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這是真的?”李經義不敢相信他那文人清流的爹會做這種事,聲音都開始顫抖。


    李祭酒並未迴答他,而是通過昏暗的光線,緊緊地盯著李織的臉,陰惻惻地說:“如果隻是這事,京兆尹還沒膽子直接把我李家全數下獄,說,到底還有什麽事?”


    李織下意識地想搖頭否認。


    知女莫若父,李祭酒沒有錯過她眼中的心虛,吼道:“說。”


    李織嚇得一抖,就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我給城外那些賤民用了禁藥,被甄葉朝那個賤人發現了,告到了陛下那裏。”


    李祭酒聽完,氣得腦子嗡嗡響,一個耳光重重地扇在了李織臉上,然後晃晃悠悠地癱倒在地。


    “爹——”


    “老爺——”


    楊氏和李經義大叫著撲過去,就看到李祭酒一臉絕望地躺在地上,嘴裏喃喃著:“完了,全完 了。”


    ……


    李家的事,很快就查清楚了,結果公布出去。


    滿京城嘩然。


    李家在京中並不顯眼,但口碑一向不錯,這段時間李織的名氣越來越大,大家還以為李家早晚也會受了皇帝褒獎。


    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


    皇帝 的聖旨也下得很快,沒兩天,就傳了旨。


    李織知法犯法,為博名聲,利用禁藥殘害百姓,判秋後問斬。


    李祭酒其身不正,治家不嚴,縱女行兇,又貪圖錢財,違法買賣人口,抄沒所有家產,全家流放西北,李家男丁三代以內不得參加科舉,立即押送出京。


    當晚,謝氏拿到了李經義的休書,捧著大肚子,離開了大牢,迴了娘家。


    李織一聽自己要被問斬,當即就嚇得暈死了過去。


    楊氏哭得肝腸寸斷,一邊打李織,一邊埋怨:“都怪你,我怎麽養了你這個孽障,若不是你說你與仙姑學了醫術,我們怎麽會讓你去拋頭露麵。


    你可把我們害苦了,我打死你個孽障。”


    李祭酒,哦,他再也不是祭酒了,隻能叫李守中了,他和李經義兩眼通紅,父子對坐在地上,皆是沉默不語。


    隔壁李家其它人聽完聖旨,一個個氣得對李祭酒一家破口大罵,這邊牢房幾人卻充耳 不聞。


    ……


    葉朝她們招學員的事也因此耽誤了,但她們也不氣餒,現在至少讓難民們都知道了女子學院可以免費學習的事。


    後麵再招學員,就輕鬆了。


    葉朝晚上一邊擼著大林子和元寶,一邊跟林青鬆聊天。


    林青鬆此時,卻在一片樹林裏,已經累得靠著樹攤坐下來,衣服上全是血漬,有他的,還有別人的。


    這樣,還要忍著痛,用心聲跟葉朝聊天。


    朝廷的賑災糧遲遲不到,他就知道事情有異,親自帶了人來運糧的必經之路接應,就遇到了搶糧的山匪。


    還好他帶的人手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武功高手,損失不小,好歹保住了賑災糧。


    這會兒,所有人都累得動不了了,在一片樹林裏休息療傷。


    “做得不錯,不過得小心賈家,李家倒了,李紈就危險了。”


    “不至於吧?李紈現在可是懷著賈家重孫輩的頭一個孩子,賈家那幾個再混賬,也不會這個時候動李紈吧,難道就不怕外人說他們無情無義?”


    “嗬,你覺得賈家會在乎名聲?”


    葉朝一噎,也是,他們家連基本的規矩都不守的人家,又能有多在乎名聲。


    “但是不顧名聲,也不一定不重血脈嘛。”


    “你覺得呢?要重血脈原著裏林妹妹是怎麽死的?真是病死的那麽簡單?再說了,不過是少了一個沒有用處的孫媳和一個不知道男女的重孫,他們還可以再找一個能給賈家帶來助力的孫媳,生更多的重孫。”


    葉朝沒辦法去反駁林青鬆了,看來是這輩子的家人都太好了,讓她順風順水的,連人性的險惡都給忘記了。


    不管是賈母還是王夫人,連守寡的孫媳和遺腹子重孫都不重視,又怎麽會重視現在的李紈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呢?隻怕這會兒已經把他們母子視為絆腳石了。


    三胖和大林子被她派去了賈府。


    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大林子不滿極了,喵嗚喵嗚地叫了一路,不用想,也知道它在罵人。


    元寶得到了獨占葉朝的機會,高興拱到葉朝身邊,沒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唿嚕。


    葉朝把頭枕在元寶肚子上,沒一會兒,也傳來了均勻的唿吸聲。


    榮國府。


    李紈哭得兩眼腫得像桃子,卻怎麽也止不住。


    素雲著急地在旁勸慰:“大奶奶,可不能再哭了,您得顧惜著您的身子,還有肚子裏的小少爺啊。”


    李紈已經哭得沒了力氣,躺在床上,止不住的抽泣,嗓子也啞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素雲心疼得跟著掉淚,卻無計可施,隻得拿著沾濕的帕子,替李紈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


    素心端著銅盆,紅著眼站在旁邊,一臉的不忿。


    “大爺也真是,出了這麽大的事,竟連個人影兒都不見,怎麽能這麽對大奶奶。”


    素雲趕緊嗬斥:“閉嘴,主子也是你能編排的?”


    素心閉了嘴,但眼裏全是不甘。


    李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大奶奶正是傷心的時候,大爺這兩天卻連個人影子都沒有。


    大奶奶可還懷著身子,做丈夫的,也不知道寬慰一下,竟然躲了出去。


    以往她們還覺得大爺是個好的,哼,這麽快就把真麵目給暴露出來了。


    李紈的眼淚又滾落下來,眼神呆呆地看著床頂的帳子,心裏也在埋怨,為何這個時候,丈夫卻不在。


    被她們主仆埋怨的賈珠,奔忙了幾天,剛剛迴到榮國府,就被賈母叫到了榮禧堂。


    賈珠此時頭發淩亂,胡茬發青,兩眼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都疲憊不堪。


    王夫人幾日沒見大兒子,一看他這樣,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賈母把賈珠叫到身邊,心疼地拉著他的手,說:“珠兒,這幾天辛苦你了。可惜你那嶽家,哎——”


    “祖母,孫兒不辛苦,能做的都已經做過了,聖上已經下了旨,便沒有餘地了。”


    賈珠垂著頭,他跑了好幾天,想要查出李家是被冤枉的證據,可惜讓他失望了,查得越深,才發現李家的罪孽越重,根本不是明麵上那輕飄飄的那點子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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