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便在吃了碗陽春麵後便沒有任何猶豫仿佛逃難似的離開了麵館。


    他實在是受不了麵館老板娘那炙熱的眼神,若是再不離開隻怕那位老板娘會“生吞活吃”了自己。


    然後隋便隻身一人走在玄武長街上。


    玄武長街可以算是太安城最北邊的一條主街了,所以位置雖然比較偏但因為是主街的緣故所以街上的行人還不少。


    隋便看著擦肩而過的行人突然想到了秦王府中那張國色天香的臉龐。


    他歎了口氣,他明白李畫扇為何在李濟民麵前這般袒護他,但是最難消受美人恩,他確實無福消受啊。


    “隋公子,我家主人有請。”突兀間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在隋便的身後響起。


    被打斷思緒的隋便轉身看去,入眼的是一位身著黃冕輕裙容貌精致的妙齡女子。


    “我在太安城並沒有太多熟人。”隋便皺眉道。


    身邊婢女能有這般姿色的,絕對是太安城中的權貴之人,而除了李濟民外自己確實不再認識城中的大人物,當然剩下的即便認識關係也很不好。


    “公子放心,我家主人你肯定認識。”那名女子含笑道。


    隋便隻是沉吟了片刻,便點點頭,應道:“那就勞煩姑娘前邊帶路了。”


    並非是他太想見那人,而是麵前這位身段婀娜的女子與麵館老板娘兩人簡直是雲泥之別,經曆了麵館那一遭後,隋便就當做是養養眼了。


    在那名妙齡女子的引領下,兩人很快就來到一間酒樓前。


    “雲頂酒樓。”隋便抬眸看著富麗匾額上的落字,呢喃道。


    “公子,我們到了。”妙齡女子柔聲提醒道。


    “就是這?”隋便開口問道。


    妙齡女子臻首輕點,應道:“我家主人就在樓內。”


    隋便輕嗯一聲,然後便踱步走進了酒樓中。


    當隋便走進酒樓後,見到大堂正中央的那個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後嗤笑一聲。


    雖然他背對著自己,但隻是那道背影他就已經認出將其認出來了。


    怎麽可能不認識,他就是化成灰自己也能從土堆裏把他扒拉出來。


    大梁太子李雍和的弟弟,涼王李景涼。


    隋便剛一踏進酒樓,身後的那兩扇樓門便怦然關閉。


    刹那間偌大的酒樓內燈火通明,明晃晃的燭火照映著酒樓的金碧輝煌。


    隋便瞥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妙齡女子,嗬嗬問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就敢下手?”


    隋便開口後,背對他而坐的李景涼終於緩緩轉過身來,那張俊朗且帶有幾分邪氣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最後他指了指身邊的那張座椅,說道:“過來坐。”


    隋便打量四周,雙眸微眯。


    “放心,這座酒樓內隻有我們三人,你大可不用這般緊張。”李景涼仿佛看穿了隋便的顧慮,寬慰道。


    隋便以武夫氣機將整座雲頂酒樓探尋過一遍並未有所發現後,這才從容鎮定地朝李景涼走去。


    “坐。”李景涼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隋便,滿臉笑意地說道。


    等到隋便坐下身來後,李景涼看向伺候在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巧雲,給隋公子看茶。”


    話音剛落,隋便就一手掩住茶盞,毫不客氣地說道:“喝茶就免了,有話直說。”


    其實他與李景涼之間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地步,後者不管是在人前還是在人後都未掩飾過對自己的殺心,當然隋便亦是如此,所以他並不覺得勢如水火的兩人之間有什麽好說的。


    而隋便之所以還坐在這,無非是想看看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聽到隋便對自家主人這般冷言冷語,作為婢女的巧雲黛眉間生出幾分慍色。


    身在涼王府的她也聽說過隋便的一些事,雖然會讓人為之一驚,但她並不認為一個小小的雲騎尉能夠在太安城翻起多大的浪花。


    李景涼仿佛已經習慣了隋便的無禮,而且也未對此流露出怒意。


    將他臉上神情看在眼中的隋便不禁嘖嘖感慨道:看來跟在李雍和身邊還是有幾分長進的,最起碼現在的他不會再像紅袖招那次了。


    “聽說你跟李濟民之間有了不小的間隙。”李景涼轉動著手上精致名貴的茶盞,笑問道。


    隋便聽到他這聲詢問後劍眉微皺,李濟民對自己出手本就該是隱秘行事,而且按照他的謹慎性子事後肯定也會封鎖消息,畢竟此事還牽涉到了天霜山的青雲,但如今坐在自己對麵的李景涼竟然會問出這句話,而且看他臉上神情應該已經確認無誤了。


