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風波聽到身後傳來的那道咒罵聲,瞬間就對那個吳厚非起了殺心。


    若是自己現在沒有同呂奉仙交手,自己肯定要好好將吳厚非折磨一番,讓他明白什麽叫做尊卑有別高賤有分。


    不過段風波還是向後撤去,隨著抽身後靈力的收斂,蕩漾開來的靈壓也漸漸消散。


    靈壓消散後,原本鎮壓在他們頭頂上空的那座無形峰嶽也蕩然無存。


    行動恢複自由的雍和衛此時看向段風波的眼神中皆是流露出一抹惡恨,然後再次朝周修福聚攏圍殺去。


    雖然其餘人並沒有說什麽,但明眼人比如一直在戰場外作壁上觀的隋便卻瞧得出來,雍和衛同驍騎營校尉段風波之間已經生出了不小的間隙。


    而且甚至這種間隙可能要遠比自己所預料得大的多。


    見到段風波主動與自己拉開一段距離,呂奉仙雙眸微眯,雙手迅速捏指掐訣,一身的靈力波動再度暴漲。


    當隋便看見那道熟悉的靈印後,神色一振,屏氣凝神心無旁騖。


    雖然連同這次他也隻是見過了兩次,而且第一次見時好巧不巧的自己就站在呂奉仙的對麵。


    沒錯,就是那次在葫蘆口兒的圍殺中呂奉仙對自己提出“君子之約”時所施展就來的靈訣。


    那道道青戟的恐怖威勢隋便記憶猶新,若不是最後房玄策他們及時將玄凰送到,單憑他的肉身根本難以擋下最後那兩道宛若奔雷而來的青戟。


    親眼甚至是親身感受過了那次的青戟之威,隋便對這道靈訣可是心心念念。


    但當時呂奉仙是太子李雍和的人,他能夠遵守那場“君子之約”自己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你還要提出想要修習人家視若珍寶的靈訣,那跟“既然你不殺我那我就取了你的性命吧”有什麽區別。


    隋便絕對不會做那種得寸進尺的蠢事,但他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其實隻是那一次隋便就將那道靈訣繁瑣的指訣給記在心上,但因為他尚未踏上煉氣修行所以體內毫無靈力的他根本就無法進行靈力運轉,自然而然也不能夠印證指訣是否完整無缺。


    但雖然先前自己已經將呂奉仙綁在了自己的這條船上,但他的臉皮也還沒厚到舔著臉說,“我之前偷學了您的那道靈訣,但有些指訣記不清了,要不您給指點指點”。


    當然明的不行他可以來暗的,所以才有了接下來讓呂奉仙單獨對上段風波的這一幕。


    兩人同為山河境,隋便料定前者不會有半點藏拙,勢必會全力以赴,屆時作為壓箱底手段的青戟靈訣自然而然的也會被其施展出來。


    但讓隋便沒有想到的是呂奉仙竟然會這麽早就施展自己的底牌,這未免也太直截了當了。


    但既然已經施展出來了那他自然就沒有錯過的道理,所以現在隋便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呂奉仙手上迅速到結出殘影來的指訣,然後在心湖中一遍又一遍地描摹推演,直至將那部靈訣完整的指訣繪刻在心湖底。


    呂奉仙不知道此時自己正在被“偷師”,他隻覺得隋便閉上嘴後自己的心境瞬間就祥和了許多。


    隨著手中指訣的逐漸完成,自他體內緩緩有靈力流光飛掠而出,數以萬計的流光宛若螢火般靜靜懸浮在其周身。


    隋便眯起見此眯起眼眸,隨後眉眼微彎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成了。


    段風波見到呂奉仙周遭的靈芒後心神一顫,作為驍騎營的校尉之前與他一同跟隨在太子身邊,段風波自然知曉那些靈芒究竟代表著什麽。


    一想到這他眉頭擰成一團,臉上滿是憤懣之色。


    他呂奉仙孤家寡人一個竟然能夠擁有殺伐威勢極盛的靈訣,而他堂堂劍南道段家的嫡長子在動用整座家族之力後也僅僅是找尋到了半部殘缺靈訣。


    正因如此,段風波在心湖深處其實一直掩藏著對呂奉仙極重的妒恨。


    當然他從未在人前流露過出來。


    所有人都隻是當他有望中興劍南道段家之主,從未有人會想到他是妒忌心極重的偽君子。


    就在段風波的思緒之間,呂奉仙低喝一聲,原本懸浮在其周身的靈芒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開來。


