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心事啊。”


    青雲道長笑著,給皇上斟茶。


    祁景恆倒是沒有多少驚訝的,這些年早就習慣,事情大都瞞不過老頭。


    “也算不得心事,隻是涼國近兩年活動頻繁,我一時拿不定主意。”


    聞言,青雲道長捋了捋胡須,若有所思,“拿不定和還是戰?”


    祁景恆點頭,他既不想百姓受苦,又不能放任涼國。


    “皇上,和能和,不過,戰終有一戰,涼國近來內亂,若是出兵則是最佳時期,可嚴冬天氣,是涼國的強項,大祁弱處,勝算大大降低,不可輕舉妄動。”


    青雲道長一番話,道出現在的局勢。


    祁景恆也正是愁在此處。


    若為了征服涼國付出成倍代價,屆時可能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依道長所見?”祁景恆順勢問下去,老頭既能預料到這一切,許是想到法子了。


    青雲道長放下手中茶杯,看著窗外,隻是輕輕道了句:“先穩住局勢,安內攘外,皇上心中怕是早就有所決斷。”


    “老夫仍是要說一句,皇上,外亂固而憂心,但怕那蕭牆裏麵。”


    祁景恆眸光微動,端起桌上熱茶抿了一口,沒有再說話。


    .........


    洛書然暈乎乎地躺著,恍惚間又想起很多前世的事情。


    皇上冬獵後,涼國敬獻公主和親,皇上收入宮中,封了和妃。


    和妃性子張揚,深受皇上喜歡,當然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後宮嬪妃的眼中釘。


    想來她與這位和妃隻有匆匆打過幾個照麵,曾見她在馬場肆意奔跑,很是自由。


    隻是可惜,後來涼國與大祁開戰,端王身亡,太後把這份悲痛化為憤恨,對和妃是百般折磨。


    打那起,再也瞧不見明媚的和妃了。


    自古女子的命運從來不是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也由不得誰去選擇,就像和妃再受寵,也抵不過國家大事。


    甚至隻是其中微不足道地一環。


    洛書然睜開眼眸,那雙柳葉眼裏慢慢堅定起來。


    她初初迴到宮中那天,一直有種不清醒的夢幻。


    大概隻有心中綿綿恨意,才讓她有活著的感覺。


    而隨著一步步往上走的時候,才覺得無力的事太多,她想打破這些,需要的不隻是謹慎小心。


    還有徹底丟掉過去的自己,後宮爭鬥你死我活,顧忌太多反而限製了自己。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皇上已經迴來了,一行人準備準備,繼續啟程。


    祁景恆來到前頭,就看見陳安與一名婢女正在說什麽。


    若是沒記錯,這名婢女是宓嬪的貼身侍婢。


    等人走了,陳安剛想鬆口氣,就見著皇上正在瞧自己,趕忙上去,“皇上。”


    祁景恆看了看後麵的馬車,“是有何事?”


    陳安很快就反應過來,皇上問的是剛剛來的明夏姑娘。


    “那是宓嬪娘娘的婢女,剛剛老奴瞧她在找什麽,就多問了幾句,是宓嬪身體不適,頭暈的厲害,也不愛用膳,她便給娘娘找些果子酸杏開開胃。”


    陳安平時是不愛多管閑事的,隻是宓嬪近來得寵頻繁,他與她底下的婢女關係也漸漸熟絡,偶爾也能說幾句話。


    祁景恆沒有說話,這幾天趕時間,要提前去胡場布置,所以趕路很急,路上沒怎麽歇息。


    他走上馬車,陳安剛想吩咐護送的大將軍繼續趕路的時候,就聽到馬車裏傳來皇上的聲音。


    “陳安,連夜趕路朕是有些乏了,這裏離九黎宮近,去那裏歇歇腳吧。”


    陳安眼神往上瞥了瞥,見著那布簾後端然坐著的皇上,他領命,“是,老奴這就吩咐下去。”


    旁人或許不知曉,但他可知道皇上著急去胡場的,不然前麵也不會日夜兼程。


    現在突然說要歇息,雖然九黎宮是最近的行宮,但算起來是不順路的。


    難不成是剛剛他說宓嬪........


    陳安意識想到這裏,他趕忙自發打住,不可能。


    皇上向來是以國事為重,絕不會因為區區女色耽誤行程。


    許是皇上趕路也覺得心神俱疲了。


    坐在馬車裏的祁景恆自然不知陳安複雜的思緒,他輕咳幾聲,剛剛走下來,寒風嗆的喉嚨難受。


    祁景恆從袖中拿出一方帕巾,擦拭嘴角,帕巾的清香湧入皇上鼻間。


    他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女人的身影,每每與她糾纏的時候,都能聞到屬於她的味道。


    這是與宓嬪初見的時候,給她擦拭的帕巾,她歸還後,帕巾仍是帶上了她的香氣,說不上來的好聞。


    可以說後宮獨一份,帕巾就算被清洗過後,仍是能聞到淡淡清香,是另一種別致味道。


    陳安迴來的時候,就瞧見這樣一幅場景,皇上持著帕子放在鼻間反複聞著。


    兩人相視,祁景恆略有些尷尬,但不動聲色地收迴帕巾,“什麽事?”


    陳安趕忙迴神,迴稟,“皇上,前方探子迴報,說是橋頭溝因為大雪,導致滑坡,現在要清理,也得兩日。”


    要去胡場,必經之路就是要經過橋頭溝。


    可要是等兩日再說法,那冬獵就要推遲時間了。


    其餘的祭祀時辰同樣要更改,就要提前通知太常寺卿,另選吉時。


    祁景恆凝神,略有不悅,“除去這條路,難不成沒有別的路了?”


    “還有條水路,隻是現在天氣冷,也不知到達之時,是何等情況。”陳安說著,現在為難就是在這裏。


    若是等到達水路,水路凍住,凍得深淺,可否行人,這都是未知的。


    而此時,外麵傳來一聲,“老臣求見皇上。”


    洛國公。


    陳安反應過來,隨後又看向皇上,見皇上點頭示意,才迎出去,請他進來。


    祁景恆望著,就見著一位身穿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彎腰進來。


    他跪在對麵,抬頭緩緩拱手行禮。


    洛國公身形頎長,雖說現在臉上皺紋明顯,但從中仍是瞧出俊朗風月之姿,尤其是舉止間,貴氣十足。


    “皇上,老臣聽聞前路出現危機,特來為皇上排憂解難。”


    祁景恆見他這般說,笑著抬手,示意他落座,“國公消息靈通啊,說說,可有何種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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