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媽媽還在想著拚二胎三胎,可80後的婆婆對兒媳都不追生了。何止不追生,張津京根本就不想他們生。


    韓雪芬再怎麽苦口婆心,張津京也是這個道理。婆婆又對張津京說:“錢不夠可以再賺,但是孩子不生,以後年紀大了生可費勁了。而且沒有孩子的家庭也不穩定。你看俊毅和蘇曉萌就是為了做伴兒一起玩兒,玩得高興就結婚。可居家過日子能玩兒一輩子嗎?而且能永遠在一起玩得高興嗎?玩得不高興,到時就該散夥了。”


    張津京笑著說:“有孩子也不耽誤兩人一言不合就散夥!”到時孩子更可憐,又是給爺爺奶奶增添負擔。


    韓雪芬搖搖頭:“孩子總會長大的,你這個婆婆先不能有這種想法。我的婆婆你也看到了,她催生就是為了傳宗接代,我催生是想你們和我們老了有人照顧,這是現實問題,我要是有兩個孩子,你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張津京不想惹婆婆不高興,可她心想,自己老了根本沒想要孩子照顧,更別提指望孫子了,該請護工請護工,該進養老院進養老院,實在不行和朋友互助養老。崽子們想靠前,她都得琢磨琢磨。


    韓雪芬說:“什麽叫家?一個家裏什麽人都有才叫家,隻有房子各個位置的人都不全,那不叫家,那叫罐子。”


    張津京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蘇曉萌和程俊毅確實快過不下去了,兩人一個月前還在遊山玩水、花前月下,聯機整夜打遊戲,共同養育兩個,不對是三個毛孩子玩得不亦樂乎。可現在兩個人變成要不就是相對無言,要不就是一言不合吵起來。白天在公司裏也不用裝作互不理睬了,因為晚上迴到家也基本不說話。


    可兩個人這個時候也都沒了退路,一個有娘家也沒了立足之地,一個老爸根本不讓他迴去住,說見到兒子更加內疚,壓力更大。兩人也沒法分開,現在都是口袋比臉還幹淨的窮光蛋,一起湊錢剛交了房租,也沒有別的選擇。


    本來說好了公平承擔生活中的一切,可在一起過日子,哪能做到絕對的公平?以前程俊毅有時還很讓著蘇曉萌,蘇曉萌也萌萌噠會哄人,現在兩人氣都不順,生活緊張,一隻襪子擺放不對都能增添彼此的“新仇舊恨”。


    這天公司裏新來的一個員工,不是別人正是被張津京開除的蘇有鵬。小夥子辦完入職後,被hr引著來到工位,他一眼就認出了蘇曉萌。兩個人的履曆上都寫著同一個公司,如今工作也被分到了一個組。蘇有鵬見到故人特別親切,中午執意要請蘇曉萌吃飯。


    蘇曉萌也沒客氣,自己相熟的人都比自己走得還早,自己走了之後深明公司的八卦可沒人告訴她。整個中午,她都在打聽張津京,蘇有鵬一臉尷尬。蘇曉萌猜想是女魔頭一定又安排他沒完沒了的加班了,這滋味她最有共鳴了。


    提起張津京蘇有鵬一臉尷尬,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小年輕兒很容易對看起來外表不凡、能力超強的上級產生崇拜之情,這個不分男女。他開始覺得喜歡一個人沒錯,真愛無敵這個說法從古至今就有。可這幾天他仔細的想了一下,確實破壞別人家庭這個事兒是不對的,但是讓他現在在別人麵前評價自己的女神,那說得也必須都是好話,都是他的心裏話。


    蘇曉萌問個底兒掉竟然聽到的都是對張津京的讚美,她直接問 :“張津京這麽壓榨大家,你就一點怨言都沒有?”


    蘇有鵬搖搖頭:“我是農村出來的,考不上好大學就要在家裏種地,在我眼裏,幹什麽都比種地輕鬆。而且我在天津也沒有別的地方去,除了公司就是合租的地方,如果努力工作能多賺一點錢,多學一點東西,比早下班好。”


    “你有受虐傾向吧?”蘇曉萌嚴重警告這人,“以後咱們在一組工作,你可不能沒事兒找事兒。這是一家新公司,企業文化和工作風格有待形成,出了你這麽一個天天加班的,迴頭都把老板都教壞了。”


    下班的時候,蘇曉萌趕緊叫著蘇有鵬一起走,生怕他把公司的風格又給帶偏。蘇有鵬被說得不好意思,可下班又無處可去,而且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沒有完全從失戀的痛苦中走出來,迴家看不得對麵的情侶天天親親熱熱,把自己獨自關在一間小屋子裏,心裏也不好受。


    “你今天能跟我一起吃晚飯嗎?”蘇有鵬說。


    蘇曉萌想著家裏的低氣壓,今天晚飯確實還沒有著落,牛肉麵館兒就在樓下,她想了想這乍暖還寒的天氣,一碗熱乎乎地牛肉麵還真挺好吃的。


    “行吧,就去牛肉麵館,中午你請的,晚上我請你。”


    蘇有鵬說:“那怎麽行?”


