什麽……問題?”


    鬼眼劉搖搖頭歎氣道:“還是讓我這個徒弟說吧!”


    轉過身對東子道:“東子啊——看出來這裏麵的貓膩兒沒有啊?”


    我心中好笑,這鬼眼劉竟是個隻會裝腔作勢的主兒……


    東子竟然還很配合的說:“嗯,師父,這裏麵貓膩兒很大啊!”


    “嗯嗯,好,那你就說給大家聽聽吧!”


    東子點點頭,仰著脖子看了棚頂半天,又四下掃視了一番,表情嚴肅地道:“這房間裏到目前為止至少應該有‘三兇’。先說這玻璃,這麵大玻璃為何會擺在這炕沿對角呢?”


    常家大姐道:“這一直都擺在這裏,裝修的時候裝修師傅讓的。”


    東子道:“那就對了,這麽大的鏡子不能放在這裏,睡覺的時候正對著你們,容易做噩夢——還有,‘二兇’,這幅毛主席畫像,你們怎麽貼了這麽大的像?”


    “啊?這也不行嗎?這以前是個觀音坐蓮像,因為沒有貼牆紙,所以特意弄了個這麽大的畫掛在那兒,當牆紙用了,我爸生前可喜歡這張大畫了……”


    “這麽大的畫像,要是貼在牆上還沒有關係,主要是用掛鉤掛著的,還是正對著人睡覺的腦袋,這要是在睡覺的時候掛鉤脫落,這麽大的畫當頭砍下,非死即傷。”


    東子說到這裏,我見常家大姐腿都軟了,扶著炕沿直喘粗氣。常新、常智兩兄弟上前扶著她,她看著兩兄弟,哆嗦著嘴唇道:“老弟,上次的觀音像掉下來的時候,是不是三年前?”


    兩兄弟努力想了想,都搖搖頭,說記不太清了,但仍是相顧失色。


    三年前,正是他們的妹妹橫禍之時。


    “東子,這第三‘兇’是——”


    “三兇是——”東子指了指頭頂,“橫梁壓頂……”


    眾人向棚頂一看,上麵用的是梅花紙裱糊的,隱約可見粗壯的橫梁木貫穿屋頂。東子道:“橫梁最忌壓炕頭,就如用繩子勒住了居住者的脖子,時間越長,危害越大。而且——”


    東子長歎了一口氣說:“事情還沒完,這橫梁上一定還有東西!二狗,這裏數你個子高,上去扒了紙看看——”


    七星從外屋搬來個木凳子,二狗踩著凳子上前,慢慢扒開了橫梁周圍的紙,片片灰塵灑落下來,迷了二狗的眼,二狗下來,東子叫上七星,七星身法靈活地攀上了梁柱,常家兄弟找來了手電筒。七星在裏麵摸索半天,當他下來的時候,懷裏多了個瓷碗。


    東子接過瓷碗,瓷碗上麵蓋著塊紅布。七星道:“這東西用紅布綁在梁子上,房梁上有個坑,這碗就嵌在坑裏。”


    東子把碗交給了鬼眼劉,鬼眼劉神情緊張,他此時也不明白這是怎樣的一個套路,為什麽房梁上會有個瓷碗?他小心翼翼地掀開紅布,裏麵是個白紙人,紙張已然泛黃,上麵用紅色的字跡畫了一道符。


    我見東子表情也是說不出的惶恐。便問他:“這個是……?”


    東子說:“這個是魯班術的一種,名叫‘甕中縛魂’。先用鏡子擾魂,然後畫像散魂,最後用的是紅布蓋頂的法子。這白紙人上麵是朱砂紅畫的符,為了把魂逼在白紙上,綁在房梁上,讓這家人不安寧,而且,管的是男主,也就是說,常家大爺的死八成是這個東西在作祟。”


    常家人一聽到東子這樣的解釋,震驚之餘更是憤懣不平,心中實在是想不出是誰與他們有如此深仇大恨。當年的工匠都是縣城裏找的,此時已尋不到蹤跡了。


    東子說:“放心吧,隻有把它拿下來就沒事了,改天換了畫和玻璃鏡子,再讓劉哥——哦,不是,是師傅。讓師傅開棺撿骨,調一個風水地,保管常家以後旺旺興興,無災無難。”


