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學著她的樣子,也是一禮,說:“甄氏葉朝,見過甄大姐姐。”


    “薛家?可是皇商薛家?”另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好奇地問。


    “正是。”薛寶釵有些不好意思,薛家雖是皇商,但士農工商,商人地位畢竟最低,而甄家卻有大官,門第比薛家不知道高了多少。


    “這是我的二妹甄爾韻,爾韻,可別嚇著薛妹妹。”說完又看向葉朝:“朝兒妹妹就是甄世叔的女兒吧,我家三叔與你爹共事,是交好的朋友。三叔說甄世叔常常誇你呢,今日見到真人,果然像菩薩身邊的小仙女一樣。”


    “甄大姐姐才是真正的仙女,我看著姐姐就心中歡喜,中午能多吃兩碗米飯。”


    她的話引得其他姑娘一起笑了起來,氣氛一下子就得很歡樂,眾人紛紛上前見禮,自我介紹。


    十幾個姑娘,最大的就是甄爾雅,其他大多八到十歲,最小的是甄爾馨,才四歲,也是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團子,看著讓人很想捏一捏。


    甄爾雅她們三姐妹是甄家本家姑娘,其它姑娘都是旁支或者別家送來進來的。


    都是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應該比較好相處。


    中飯在學堂吃。


    每個姑娘都是兩葷兩素,四小碟子菜,配小小的一碗白米飯。


    裝米飯的碗隻有葉朝的巴掌大,換一個成年人,兩口就吃沒了,葉朝根本吃不飽。


    兩下吃完米飯,葉朝環視一圈,眼神直勾勾看向了那邊分飯的婆子。


    馮寶珠知道她的飯量,過去找打飯的婆子要了一隻海碗,然後盛了滿滿一海碗米飯過來,驚得其它姑娘都看向了葉朝,像在看什麽稀罕物。


    葉朝也不臉紅,快速又優雅地解決掉了所有的飯菜,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薛寶釵早就對葉朝的飯量習以為常了,就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吃,眼中帶著笑。


    甄爾雅捂著帕子笑了起來:“朝兒妹妹可真厲害。”


    甄爾韻有些嫌棄地皺了下眉,她們學到的世家千金的行止裏,多食也是不對的,葉朝這樣讓她覺得很沒教養。


    “甄葉朝,你怎麽能吃這麽多?”心裏這樣想著,甄爾韻就直接問了出來。


    葉朝眼神迷茫地問:“不可以嗎?我爹娘付了餐費的呀?”


    “誰問你這個了,哪有姑娘家家吃這麽多的,簡直跟……”


    “爾韻!”甄爾雅板著臉,製止了她的話:\"給朝兒妹妹道歉,朝兒妹妹是客人,怎能對客人如此無禮?你這樣哪點像大戶千金?\"


    甄爾韻臉上寫著不服氣:“我又沒說錯,夫子都說了,女子當……”


    “爾韻。”甄爾雅一雙漂亮的眼睛冷冷地看了過去。


    甄爾韻立即住了嘴,不情不願地嘟囔了一句:“朝兒妹妹,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葉朝笑得眉眼彎彎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沒關係,我不介意。我家本來就隻是小門小戶,家中長輩對我也沒那麽多束縛,隻要自己覺得高興就好。”


    甄爾雅上前,握住葉朝的手,歉意地說:“朝兒妹妹這樣,真讓我好生羨慕,我們自小就被家裏教導著要守世家千金的規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若能像妹妹這樣自在就好了。”


    葉朝對甄家姐妹的心思涼了幾分。


    本來看著都是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以後又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她是想跟她們交好的。


    不過從這麽一件小事來看,甄家這兩位小姐並不值得深交。


    大姑娘看著和藹親人,知書達理,實際虛偽至極,她話裏話外卻隻說甄爾韻這樣說話不對,卻沒說葉朝飯量大這件事無錯,顯然心裏也覺得這吃得多的行為上不台麵。


    還張口閉口自己是世家千金,呸,甄家也不過是因為有個當過皇帝乳母的老太太,後來又送了個姑娘進宮為妃才起來的,之前還沒葉朝家門第高呢。


    二姑娘因為年紀小,衝動天真了些,卻明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根本沒把葉朝放在眼裏。


    葉朝環視一周,並沒有錯過其它姑娘的表情,有人眼中帶著不屑,有人全是好奇,也有人純粹是事外人的姿態。


    卻意外地發現甄爾馨正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


    葉朝:小妹妹,你在崇拜什麽?


    葉朝收迴被甄爾雅握著的手,依然笑著,不卑不亢地說:“姐姐說笑了,姐姐身份高貴,才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甄爾雅眼底閃過得意,不過又很快被她掩飾過去。


    小插曲過後,短暫的休息,就開始了下午的授課。


    下午的課主要是給年紀小,進度慢的幾個孩子聽的,講的三字經。


    講學的夫子是換了一個,這位是二十七八歲的女夫子,姓崔,她講課時語速很慢,但生動有趣,聲音悅耳。


    哪怕內容葉朝都會,也忍不住跟著認真聽。


    女子學堂放學很早,未時末(下午三點)就結束了。


    葉朝收拾好東西,正要起身,甄爾韻卻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壓低了聲音,瞪著她說:“甄葉朝,別以為大姐姐護著你,就能得意了,大姐姐明年就要大選了,我姑祖母專門讓宮中的教養嬤嬤過來教導,過兩天就能到了,哼,到時候,有你好看。”


    說完,頭也不迴去去追甄爾雅了。


    葉朝隻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是跟自己道了個歉,就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這甄二姑娘的氣量可真小。


    不過也能看出,這甄二姑娘是真的二,嘴還跟沒把門似的,自顧自的竟然把自己家的事隨便就往外說。


    至於她的姑祖母,應該就是書裏那位甄老太妃吧,這是想再塞個姑娘進宮裏,延續榮光啊,不過書裏沒提過甄家後來有姑娘進宮,應該是落選了。


    薛寶釵擔憂地問:“朝妹妹,甄二姑娘好像不高興,她會不會……”


    葉朝把膀子搭在薛寶釵肩膀上,無所謂地說:“寶妹妹放心,她又不能對我怎麽樣,最多耍耍 小孩脾氣。”


    迴到家,封氏就問葉朝今天在女學過得怎麽樣。


    葉朝隻撿了在女學見到有趣的事說一說,哄得封氏很高興。


    薛寶釵迴到家,就把女學裏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地講給薛姨媽聽。


    薛姨媽眉頭緊鎖,半晌,才說:“甄家那小姑娘也真是的,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丟死人了,你往後可別再與她走那麽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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