    “有嗎?雖然我入京多日,但卻從未見過秦王殿下,而且我們從未有過交集,所以我想你應該是聽錯了。”隋便搖頭否認道。


    李景涼聞言哂笑道:“隋便,你該知道我們都是聰明人,所以沒必要在這拐彎抹角遮遮掩掩。”


    說完他端起杯盞抿了一小口,不緊不慢地說道:“況且你跟李濟民的關係如何不止我清楚,朝中的文武百官清楚,就連我父皇也心知肚明。”


    隋便聽到這句話終於將杯盞上的手掌拿來,察言觀色能力出眾的巧雲不動神色地替他杯盞中添茶。


    “你今日特意邀請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聽你廢話?”隋便摩挲著杯盞外壁上的彩釉,反問道。


    “大膽!”伺候在一旁的巧雲聽到隋便竟然敢這般侮辱主子,怒喝道。


    他一個雲騎尉竟敢用這種言辭對待涼王,他難道就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嗎?


    況且辱主便是辱奴,所以性情剛烈的巧雲才會慍色出聲嗬斥。


    “掌嘴。”李景涼聞聲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聲音平靜地說道。


    婢女巧雲聽到命令後沒有半年猶豫,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響“綻放”在空曠的雲頂酒樓中。


    一巴掌過後巧雲的左臉頰上赫然出現了一道掌印。


    可能是因為她皮膚細膩白皙,也可能是她手上力道極重,亦或者兩者都有,總之現在她的臉頰已經紅腫起來。


    但李雍和沒有出聲,所以巧雲便隻能一下又一下的扇下去。


    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的隋便默不作聲,又不是他的丫鬟,打壞了又不用自己掏藥費。


    盡管打就是了,他還樂得聽響。


    很快巧雲的嘴角溢出鮮血,而且因為臉頰兩邊紅腫張起,此時竟然與麵館老板娘的有了幾分相似。


    “差不多就行了。”隋便擺手說道:“再這樣打下去就不好看了。”


    “那就停下吧。”李景這才淡淡開口道。


    雙頰已經紅腫麻木的巧雲這才令行禁止停下手上的動作。


    “還不謝過隋公子。”李景涼沉聲吩咐道。


    “奴婢謝過公子。”巧雲施了了萬福禮。口齒不清地說道。


    隋便瞥了眼模樣淒慘的巧雲一眼,皺眉問道:“你這樣有意思?”


    雖然看起來是自己心腸好才讓她免去的處罰,但最擅長揣測人心的隋便已經確認這個一口一個稱唿自己為隋公子的婢女如今想殺自己的可能都有了。


    說不定已經在心底將自己給大卸八塊了。


    因為她不敢記恨李景涼,所以隻能夠將這筆賬記在自己身上。


    “我覺得隻有這樣才能夠表達我的誠意。”李景涼笑吟吟地說道。


    “什麽誠意?”隋便冷冷問道。


    話音剛落,李景涼便猛然站起身來,目光如炬地看向隋便,沉聲說道:“我希望你能夠站在我這邊。”


    隋便聽到這番話後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般忍不住笑出聲來,“李雍和是怎麽想的,竟然會讓你來當說客?”


    李景涼沒有出聲,隻是依舊盯著他。


    隋便猛然間意識到了,臉上的笑意收斂,眼眸微微眯起。


    他剛才是說他,是說他自己。


    “終於反應過來了嗎?”看著神色略顯凝重的隋便,李景涼嘴角微微上揚,輕聲道。


    “看來你的野心還不小。”隋便打了個哈欠,說道。


    “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太多仇怨。”李景涼重新坐下身來,正色道:“我對你出手隻不過是按照我大哥的命令行事。”


    緊接著他緩緩說道:“在西洲你壞了他的好事他自然要拔掉你這顆眼中釘肉中刺,至於你來到京城後遇到的針對以及圍殺,也都是他的精心安排,所以與並我沒有太大的幹係。”


    最後他鄭重其事地說道:“隋便,我們可以聯手,等到我坐上皇位君臨天下,你就是整座大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隋便一字不落地將這些話聽在左耳中,又半句不剩地從右耳中“倒”了出來。


    他嗤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問道:“李景涼,你覺得這是什麽?”


    李景涼看到他這個動作後眼神陰翳酷烈。


    “這是腦袋,不是屁股。”隋便平靜地說道:“我想問一句如今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李雍和身上,你那個大哥知不知道?他清楚不清楚跟隨在他身邊的這個弟弟還包藏著這樣一份狼子野心?”


    李景涼抬眸看向隋便,問道:“這麽說你是不答應了?”


    隋便沒有迴答他這個問題,但他看向李景涼宛若看待白癡的眼神就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就像李景涼自己說的那樣,他們都是聰明人,所以李景涼明白了隋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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