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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號王座藍香子教授徐清的也是一種極致。


    極致的防禦。


    挑山槍,沒有一招一式的攻擊和花哨,完完全全的就是防禦。所以挑山槍的練習過程,就變成了最純粹的“挨揍”。


    在承受勢大力沉的“挨揍”過程中,震動身上的每一塊肌肉,淬煉身上的每一塊肌肉。


    依照徐清的要求,花五右手套住了一個直徑兩尺的盾牌。


    每一擊800公斤!


    這是王座藍香子對徐清目前身體條件的最低限要求。


    飛舞的盾牌用各種各樣的角度,朝著徐清的身體砸落下去。


    當!當!當……


    一丈四尺的銀龍槍,和盾牌不停地撞擊著,就像鍛造台上的鍛打般響起。


    撞擊聲沒響幾下,花五停住了手:


    “你這幾個動作有點問題,架槍的角度有點問題。這套槍法,應該是利用被擊打的震動力,來鍛煉全身的肌肉。你現在擺的這個角度,攻擊力更大時,被震傷的概率大於肌肉受到鍛煉的概率了。”


    .


    花五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犀利。


    尤其是他明白了王座們極致訓練共性後,再看王座們的親點,比別人就更透徹了幾分。


    徐清立刻蹲下身子,從虛靈手鐲中唿出一個小本子,墊在自己的膝蓋上,奮筆疾書的記錄著。


    “這有什麽好記的?”


    花五奇怪的看了徐清一眼。


    徐清燦然的一笑,雙眸清澈的有如一塵未染的山溪:


    “我可沒有淩夢那麽好的記性。還是記下來吧,晚上問王座時免得遺漏了什麽。”


    她本身就不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女生,勤奮才是她的立命之本。


    勤奮不僅僅是動作練習、修為打坐的努力勤奮。勤於記,才能敏於思。正是明白自己的弱處,正視自己的弱處,徐清才能堅持走到了今天。


    當!當!當!


    時而持續、時而中斷。


    時而徐清會蹲下來,把一個小本子墊在膝蓋上,認真的記錄著。


    .


    啪!啪!啪!


    幾聲清脆的掌聲打斷了花五和徐清“鍛造打鐵”式的對練。


    齊肘的雪白手套,束腰的白色襯衫,銀絲荷花的白色長裙。黑色的貝雷帽下,輕輕抿起的雙唇,於雍容雅麗之間,勾勒出了一絲鄰家小妹的甜婉俏皮。


    七郡主蕭羽衣款款地走了過來。


    “七郡主。”


    “徐清師姐,是藍香子王座親點的挑山槍吧?學得真快呀。”


    “嗯!”


    徐清點了點頭,不知道七郡主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藍香子王座的祖籍,是靠近南域羽州的著名獵戶,挑山槍是她一次次和兇獸的搏殺中悟出的一套防禦槍法。”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一紙姻緣那麽認真的輔導徐清,看著徐清滿眼崇拜的望著一紙姻緣,蕭羽衣的心裏有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就決定了,來“提點”一下徐清。


    是真的“提點”嗎?還是想借“提點”之名,向一紙姻緣展示些什麽?


    蕭羽衣自己也分不太清楚了:


    “兇獸再兇,力量再大,兇獸的掌都是有肉墊的。所以它們的掌力拍擊到槍杆上,都是有適度的緩衝的。”


    緩衝?


    聽著蕭羽衣的講解,徐清倏然間好像把剛才花五提到的諸多疑點一下貫通了。


    .


    “我來演示一下吧。”


    蕭羽衣徑直的來到了花五的麵前,倏……的唿出了一丈六尺長的方天畫戟。瞬息之間蕭羽衣的氣息已經不一樣了,同樣還是那張纖秀的麵龐,卻依稀多了一分淩厲,一分萬物皆土狗的泠然。


    “3000公斤力。”


    她對著花五一聲指令,左腳腳尖墊起了身姿,有如翠竹般挺拔而起,左手後把在上,右手前把在下,方天畫戟的風刃,擦著地麵,如同卷地而起的颶風向著花五挑去。


    喔……


    演武廳裏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驚唿了一聲,既是因為七郡主不凡的身份,更是為著七郡主刹那間,隨著戟勢爆發而出的璀璨和靚麗,那是一種用言語無法形容的美,穿刺著每一個人的心靈。


    當…


    3000公斤力的盾牌砸在了方天畫戟上,蕭羽衣麵不改色心不跳:


    “防守,是挑山槍的使用技法。但是防守不是呆守,防守的目的是誘使對手進攻,在主動的防守中,誘使對手露出破綻。”


    當…


    “所以,和兇獸對戰可以硬剛的招式,在麵對兵器做純防守時,必須要留有卸力的餘地。”


    當…


    “為什麽高處跳下腿要彎曲著地?為什麽所有的武學修煉,先要練習紮馬步?就是為了卸力。”


    當…


    “你腿完全繃直,受到的衝擊力,全部會由骨骼和關節承受,那隻會受到震傷。隻有適度的彎曲,才會把衝擊力,通過肌肉的彈性,傳送到地麵。”


    .


    蕭羽衣一邊戰一邊清晰的講解,徐清的眼睛越來越明亮。


    蕭羽衣說都是耳熟能詳的基本知識,但正是這些最基本的知識,在恰如其分場合的應用,才反應出了一個人對知識理解的深邃。


    蕭羽衣看上去並不迅速的動作,在徐清的眼裏愈發的清晰了。為什麽七郡主第一招是踮著腳尖主動索戰?是不是既保證了足夠的攻擊力,又用踮起的足弓,留下了卸力的空間?


    花五對這些純肌肉爆發的招式,並不是非常的了解。


    這就如同地球上的奧數考試,解奧數題最厲害的,一定是那些重點初中的學霸,而不是什麽北大博士和博士後。


    當然以他的眼界,給徐清提出足夠的建議和疑問,確實沒有問題。但是像蕭羽衣這樣,充分的解析每一次肌肉響應的變化,他的確遠不如蕭羽衣了。


    花五看著蕭羽衣的眼神,也漸漸地有了微妙的變化。


    任何人知道對方就是自己一出生就擬訂的一紙姻緣時,心裏都會有一種複雜而微妙的感受的。花五也不例外,蕭羽衣此刻展示的每一句精妙的講解,都在他的心裏激起著一絲驚喜。


    為什麽蕭羽衣要來主動為徐清演示並講解?女生天生就是一種神奇的物種,她們有著一種天然的直覺。或許是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的直覺告訴了她,這樣去做會在一紙姻緣的心裏紮下一個根,一個讓一紙姻緣無法磨滅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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