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好眼力啊!那鎖的確有些講究——這裏麵的一切都是有講究的!”


    賈文普打斷了我和東子的談話,轉過身看看東子,嘴角向上揚起,露出發黑的牙齒道:“小兄弟真不賴啊!”


    東子勉強笑了笑,沒有說話。


    又走了不遠,前方突然大亮,四周都是燈柱燭台,上麵燒的不知是什麽燈油,火光很亮能照的很遠。


    這裏像是一個很大的屋子,裏麵有桌椅石凳石台,中間是一個不深的池坑,裏麵燃著幹樹枝,旁邊有個石床,驚奇的是上麵還有床被褥,髒亂不堪。


    不過,屋子裏比外麵的山洞石道裏幹燥很多,也趕緊許多。


    “歡迎大家參觀我的臥室!”


    賈文普話語中透著興奮。


    “臥室?你住在這裏?”


    三兒哥放下老虎的屍體,四下打量著,他心裏對這賈文普也是深感厭惡,還有與他寸步不離的這幾隻猞猁猻。


    賈文普笑道:“怎麽啦?這裏不好嗎?嘿嘿,不光是我,這些夥計們也跟了我很多年了呀,連我都不知道住了多少年了。五年?肯定不止;十年?哎呀,你們說咱住了多久了呀……”


    賈文普說著,又伸手摸摸猞猁猻的大腦袋,自言自語起來。


    二狗拍拍我肩膀小聲道:“栓子,我看這鬼人一定是在這關時間太長,精神都出問題了。”


    我剛要說我也是這麽想的,話還未脫口,便聽賈文普笑道:“嗬嗬,是啊,得精神病了呀!”


    胖子瞪著大眼看著我,我看著他,會意了:這人的聽力不是一般的好,這麽小的聲音都能聽到!


    我大聲笑著說:“哈哈,前輩你誤會了,這死胖子平常就會開玩笑,他是想問前輩為什麽不出去,非要住在這裏呢?難不成也是向我們一樣,是被那黑瞎子逼在了這山洞裏嗎?”


    賈文普冷笑一聲道:“你可真是小看了我這些夥計們了,別說一個黑瞎子,就這山裏什麽虎豹豺狼都是咱夥計們的盤中菜!”


    我大唿稱是。


    事實也確實是他說的這樣,之前見識過他手下這些猞猁猻的厲害,何況又和人生活了一段時間,獵食智商也肯定不低。


    賈文普道:“能遇到你們也真是上天可憐我這老家夥啊,去,小家夥們都去,取最好的吃的來招待客人!咱先壓壓驚,我再同你們說說我的事!”


    兩隻猞猁猻聽著賈文普的吩咐,轉身衝出了“房間”,這時我才發現前方有兩個通往不同方向的洞口,兩隻猞猁猻消失在左邊的洞口,還有一隻依舊趴坐在賈文普的身旁,應該是留下來保護賈文普的安全。


    不多時兩隻猞猁猻便迴來了,嘴中叼了兩隻麅子三隻野雞。


    賈文普笑著拿起獵物遞給了我,我隨手撿起個木棍串了起來給三兒哥。


    三兒哥先是猶豫了一下,我拚命給他擠眼色,他才不情願的挑起來放到火堆上烤。


    不一刻,整個山洞都彌漫在烤野物的香氣之中。


    野物烤好後隻有三兒哥和東子沒動,說是不餓。


    我心裏明白,三兒哥是還在悲傷和憤怒之中,東子是出於謹慎怕食物中被那鬼人下了藥。


    趁著賈文普跟他的“夥計們”說話之時,我悄悄同東子說:“你丫就放心吃,他要想害咱這幾隻猞猁猻就夠了,沒必要下藥。咱得吃飽了才能有力氣與……”


    後麵的話我沒有說全,怕讓賈文普聽到,隻是給了東子一個眼神,他可以會意。


    賈文普轉過身咬了一口麅子肉,大口啐了聲把肉吐了出來扔向地上的猞猁猻,罵道:“你他娘的,說,是不是你把好肉都偷吃了?怎麽拿這麽臭的肉給客人吃!”


    我伸出鼻子使勁聞了聞,沒問道什麽異味,便對那賈文普說:“前輩,這肉挺香的,你怎麽說它是臭肉?”


    賈文普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同我說:“小夥子你是不知道啊,以前來客人的時候都是用那飛龍肉招待客人,今天這群畜生竟然拿麅子肉糊弄各位,真是活膩歪了!”


    說著就要伸手打猞猁猻。


    我佯裝可憐那猞猁猻,阻止他道:“哦,你也別怪它了,這肉蠻香的啊!像我們這樣差點丟了小命兒的人來說,還能吃到這麽香的肉已經夠感激前輩了。”


    賈文普聽到我這麽說,臉上又有了笑意道:“你們能來看我,我很開心啊!”


    我心裏罵道:去你三叔嬸兒二大爺的,誰他娘的吃飽了撐的來看你個怪物!


    臉上卻笑道:“對啊,嗬嗬!不過前輩你剛才說‘以前來客人的時候’——這裏之前來過什麽人嗎?”


    賈文普聽到這裏,臉上竟有些許悲情之色,道:“這裏以前有很多人,很多人……他們都是我的戰友!”


