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江水順著許佛手指的方向望去,凡夫俗子的眼中那裏或許是平靜無瀾,頂多就是覺得眼前有些灰蒙。


    但在自己眼中,那裏已經是驚濤駭浪地裂天崩,甚至周遭虛空都龜裂出觸目驚心的密麻裂縫。


    “怎麽可能?”董江水見此倒吸一口涼氣,震驚不安地說道。


    “你以為天霜山的煉氣士都去哪了。”許佛嗤笑反問道。


    還有一處戰場是在天上。


    那個叫做青雲的道人確實天賦卓絕,次次落子都可以引來大道轟鳴,逼迫得那兩個天象境的修士步步後退,捉襟見肘。


    不過他比較在意的還是城中的那處戰局。


    那個粗布麻衣的男子他不認識,但自己卻認識那個鴻雲子。


    準確來說不隻是認識,甚至還有過一場潦潦交手。


    看著董江水臉上的複雜神情,許佛淡淡說道:“怎麽?怕了?你就拿出剛才質問我的股子態度,什麽勞什子的天霜山修士,不要把他們放在眼中。”


    董江水確實是怕了,因為他想到了剛剛見到那三名天霜山修士時,三人中的那名女子隻是在一個照麵間就差點將自己抹殺。


    那種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恐怖威壓讓人生不出半點反抗心氣的實力,董江水說不怕那是假的。


    “像你這種為民請命的人我見過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但最終大多的結果都是不了了之,甚至骨子裏都是些見風使舵的家夥。”許佛站到董江水身邊,麵無表情地說道:“或許世俗間的富貴榮華確實很難再打動你,但你隻要一日沒有跳脫出輪迴,那生死於你而言始終都是大事。”


    說到這,許佛雙手負後目光深邃,儼然一副世外高人嶽峙淵渟的模樣,“當然,在我所見過的人中,能夠將生死一事視之微末的寥寥無幾,甚至都不足一掌之數。”


    而這一掌之數中,那對夫婦就占去了其二。


    君王死社稷,皇後縊皇城。


    “太安城中究竟有誰能夠與天霜山的修士對峙一二?”董江水冷不丁地問道。


    許佛聞言默默伸出兩根手指,說道:“首先,你口中的那個天霜山修士實則是天霜山的掌門山主,境界已入接引。”


    “其二,那人也並不是與其對峙一二,兩人之間交手已經不下百招,而且雙方皆沒有疲倦之色。”


    隻是單單這兩句話,就是的這位皇城的看門人將眼眸瞪得跟銅鈴一般大,站在那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董江水喃喃自語道。


    許佛則是目光灼灼的看向有家客棧的方向,他也很好奇能夠與鴻雲子戰得不分勝負的那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且單憑這份大道資質就足以讓諸多自詡為天之驕子的緘默不語羞愧難當,甚至假以時日就完全可以在天下九州橫行無忌。


    所以像這種驚才豔豔之輩怎麽會出現在小小的穹陵州呢?


    “再怎麽問都注定得不到結果,若是你真想知道大可以親身去一探究竟。”許佛一手搭在他的肩頭,說道:“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


    許佛說的沒錯,按照世俗王朝中練氣修士的修行資質,天象境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就更別提天象境之上的接引一境了。


    一睹兩位接引境蓋世強者的爭鋒對峙,說不心動也是假的。


    許佛顯然已經沒有了再等下去的耐心,他搭在董江水肩頭的那隻手掌微微用力,旋即後者的身軀就拔地而起。


    董江水就這樣如同小雞仔兒般被許佛拎在手中朝有間客棧的方位禦風而去。


    “許佛,你究竟是什麽人?”在空中的董江水似乎已經任命般,好奇問道。


    腳踏虛空的許佛對於他這聲詢問置若罔聞,根本沒有半點要迴答的意思。


    十數息過後,許佛與董江水兩人就已經出現在了有間客棧的上空。


    看著腳下被硬生生撕裂出來的那道猙獰口子,董江水感受著在那條裂縫中傳來的恐怖靈壓後,頓時臉色一變,體內運轉的靈力竟然出現了凝滯。


    他胸口仿佛被壓上了萬鈞峰嶽,悶哼一聲。


    覺察到董江水異樣的許佛手掌微微用力,直接將朝董江水身上籠罩而來的靈壓盡數震散。


    “這座小天地是被人以“畫地為牢”的手段開辟施展出來的。”許佛一邊帶著董江水邁進其中,一邊解釋道:“在這座小天地中,壓陣之人宛若坐鎮自身天地的聖人般,即便是天象境的修士也被會天然壓勝。”


    許佛屈指輕彈用一道靈力指劍直接將一股迎麵襲來的靈浪破去。


    然後宛若閑庭漫步般禦空行走在小天地的邊緣之處。


    他想要看看那個能夠與鴻雲子交手之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至於董江水,則是亦步亦趨緊緊跟隨在許佛身後。


    董江水知道眼下這種局麵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決斷的,腳下的這座戰局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掌控。


