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保胎了嗎?”林如海心中還存著一絲希望。


    府醫跪地:“迴老爺,孩子就快要出生了,這時候強行保胎,於太太和小公子都不利,恐會傷及性命。”


    一屋子人都跪了下來。


    賈敏虛弱地撐起半個身子,說:“夫君,孩子不能有事。”


    林如海人生第一次感覺到心慌,握著賈敏的手,堅定地說:“敏兒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你和孩子出事。”


    然後又對府醫和穩婆說:“準備給太太接生,一定要保證太太和孩子平平安安,本官自有重謝,若是……”


    林如海說著,麵上的神情陡然變得冰冷,身上的氣勢瞬間變得淩厲,屋裏眾人都明白,他沒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一個個噤若寒蟬。


    陣痛襲來,賈敏再次發出痛苦的呻吟。


    林如海心疼極了,對著跪在地上的眾人,大聲道:“還不快準備給太太接生。”


    眾人連忙爬了起來,著手準備生產需要的東西。


    賴嬤嬤上前勸道:“老爺,女子身產汙穢,還請老爺移步。”


    林如海心疼妻子,但到底覺得男人待產房裏不好,隻得輕聲細語跟賈敏說:“敏兒,我就守在門外,不要害怕,有事你就叫我。”


    賈敏忍著痛,含淚點點頭。


    林如海這才一步三迴頭地出了臥房。


    宋姨娘迎了上來,一臉的焦急:“老爺,太太怎麽樣了?可要緊?”


    林如海陰沉著臉,說:“早產了。”


    葉朝心裏猛地一跳,難道林妹妹注定就得早產了嗎?


    剛剛她已經想好了,大不了就把一千積分全部換成保胎丸,肯定能保住林妹妹在肚子裏好好的,結果這就要生了。


    林如海看向封氏這邊,語氣不善地問道:“到底怎麽迴事?”


    封氏不敢抬頭,整個人像是矮了一大截,跪在地上,紅著眼,忍著淚,哽咽著說:“迴大人,民婦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才撞倒了夫人,民婦真不是故意的,要是夫人和孩子有什麽事,民婦寧願以死謝罪。”


    葉朝總覺得這事有蹊蹺,封氏身上還沾著髒髒的花蜜和糕點屑,地上更是一團狼藉,糕點都被踩得稀爛。


    葉朝仔細辨別著地上的腳印,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是意外,林大人,是有人想要害夫人。”葉朝突然說。


    林如海周身的氣息猛地冷了下來。


    宋姨娘眼中寒光一閃,拉著林如海的胳膊,指著封氏,說:“老爺,明明就是這甄家的故意打翻了我帶來的糕點,又假裝摔倒推了夫人,老爺可得好好查查,這幾個人是哪家派來的細作。”


    林如海不日就要上任去揚州做巡鹽禦史,這可是實缺,且是肥缺,若不是聖上欽點,輪也輪不到他林如海頭上。


    所以林如海早就成了無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背後盯著他偌大的林府。


    難道是有人想通過後院,來對付自己?


    林如海不得不多想,他現在看似風光,實則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賈敏肚子裏的是他目前唯一的孩子,賈家雖不似從前,好歹還有金陵,多少也有一點助力。


    如果賈敏因此出了意外,最後落得個一屍兩命……


    林如海不敢再想下去,如果賈敏母子出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看封氏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連帶著看葉朝也變得審視。


    拐賣葉朝的那兩個拐子可是說葉朝是妖怪,是葉朝把他們打暈的,那焦黑的手也是葉朝使的妖法。


    他本來是十分不信的,那神秘的一僧一道出手救了幾個被拐的孩子,才是最合理解釋。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好好審視一下這個小娃娃,一個真正的五歲孩子,在這種情況下,不是嚇傻了,也該嚇哭了,哪裏能像葉朝這樣冷靜。


    林如海一出生就是人上人,又在官場沉浮多年,身上的氣勢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但葉朝臉上卻不見半點畏縮,澄澈的目光直直地與林如海對視,毫不心虛。


    “林大人如果不信我的話,可請仵作來驗一驗地上的腳印,我娘絆倒的腳印前,有一個淺淺的印子,應該是另一個人伸了腳出來絆了我娘。”


    葉朝說完,其它人都下意識地去仔細看地上的腳印,但腳印實在太亂,就連封氏都沒看出來自己是在哪裏絆倒的。


    碧玉上前兩步,猛地被葉朝攔住。


    葉朝抬頭,怒視著碧玉,說:“你想做什麽?毀屍滅跡嗎?”


    碧玉心虛地後退,臉上強裝鎮定,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了許多:“姐兒可別亂說,你娘害了我們太太,還不承認,我隻是氣不過想要把她抓起來,好讓老爺處置。”


    林如海的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什麽。


    “誰都不許亂動,來人,請甄家太太和姐兒到廂房裏坐坐,在場所有人都站到院子中間候著。再去請仵作過來。”


    林如海下了命令,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要嚴查。


    一隊護衛已經包圍了汀蘭院,一群丫鬟婆子站在中間,被團團圍住,一個個低著頭假裝鵪鶉,誰也不敢出聲。


    葉朝和封氏被帶到了廂房裏,也被兩個麵相兇狠的嬤嬤看管著。


    宋姨娘站在林如海身邊,溫聲道:“老爺,我看那甄家小姑娘就是胡說八道,我也看了,怎麽沒看出來有人絆倒她娘?說不定這隻是那小姑娘的借口,混淆視聽的。”


    林如海聽著屋裏時不時傳出來的痛苦叫聲,一顆心緊了又緊,完全不想理會宋姨娘。


    仵作很快來了,還沒跟林如海請安,就已經被林如海迫不及待地趕去幹活了。


    仵作小心地圍著那一堆狼藉走來走去,看了半天,說:“迴大人,小人無能,地上的腳印太過雜亂,小人實在分辨不出來是否有人故意絆倒別人。”


    林如海本來也沒抱什麽希望,他自己也會一點勘驗的本事,他不也是什麽都沒看出來嗎?


    看來果真是那小姑娘胡謅的。


    “老爺,我就說,那母女兩個不是好人肯定是誰家派來害咱們家的,說不定之前那小姑娘被拐,也是有心人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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