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美蘭幾人不知道為什麽葉朝今天會對兩個初識的小姑娘說這話,但在接收到兩人疑惑的眼神時,都默默地點頭肯定葉朝的話。


    薛寶釵握著她們兩人的手說:“甄姑娘說得沒錯,你們不信大可去問給你們上課的夫子,還有,寶玉雖是你們兄弟,但已經大了,便不好再同小時候一樣一處玩,須知男女有別。”


    兩人懵懂地點頭,心裏都在思索著她們的話。


    她們沒注意到,幾步外的花樹後,吳嬤嬤正小聲對賈惜春說:“姑娘,這幾位小姐皆是可交之人。”


    賈惜春點點頭,她過來找賈迎春和賈探春,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


    她有了吳嬤嬤,自然已經知道了賈寶玉的不守規矩給別人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但這種話如果不是親近的人,誰會好心當麵提醒 呢?


    賈惜春對葉朝她們的身份產生了興趣,很想結交。


    “賈氏惜春,見過各位姐姐。”賈惜春走到水榭門口,行了一禮。


    賈迎春和賈探春皆是驚喜地看向她,待看清她那明顯比她們高了不隻一個檔次的裝扮,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就是酸酸的,澀澀的。


    本來三個姑娘一起長大,一應用度都一模一樣,三人下意識地也認為她們是一樣的。


    但賈惜春迴了那邊府裏之後,待跟她們天差地別,經曆了的事也大大不同,整個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小半年沒見,賈迎春和賈探春都很想賈惜春,驟然看到她,皆是一喜。


    “四妹妹。”“四妹妹。”


    “二姐姐,三姐姐。”


    賈惜春又和葉朝她們互相介紹,見了禮,一起坐到水榭裏聊天。


    沒一會兒,尤氏帶著丫鬟過來找賈惜春了。


    “大姑娘,該去給老太太拜壽了。”尤氏說道:“二姑娘、三姑娘也在,可要一起?”


    賈探春好奇地問:“嫂子為何管四妹妹叫大姑娘?”


    尤氏解釋道:“是老太爺說的,東西兩府早就分了家,序齒自然也不必一起,所以惜姑娘就是我們寧國府的大姑娘。”


    賈探春不知道為什麽,聽了這話,心裏竟然有種酸澀感,隻是她到底年紀不大,經的事少,還不明白自己此時的心情叫做嫉妒。


    同為庶女,她本以為賈迎春跟她是一樣的,但那邊府的老太爺的態度卻很重視賈迎春。


    反觀賈探春,親娘隻是姨娘,還滿心滿眼都是賈環那個兒子。


    親爹一直無視她,完全不管她過得好不好。


    嫡母又是個麵慈心苦的。


    有同樣不被重視的庶女賈惜春陪著時,賈探春覺得還好。


    但現在不一樣了,賈探春隻覺得命運何其不公平,既不給她嫡出的身份,又不給她應有的重視。


    沒人在意她心裏的心思,葉朝她們看看時間,也該去見禮了,於是結伴到了夫人們聚集的地方,跟隨自己的母親一起去給賈母拜壽。


    賈母這裏兒熱鬧極了,滿屋子的太太小姐,哄得她眉開眼笑。


    坐在她身邊的賈寶玉尤其顯眼,因為他是這裏唯一的男丁。


    史湘雲坐在她另一側,跟賈寶玉一左右地挨著賈母,同樣笑得很開心。


    葉朝她們一起上前見禮,說了兩句吉祥話。


    賈母隻道了幾句好,就讓鴛鴦給葉朝她們幾個小輩發紅包。


    葉朝捏了捏,像是個小飾品。


    賈寶玉湊到賈母耳朵邊,小聲說:“祖母,就是這幾個姐姐,你看,是不是都很漂亮,跟四大美女一樣,各有千秋,不若常叫了她們來家裏玩。”


    賈母笑著打量了葉朝她們一圈,點頭道:“好,好,就依了你這猴兒。”


    隨後問道:“這幾個孩子長得可真齊整,老身一見喜歡得緊,上前來,讓老身好好看看。”


    孔美蘭的娘呂氏笑著說:“老夫人,您就別誇這幾個孩子了,成天見的,坐不住。這裏人多,孩子們拘得慌,不如讓她們去花園裏玩吧。”


    呂氏看著一直坐在賈母身邊的賈寶玉心裏就不爽,難道家裏婆母不願意來,讓她來走個過場,這賈家竟是這般沒規矩的人家。


    放任這麽大個男孫待在後宅,竟然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別家小姐評頭論足,簡直不知所謂。


    葉朝她們心照不宣地笑著福了一禮,跟著幾個當娘的齊齊出了屋,完全不理會賈母會有什麽反應。


    本就不是什麽親近人家,不過是一點麵子情,打個招唿的交情,沒必要在意那麽多。


    賈母眼裏的笑意退去,心中冷哼,不識抬舉。


    王夫人和刑夫人也感覺到了她不快,雖然賈母臉上的笑容沒變,但她們兩個做兒媳的實在是太了解這個婆母了,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王夫人把賈迎春和賈探春推到前麵,說:“今兒是老太太的好日子,你們兩個孫女都準備了什麽?讓老太太樂嗬樂嗬。”


    賈迎春拿出了她自己繡的抹額,黑色為底,繡了兩隻仙鶴,中間鑲了一顆成色中等的雞血石,禮物中規中矩,但勝在是親手做的。


    賈探春拿出了她自己寫的百壽圖,七歲的小姑娘,能寫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最重要的是有心,百壽圖,每一個字字體都不一樣,要寫好,很費功夫,一筆寫廢了,就得重頭再來。


    其它賀壽的夫人都不停地罵賈母會教人,兩個孫女,年紀小小,就一身本事。


    賈母的心情這才好些。


    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跟尤氏待在一起的賈惜春身上。


    見賈惜春現在連落座都不與她兩個孫女一起,心裏又開始不滿。


    白眼狼,養了這麽久,才迴去幾天,就一副生疏的樣子。


    吳嬤嬤小聲在尤氏身邊提了一句:“太太,該送壽禮了。”


    尤氏這才帶著賈惜春上前,送上禮盒。


    “祝老太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賈母心裏嫌棄得不行,這尤氏也太上了得台麵了,連兩句好聽的吉祥話也不會說,還好不是她的孫媳婦。


    想到這裏,賈母皺眉,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不見李紈?


    同樣是孫媳婦,王熙鳳忙前忙後操持壽宴,李紈萬事不管,隻養著肚子,怎麽連祝壽都能來這麽遲?


    “怎的不見珠兒媳婦?可是害喜不舒服了?”賈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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