    “啊?”本來沉默的眾人都發出了一聲驚歎。二狗道:“老頭兒,你說這裏以前有人住?”


    賈文普往池坑裏扔了幾根樹枝,長長歎了口氣說起他的遭遇來——


    咱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以前是部隊的兵工廠,這裏駐紮著當時全國最先進的部隊之一——隸屬孫紀部下,番號1578。


    我是作為軍藥研究人員隨同部隊一起過來的,對了,我家裏可是祖傳的老中醫啊!我爹當年還給皇帝老兒看過病呐,哈哈!


    隻不過到我這裏,我學起了西醫,沒辦法,我從小就對西方那些個稀奇玩意兒感興趣啊!要是問我今年多大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了,我隻記得我跟著部隊來到這裏的那年四十歲剛出頭。


    來這裏的事情連家裏人都不知道,上麵要求絕對保密,連親媽都不準告訴。我猜這麽多年了,上麵一定是通知家裏說我們在戰場上陣亡了吧!


    唉,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了。反正當時剛來這裏的時候我們是一個團的編製,然後在地下挖地洞建武器工廠、建研究室和駐紮基地;過了一個月後,很多人都撤走了,隻留下了一個連,105人,孫紀首長賜名“地下王師”。


    地下王師的組成很複雜,像我這種的吧一直是國家內部搞研究的人員,嗬嗬,說出來你們都不能相信吧?當年咱是吃皇糧受過領導人接見的人物!


    還有一部分人是部隊的各類兵種,像空降兵、工程兵、炮兵、通信兵什麽的,但都是有些資曆,有的還立過赫赫戰功的老兵;再有就是民間的高人,比如當時跟我合作的有一位老中醫,醫術特別高,跟我老爹有一拚。


    反正吧,總體來講都是當時的精英。


    大約過了兩個多月吧,突然有一天連裏有人說丟了兩個兵,派人到處找都沒找到。我們當時第一反應和上麵的一樣,肯定是受不了這地底下的苦,逃跑了。


    所以也就沒當迴事,連裏後來開了幾次大會,加強大家的思想教育,又說再有幾個月就會有新人來代替我們,我們就可以迴家了之類的安慰話。


    可事情過了沒兩天,又有人失蹤了……半個月後,連部隊的連長都失蹤了,剩下個參謀長和83個兵。


    之後事情消停下來,直到半年後——


    半年後的一天,我們跟往常一樣在研究室做著實驗,突然從地麵上傳來一陣轟隆聲,就像打了悶雷似的!


    聲音消失沒多久,實驗室裏就生出來一陣煙霧,那煙霧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沒過多久整個實驗室都是一片白色!我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就暈了過去。


    這一暈不知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實驗室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慌了神,趕忙四處尋找著戰友們的蹤影,可是整個地下工廠都尋遍了,竟然一個人影沒有——連具屍體都沒有!


    整個地下王師的人竟然憑空消失了!


    賈文普說到這裏,抱著旁邊的猞猁猻痛哭起來。


    東子等人都圓睜著眼睛看著我,二狗驚唿道:“臥槽,不是被這群怪物吃了吧!哎我的娘親哎!”


    我罵道:“胖子啊你怎麽不去死啊?你要是不想死你能不能不說話啊?”


    二狗看著賈文普惡毒的眼神,“哦”一聲捂住嘴不說話了。


    我對這賈文普的話也是半信半疑,這人在這地下生活了肯定不止十年,皮膚都白化了,又養了這麽些變異的怪物,說不準他已經不是人了,本身獸化了也說不定。


    但表麵上我還是假裝很同情的模樣,傷感地說:“唉,真是苦了前輩了……可前輩為什麽不逃出這裏到地麵上生活呢?”


    賈文普聽到我的問話突然露出驚恐的表情說:“不能跑,千萬不能跑啊!”


    說著渾身竟打起了冷戰——


    “千萬不能跑出去!”


    我看到他的反應心裏很納悶,便問道:“前輩,到底是什麽事令你反應如此大?”


    賈文普哆嗦著眼睛睜得老大,瘮人道:“這裏住著很多很多無頭鬼……當你想往外跑的時候它們就會鑽出來把你抓迴去!每次我都是到了洞口就被那些無頭鬼抓了迴來,那一排排的無頭鬼,身上還淌著血,張開雙臂就衝著你撲過來!——隻要到了這地底工廠,就別想著能活著出去了!”


    我們幾個聽著賈文普的描述,心裏有些害怕的同時也在懷疑:賈文普說的無頭鬼抓人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我看向大家的臉色,眾人也是不置可否。


    我不再追究無頭鬼的事,問賈文普道:“前輩,這麽多年了部隊上麵難道就沒有派人過來調查嗎?有沒有人找過失蹤的部隊呢?”


    賈文普先是搖頭,然後頻頻點頭道:“部隊上麵沒什麽人來過,倒是這期間來過兩個人,也是誤闖進來的,不過後來都……”


    賈文普說到這裏,摟住他的猞猁猻顫抖著。


    二狗忙問:“老頭兒,後來怎麽了?”


    賈文普聲音變得很小,緩緩道:“他們都,都被……無頭鬼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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