    常新常智兄弟在感謝我們的同時都咬牙切齒,發誓一定要找出那些瓦匠們,為姊妹和父親報仇。


    東子說,這種魯班術都有反噬作用,在壞別人的同時,施術者自己也會受到些報應。現在我們發現了這個術,也就表示反噬的過程已經開始,他們都會受到病痛的折磨的。


    東子還告訴常家大姐,在來年除夕夜淩晨的時候,提著燈籠,去村口的井裏打水,第二天早上喝水和做飯用,那水名為“天地水”,去除晦氣,保佑平安吉祥。


    隨後,我們在鬼眼劉的帶領下稍作準備,挑了個良辰吉日開棺撿骨,一切都很順利。選擇下葬地點的時候,東子說這個村子本身是個寶地,椅山椅山椅子山,顧名思義,這裏的山勢如一把椅子,東子選擇的下葬地點就在這椅子的中間,墳地坐在椅山之上,後人定是個當官的材料。


    在臨近下葬前,東子把我們叫在一起,對大家說:“當日我破了‘甕中縛魂’術之後,還有件事沒有說,就是這個——”


    東子掏出來那個瓷碗,道:“這個術雖然是破了,但能否反噬我心裏其實根本不清楚,因為魯班術隻有少數的幾個,當術被人破了後會對施術者起到反噬作用。我怕常家人還要對那些工匠們報仇下手,謊稱已經反噬。現在這瓷碗還在我手裏,隻要碎了這個瓷碗,燒掉裏麵的紙人,施術者必死無疑。我這幾天一直在糾結這個事,到底要不要懲罰他們……”


    鬼眼劉從他的竹簍裏掏出一個大煙袋,吧嗒吧嗒抽起來。我見東子捧著瓷碗的時候仍是小心翼翼,知道他內心底還是不願意這樣做的。但可能覺得對常家人又不公平,畢竟常家有人因為這個死掉了兩個親人。不管之前有多大的仇恨,也不應該以傷害別人的親人為複仇代價。


    大家心裏也是萬分糾結。我問東子:“有沒有可能僅僅是懲罰他們一下,而不傷害他們的性命呢?”


    東子搖搖頭,鬼眼劉吐出長長一道煙,眯著眼睛說:“就把它放在這老爺子的墓裏吧,要是壞人終得自食惡果,那就是一隻地鼠掏個洞,都能把這瓷碗碰碎了,就是鬼火,也能把紙人點著了;要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讓這瓷碗隨著老爺子在這裏安息吧,讓壞人們提心吊膽地生活下去吧!”


    這趟活兒下來,我們忙活了挺長時間,常家人心裏感激不盡,給了鬼眼劉不少好處,鬼眼劉給我們一人分了一些,這些錢足夠使我們兩三個月生活無憂。


    大家心裏都很開心,有了錢在手,心裏格外踏實,都尋思就跟著鬼眼劉就這樣混下去了。可接下來的這幾趟活,差點令我們幾個丟了性命,從而改變了我們今後的生活打算。


    那是怎樣的一件事呢?


    且說自從在常家破了那“甕中縛魂”的魯班術之後,我們的生意是極其慘淡,一連三個月隻接了一趟活兒,這趟活兒還沒什麽賺頭,就是一個簡單地遷墳撿骨,金主又不是什麽有錢人。


    這慘淡的境況,鬼眼劉很早之前就預料到了,我們雖然是經鬼眼劉百般提醒,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鬼眼劉也覺得,這小縣城裏迷這東西的人太少了,當務之急得挪動個地界兒,換換水才行。


    一行人簡單收拾一番就上路了。一路向北。鬼眼劉說相對於南麵,北麵的地方他去過的還是比較多的,對一些風土人情比較熟悉,而且北麵人更信這個。


    一路無話。直到了北麵的一個叫“高橋”的村子。


    這高橋的名字,是根據村莊周圍的山勢而得名的。那山連綿起伏,如一條天橋架在空中,很是雄偉。高橋村,就坐落在這山腳下。


    此時夕陽西下,落日餘暉與遠處瑤淼的山勢相映,景色自是美不勝收。而歇腳的時候,鬼眼劉卻吧嗒吧嗒嘴中的老煙袋,眼神迷離地對我們說:“下麵這個村子,陰氣很重啊……”


    東子此時也眯著眼睛望氣,我和二狗、七星,學著東子的樣子也是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貓膩兒來。便聽東子說道:“沒看出陰氣,不過這村子確實是死氣沉沉的,村子上麵不太光明。”


    鬼眼劉點點頭道:“有麻煩嘍!”


    轉過頭對我們說:“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我鬼眼劉有必要給你們吐個口兒——道上的認識我鬼眼劉的,都知道我這“鬼眼”小號的來曆。我從小被屍氣迷過眼睛,所幸沒瞎,倒也因禍得福,得了這麽一雙能辨察陰鬼之氣的眼,幹這行這麽多年來,可是從未走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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