    “嗯?怎麽會是他?”董江水瞥了眼身處靈力龍卷中那道麻衣身形,輕咦一聲,呢喃道。


    “你認識他?”許佛轉頭問道。


    董江水點點頭,他確實已經認出了杜行甲的身份,當然他有幾分不願提及。


    因為當年杜行甲的那杆銀槍,將整座江湖捅了個透心涼,自然也包括身在江湖的董江水。


    那年初入江湖的杜行甲僅憑一杆銀槍就壓得數不清的江湖名宿抬不起頭來。


    當初而成名已久的董江水在杜行甲的銀槍下隻是堪堪撐住了一槍,在後者遞出第二槍的時候他就已經筋疲力竭。


    當然董江水並沒有對杜行甲痛恨在心,技不如人他認了。


    對於自此之後傳開來的那句“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也一笑置之。


    向來不把萬事放在心頭上的許佛見其點頭,穆然間眼前一亮,問道:“哦?說說看?”


    有間客棧早已經在數道靈力龍卷的碾壓下蕩然無存,置身於裹挾著摧枯拉朽靈力龍卷中的杜行甲一身衣袍獵獵作響,長發飛揚。


    鴻雲子就站在距離他不遠處的位置處,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但那一身雲織的法袍此時已經被撕裂去一條衣袖。


    右臂暴露在外,與他那威嚴睥睨的模樣甚是不相符。


    鴻雲子臉色陰沉地看向杜行甲,雖然後者的境界修為沒有自己高,但戰力卻是出奇的強橫。


    哪怕自己諸多術法盡出但在那杆通身雪白的長槍之下卻盡數破滅。


    仿若他隻憑借那杆槍就可以破去世間萬法。


    “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很強。”鴻雲子讚歎不已道:“也正是如此,若是能夠將你招攬我天霜山勢必會再度崛起。”


    杜行甲冷哼一聲,迴應他的隻是那杆化作出水白龍的白帝。


    “冥頑不靈!”鴻雲子殺意凜然地說道。


    “雖然我知道不能夠讓你死心塌地的為天霜山效力,但是等到我將你的肉身碾滅,將你的魂魄煉化,再度讓你穢土轉生,等到那時你就會完全歸順於我。”鴻雲子毫不掩飾地將自己的打算說出。


    杜行甲低喝一聲,一身的殺伐之氣再度暴漲,他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大可以試試!”


    鴻雲子看著如同穿透虛空朝自己刺來的長槍,臉上沒有半點驚慌之色。


    他從容淡定地自懷中取出一枚古樸玉盤,然後以靈力裹挾將其拋向虛空。


    那枚玉盤上正麵鐫刻有山川江流,反麵則是蠻獸靈禽,玉盤邊緣製以陰陽煉以五行。


    然後那枚散發著渾厚古老氣息的玉盤就靜靜懸浮在了虛空之中。


    “嘖嘖,時隔多年鴻雲子還是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打不過就喊人,這天霜山的山主總算是讓他當明白了。”一直注意著戰局走向的許佛抱臂環胸感慨道。


    “你跟這位天霜山掌門之間有淵源?”董江水聞言狐疑問道。


    許佛不置可否地反問道:“若是我說當年我初次踏足穹陵州就是暴揍了他一頓你信不信?”


    董江水嗬嗬笑道:“我看是人家揍你還差不多。”


    許佛聳聳肩,沒有再同他爭辯下去。


    董江水雖然嘴上是這麽說,但他在心裏也泛起嘀咕,“難道真是如此?若是這樣的話那眼前的許佛究竟是位怎樣的存在?”


    鴻雲子在拋出古老的玉盤手,便探出雙手,修長的十指如鉤,扣在虛空之中。


    就在此時杜行甲的如龍一槍已經遞來。


    但那顆裹挾著雷霆威勢的龍首卻在鴻雲子身前三尺前停滯不前。


    哪怕杜行甲手中的白帝槍身已經微微弓彎,但那截槍尖始終前進不得分毫。


    就宛若在槍尖與鴻雲子之間有一條難以逾越的界限。


    似鴻溝,如壁壘。


    鴻雲子雙手上青筋暴起,他體內的靈力如同決堤的江水澎湃噴湧而出。


    那宣泄開來的恐怖靈壓迫使的封天山不得不連退數丈。


    “四盤撥動,接連天霜。”鴻雲子低喝一聲,嘴唇翕動口中念念有詞。


    霎那間傾瀉而出的靈力盡數朝虛空中的那枚玉盤瘋狂倒湧而去。


    隨著磅礴靈力的注入,那枚古樸的玉盤綻放出璀璨的霞光,繼而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轉動。


    無形之中仿佛有雙大手在撥動著那枚玉盤,玉盤的陽麵以順轉,而陰麵則是以逆轉。


    每一次玉盤的撥動都使得虛空顫動不已,引來此間大道的轟鳴。


    杜行甲抬首見到那番異象,眉頭微微皺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神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司天小神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司天小神仙並收藏神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