    隻是短短幾息的功夫那數以萬計的靈芒就匯聚成數十道散發著璀璨青芒的靈戟。


    “原來從旁看來竟然是這般風流瀟灑。”隋便心生感慨道。


    上次他隻顧著灰頭土臉地擋下這些青戟,哪還有功夫欣賞這些。


    “看來這些時日他的境界又精進了許多。”隋便打量著他周身青戟的數量,呢喃道。


    上次在葫蘆口兒時呂奉仙分明還凝聚不出如此數量的青戟。


    “知道你手中的那敢月戡是件不俗的靈器,所以我也不敢托大。”呂奉仙手臂緩緩抬起,問道:“以百敵一想必你也不會介意。”


    不等段風波開口,呂奉仙舉起的那隻手臂又輕輕揮下。


    緊接著段風波的瞳孔緊縮,身軀竟然在此時微微顫抖。


    因為他見到有近乎二十道青戟以驚雷之勢朝自己急掠而來。


    隋便看到這一幕後嘖嘖搖頭,當初自己僅僅是應付兩道青戟就差點把性命給搭上了,如今呂奉仙二十道青戟齊出,這不是要了段風波的老命嗎。


    段風波麵露凝重之色,他低喝一聲靈力噴湧出體外,繼而以精純的靈力包裹身軀,然後雙手握緊月戡,長戟之上靈力流轉纏繞。


    而後他舉起月戡重重劈落在了一根青戟之上。


    兩戟相撞發出一道宛若轟鳴聲響,那振聾發聵的巨大聲響直接將這片山林古樹上的黃葉震得簌簌而落。


    隋便雙指夾起肩頭的一身落葉,麵無表情。


    段風波的一戟砸落在青戟上後,那恐怖的轟撞之力將青戟粉碎,但他的虎口也被震得生疼,雙手顫抖一時間竟然有些握不緊月戡。


    而這僅僅隻是一道青戟,緊接著又有接連兩道破空聲在他耳畔邊響起。


    段風波在轉瞬間遞出兩戟,戟戟點在破空而來的青戟戟尖上。


    隋便看到段風波每出手一次他握住月戡的雙手就要向前移挪半寸,而青戟也隨之應聲破裂。


    段風波破開那兩道青戟後雙手手心已經作痛。


    哪怕是他早先已經用靈力護住全身但依舊難以抵消青戟上的霸道氣機。


    隨後又有數道青戟裹挾著摧枯拉朽之勢襲掠而來,所經之處地麵翻卷落葉飛揚,浩大的聲勢使得不遠處的雍和衛眾人身臨其境,竟然生出那道道青戟是直奔自己而來的錯覺。


    “原來這就是呂奉仙的實力。”雍和衛中有人驚歎道。


    原來那個神情木訥的男子出手竟然宛若天降驚雷,聲勢浩大。


    段風波將體內靈力運轉至極致,接連出手,每一次戟戟碰撞都宛若九霄雷霆炸裂,讓人心神顫抖。


    等到段風波將那二十道青戟盡數破滅後,他雙手掌心血肉模糊,虎口裂開流血直流。


    此時的他哪怕是強忍痛楚也握不動月戡了,所以他隻得將月戡斜插在地麵上。


    已經是大汗淋漓的他雙手交疊,鮮血在他的掌心滴落在地上。


    隨著殷紅鮮血的滴落,一股破敗中挾帶著血腥的詭異氣息自他腳下蕩漾開來。


    呂奉仙見此眉頭微微皺起,段風波竟然是在讓鮮血混合在靈力之中,


    雖然不知道後者究竟有什麽打算,但呂奉仙知道對方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果不其然段風波在將自身鮮血混合在靈力中後,右手食指指尖竟然在虛空中憑空勾勒出玄奧晦澀的符籙。


    隋便看著以指作筆以血為墨以虛空當紙的段風波後,眸底深處有縷精芒一閃而逝,看來這位也是有著壓箱底的保命手段。


    那道符籙其實並不算長,畢竟當初段風波耗盡整座段家的人脈也隻是尋得了半部。


    沒錯,如今他施展出來的正是那半部殘缺的靈訣,或者也可以說是一道符籙。


    段風波每寫出一道晦澀的古篆後,體內的鮮血混雜著靈力就會湧入古篆中,繼而古篆散發出一陣淡淡的光暈。


    等到段風波將那道符籙上的古篆盡數書寫下之後,他體內的靈力也將近枯竭,至於氣血也虧空不足,臉上浮現出病態的煞白之色。


    隨著符籙的完成,浮現在段風波身前的符籙血光大作,緊接著一道濃鬱至極的血氣將其籠罩開來。


    幾息過後,一道血色鍾罩出現在了呂奉仙的眼中。


    血色鍾罩之下是神情略顯猙獰的段風波。


    呂奉仙見此轉身看向隋便,麵露古怪之色。


    雙手攏袖的隋便瞥了他一眼,說道:“呂將軍總不至於因為他躲在一個烏龜殼子就束手無策了吧?”


    “自然不是。”呂奉先身軀一震,豪氣萬丈地說道:“且看我如何破了他這血色鍾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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