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便能知道此人是年輕的太後。


    那這位取晨露的男孩,便是皇上吧。


    看著他那般亮晶晶的眼眸黯淡下去,也許皇上渴求的隻是一點點的關注。


    但偏偏不得所求,哪怕是他竭盡全力獲得的一抹目光,那也是別人輕而易舉便能得到的東西。


    洛書然睜開雙眼,側眸便看到了陪著她的皇上,她確實感覺到了心疼的滋味。


    她伸手輕撫皇上的發絲,“皇上。”她的聲音沙啞。


    祁景恆愣神,他緊緊攥緊了她的手臂,抬起頭,那雙眼眸冒著紅血絲,盡管疲憊,但還是亮起來,仿佛痛苦裏得到了救贖。


    “然然,你醒了。”祁景恆看著她,隨後趕忙轉向後麵,“去喚太醫。”


    洛書然撐著坐起來,祁景恆趕緊扶著她,“慢些,你身子還沒好呢。”


    她感覺到皇上手裏全是綿密的汗水,再細看,他額頭間都是汗。


    “皇上。”


    “我在。”祁景恆迴視她的眼睛。


    在她水汪汪的眼裏,看到了他狼狽的模樣,祁景恆下意識地想要躲避開來。


    可洛書然卻堅堅實實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皇上。”她貼在祁景恆的耳邊說著。


    祁景恆愣神,感覺到懷中人情緒不對勁,寵溺地撫了撫她的頭,“怎麽了?”


    洛書然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您很痛吧。”


    她的話軟軟的,像是羽毛撓了撓心間。


    祁景恆摟住她,聞著她身上的味道,才覺得安心,“然然,有你在,朕不會痛。現在我們還有了孩子,將來都會好的。”


    他曾陷入在疼痛的黑暗裏無法自拔,現在,他倔強地自救,沒有什麽,能夠阻礙他。


    如果他不夠強,如何能做大祁的君王,又如何護好身邊的人。


    “自然,有皇上在,一切都會好的。”洛書然貼在他的胸口,說著,“皇上,臣妾想看看孩兒。”


    祁景恆聽著,很快讓人把小皇子接過來,又命人去倒水來,剛剛隻顧著高興,並未注意到然然嗓子都幹了。


    等乳娘抱過來的時候,小嬰兒皮膚都沒有展開,緊閉著雙眼,還不斷咂吧著小嘴。


    皇上略有新奇地多看了幾眼,這些天, 他都沒有好好看看他們的孩子。


    洛書然從乳娘的手裏接過,親昵地蹭了蹭,“康康。”


    是康康迴來了。


    “康康?”祁景恆跟隨她念了一句,洛書然笑著迴應,“這是臣妾給起的小名,至於名字還是由皇上起吧。”


    她抱著懷中孩子,舍不得撒手,祁景恆跟著她勾起唇角,“這小名好,至於名字,朕早就命人擬好了,就喚宣澤。”


    “宣澤,祁宣澤。”洛書然輕輕念著,捏了捏他的小手。


    晚間,洛書然沐浴換了身衣裳,這邊皇上已經走了,她在床邊看了看小皇子。


    “皇上是有什麽事嗎?”


    皇上走得匆忙,再迴想醒來的時候,皇上顯然是病發了,似乎在隱忍什麽。


    溫冬沉默了會,又接著道:“娘娘,皇上去了慈寧宮,之前端王被人救了,太後匆匆把人帶到了慈寧宮。”


    洛書然神色微微沉下,她轉過身,眼裏湧出來幾分莫名。


    前世端王早早離開,這會出現的事情已經超脫,她想不到是什麽。


    但能得太後皇上那麽重視,就算不是能人,也是有牽扯的。


    “你讓小圓子去打探打探消息,有什麽動靜,即刻來報。”


    洛書然說著,她現在才生產完,可不能出現什麽差錯。


    夜間,洛書然看著床旁沒有人,睡得也有些不安穩,她側著身子,轉輾反側。


    外麵候著的明夏本來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沒想到門被推開,明夏驚醒,就見著自家主子站在那裏,穿戴整齊,已然是要出門去。


    “主子?”明夏有些疑惑。


    洛書然看著天際微光,“去乾清宮。”她怎麽都睡不著,索性去煩勞皇上解悶。


    明夏雖然心裏頭擔憂,但也不敢違抗,隻當娘娘虛弱之際,想要皇上相伴。


    “可娘娘,您現下身子該好好休息。”娘娘躺了幾日,這迴醒來,怎麽著也得好好養個幾月才是。


    洛書然沒說話,她總覺得慈寧宮有事發生,皇上是個孝順的人,太後那個女人要是鬧起來,很難招架得住。


    可她不一樣,太後要是不安分,她不介意治一治她。


    前世她艱難生產,被那些人折磨,是一天都沒得休息。


    如今安逸下來,更不能放鬆警惕。


    等到洛書然去了乾清宮的時候,並未看到皇上的身影,也沒有看到總管陳安,問起來,就是皇上並未迴乾清宮,具體去了哪裏,誰都不清楚。


    洛書然站在那裏,眸色暗淡,溫冬給娘娘整理帽子,係緊了披風,不透風進去。


    雖然現在天氣炎熱,但也不能輕視,萬一吹了涼風,落下月子病就不好了。


    “娘娘,皇上興許是有事處理,不然迴去先等著?”溫冬提議。


    洛書然手搭在她胳膊上,往迴走了兩步,等坐上步輦,還是開口,“去慈寧宮。”


    “娘娘,這,怕是不妥吧?”溫冬輕聲詢問。


    這天不亮去太後那邊,慈寧宮定然不會理娘娘,屆時娘娘就得受風了。


    洛書然還是來了慈寧宮。


    皇上沒有去別的嬪妃那裏,也沒有人看到皇上離開慈寧宮。


    那裏麵,自然有古怪。


    慈寧宮門口的人瞧見貴妃來了,趕忙去喚了楊總管。


    楊總管出來,神色慌張,但還是打著哈欠,仿佛剛醒一般,“奴才見過貴妃娘娘,不知娘娘怎麽來了?太後娘娘現在還未醒了,您還是過些時辰再來吧。”


    洛書然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打量著開口,“楊總管今日不當值,出來迅速,連衣服都那般整齊,顯然是沒睡吧。”


    被她點破,楊總管麵露尷尬,隨後又繼續說著,“娘娘,這個點,沒有誰會來太後宮中,您太冒犯了,若您非貴妃娘娘,旁人就該打出去!”


    溫冬見狀,也是冷下聲來,“楊總管,奴婢看您才冒犯,慌慌張張,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我家主子也是聽聞皇上來了慈寧宮,便不知所蹤,娘娘心中焦急,這才來詢問。”


    楊總管屬實沒想到一個奴婢也如此大膽,指著溫冬哆嗦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楊公公,皇上並未離開慈寧宮,皇上若是損傷一根汗毛,你怕是連葬的地方都沒有。”明夏也跟著說道。


    楊總管急的舌頭都在打結,溫冬索性從一旁進去,就推開了門。


    洛書然帶了不少的婢女公公,她沒有著急過去,倒是慢慢悠悠地下輦。


    現在她才生下五皇子,又是大權在握的貴妃,楊總管以及邊上的那些奴婢不敢上前一步。


    “貴妃娘娘,您慎重,您這是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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