    蘇曉萌教給蘇有鵬,現在同事也好,朋友也罷都這樣相處,不累且自在。蘇有鵬本質上是個老實孩子,欣然接受。


    晚上迴到家裏,蘇曉萌精準地捕捉到某人的情緒,那家夥好像情緒更加陰鬱了。程俊毅迴家格外地早,可是也沒遛狗,也沒吃飯,甚至連貓糧都沒加。平時他最愛來福,這下連平時不怎麽搭理他們的四喜都急了。


    程俊毅問:‘你幹什去了?”


    蘇曉萌說:“跟同事一起吃飯去了!”


    “你覺得合適嗎?”程俊毅的臉陰沉得像鍋底灰。


    蘇曉萌奇怪了,這人前幾天中午和晚上經常跟同事們去吃飯,她也沒說什麽呀。這人莫不是吃醋了?這麽一想,她的心情竟然有點不錯。


    “講句良心話,蘇有鵬各方麵比起你來可差遠了,對自己得有自信。我可不喜歡心胸狹隘的男人,不過你生氣的樣子還是有點帥的!”


    程俊毅一點也不覺得有意思,他認真地告訴蘇曉萌:“我警告你,你離這個人遠一點!”


    “憑什麽啊?程俊毅你很奇怪啊!”蘇曉萌因為警告兩個字心裏十分不爽,“我感覺你是在借題發揮,看我不順眼,還要限製人身自由,不過你要是說一句吃醋了,我可以考慮你的建議,否則免談!”


    程俊毅竟然因為這個又動了真氣,不自覺嗓門又大了起來:“你要是想證明自己魅力可以找任何人,但是找蘇有鵬不行。別說我沒提前告訴你!”


    蘇曉萌本來迴家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她和程俊毅都處在非常時期,應該和平相處,互相多一些忍讓,可這個人變得越來越莫名其妙。


    又是不歡而散的一天,蘇曉萌一個人躺在臥室裏,她現在似乎和程俊毅真的成為合租搭子了。以前雖然話說得是這樣明明白白的,可現在的感受真的很不爽。有種空落落地感覺一直啃噬著她的心,可自己並不想主動低頭,她根本也沒做錯任何事情,從小到大基本上都是別人遷就自己,憑什麽莫名其妙要遷就他?


    程俊毅在客廳的沙發上也氣得睡不著覺,蘇有鵬這個大傻子先是追求自己的老媽,現在又想勾搭蘇曉萌?說好了在一起就是為了開心,可是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大的憤怒,心口像憋著一座火焰山,自燃後千年冒煙兒。


    這天,他的手機上忽然收到了周若昀的短信,對方囑咐他蘇曉萌到了春天特別容易過敏,開瑞坦什麽的看過敏藥提前準備一下,不然有時夜裏忽然發作,抓瞎。還有一件事兒是她家裏的電腦出了問題,她想找以前硬盤裏的東西,讓他幫忙看看怎麽操作。讓他覺得神奇的是,蘇海峰也給他發了微信,問他一個計算機程序的問題。


    程俊毅禮貌性地給周若昀一一迴複,就算後來他對這個嶽母意見很大,可人家曾經對自己多有照顧,時間雖短可感情卻在。至於蘇海峰,他直接就沒搭理,這個嶽父對自己從始至終就沒幾句好話,一點也不想違心去應酬。


    蘇海峰那邊等到了晚上,把電話打過去,直接被掛了。他又不傻,隻是不敢相信一個當女婿的真敢拿老丈人當空氣?


    蘇曉萌忙著工作忙著追債,可隻要有時間就去看望程天樂,陪他聊天。聊天的內容依舊半點病情的內容,都是在講她自己的事情,或者幹脆聊新聞上的內容。程天樂聽著也會感到放鬆,有幾次晚上的睡眠就會很好。可是他不能看到兒子,看到兒子情緒就會更加低落和緊張。張津京一麵感激蘇曉萌,一麵心裏卻極為不好受。沒人知道,程天樂現在對她很不耐煩。就連她按照醫生的要求給他按摩,她還得哄著、求著他。結婚這麽多年,一直都是程天樂哄著張津京,現在這個滋味可真不好受。在醫院裏,婆婆每天最先問的就是程天樂的情況,現在每一天她都覺得特別煎熬。有一次,張津京帶程天樂去看醫生,醫生對程天樂說:“你就不能振作起來別為難你媳婦了嗎,你看看她都擔憂成什麽樣子了?你就一點也不心疼?”


    那一瞬間,張津京真覺得程天樂是不心疼自己的。在她的內心深處,自己也還是個寶寶,而程天樂就是那個永遠會寵愛自己的人。現在她似乎覺有什麽東西也在慢慢地坍塌,她真的接受不了。


    張津京和蘇曉萌一起下樓,趁著這個時候到外麵透透氣。她對蘇曉萌說:“自從你來到我們家之後,搶了我一個又一個陣地啊。以前在公司裏,你讓我從辦公室搬到了廁所旁,現在迴到家裏,你也是好人,我也是惡霸。你很能啊!”


    蘇曉萌揶揄道:“我知道你不會認輸的,當初不也從辦公室又殺迴去了嗎,還把我弄到了廁所旁邊。”


    張津京沉默了很久,幽幽地說:“其實我挺感謝你的。這一大家子人,現在能真正幫到我的竟然是你。”


    蘇曉萌搖頭:“我爸對我很好,我們有這個交情,如果是你,我才不會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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