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檸凝神,暗罵喜春這個蠢奴,隨後看向洛書然,“你是說皇後娘娘懷疑本宮謀害三皇子?”


    想到這裏,洛晚檸不能淡定了,雖然她有這個心思,但這次事情主要責任可不是她,總不能讓她背黑鍋吧。


    趙皇後有多看重三皇子,這是後宮嬪妃都知道的事情。


    易嬤嬤顯然也是意識到事情嚴重性,趕緊上前,目光打量著洛書然,“若是賢妃娘娘出事,美人也無法獨善其身的,美人又是如何脫身的?”


    雖說是皇後,但要動賢妃娘娘,也得考慮考慮身後的國公府。


    但洛美人就不同了,皇後想捏死她,如同捏死一隻螻蟻般。


    洛書然拍了拍胸脯,一臉後怕,“姐姐不知,當時妹妹都要被嚇死了,還好我急中生智,說姐姐向來敬重皇後娘娘,要說最恨的,隻能是淑妃娘娘。


    說完這句,皇後娘娘似乎是想到什麽,丟了魂一般,也沒再刁難我了。”


    聽到這話,洛晚檸狐疑,“就說了這個?”


    顯然她無法相信,僅憑這麽一句話,皇後會放過她。


    易嬤嬤卻是想到了別的,眼神閃過光亮,“娘娘,定然是皇後娘娘想到,最想要三皇子死的...是淑妃娘娘。”


    她說到後麵還故意加重音,又覺得有些不妥,四處看了看。


    洛晚檸順著也想到了,嘴角不禁掛起嘲諷笑意,“早就料到她會對三皇子動手,就是看皇後聰不聰明了,最好是她們咬起來,本宮觀一觀。”


    皇後要是本事大,一報還一報,那淑妃的皇嗣保不住,對於她來說,就是大好事。


    洛書然看著洛晚檸得意笑著往前麵走去,顯然是放鬆下來了。


    她嘴唇微微勾出一抹笑意,“隻是姐姐,現在喜春還在皇後那邊被審問,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洛晚檸靠在床榻上,微抬眼眸,示意她說下去。


    “此事能看出於美人很有可能是淑妃娘娘的人,那之前她投靠您,豈不是假意,姐姐,妹妹平時謹慎,旁人一般不相信,若不是喜春引薦,說要為您增添羽翼,妹妹也不會...唉,是妹妹識人不清,還好姐姐英明,沒有釀成禍事。”


    洛書然有些懊惱地感歎。


    易嬤嬤抿唇,這事她很清楚,當初於美人靠近閑雲軒,後來每次都是喜春來報,期間還說了不少於美人的好處。


    莫不是喜春也早就被淑妃的人買通了?


    想到這裏,易嬤嬤趕緊看向了洛晚檸,眼神示意地搖了搖頭,主仆兩人的想法達成了共識。


    這次洛晚檸動用喜春,是知道淑妃可能會對三皇子動手,她想動淑妃,但又怕被報複,所以想嫁禍到洛書然的頭上。


    但是喜春太蠢,事沒成就敗了,還好她沒有反口咬自己。


    但終究是個禍患,喜春絕對不能留。


    她們之間的動作自然落入洛書然眼中,她明白,目的達成。


    她要得便是借刀殺人,順便在其中做做文章。


    .......


    喜春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坤寧宮離開的,隻知道嚇得不輕,幾度以為自己死定了,若不是想著賢妃洛家,她才未鬆口。


    好在現在可以離開了,喜春在心中為自己的劫後餘生沾沾自喜。


    路過假山處,喜春聽到細小動靜,眉頭微蹙,緩步走到假山背後,當她看清楚來人,臉上露出淡淡笑意,沒等她說話,一隻手臂壓住了她的脖頸,直接按進井口。


    隻聽見咕咚咕咚聲音,再無動靜。


    .......


    明夏拿著食盒迴了閑雲軒,左右瞧了瞧,才進入內室,徑直來到主子身邊,附耳輕聲,“死了,是徐匯動的手。”


    洛書然點頭,打那天告訴了洛晚檸,就知道她會動手。


    當然皇後也是故意放了喜春的,這也是她們互幫互助的交易。


    “你告知皇後娘娘一聲。”洛書然捏起香爐蓋,聞著淡淡香味。


    皇後想要淑妃死,恰恰她也想要賢妃死。


    讓她從雲端顛落,被所有人拋棄,再也翻不了身,痛苦的死去。


    .......


    很快三皇子喪期過,水井裏溺死了一個婢女的事又在宮中傳出,除了一些關注,旁的那些嬪妃沒空關心這些。


    不過,當晚皇上擺駕了閑雲軒,這倒是引起眾人側目。


    一個美人,小閣而已,哪裏夠格讓皇上親自過去,可眼下皇上確實是去了。


    整個閑雲軒也是慌張了片刻,很快又井然有序地準備著,明夏站在門口目光有些擔憂,隨後暫且放下這些心思,吩咐著人去準備晚膳。


    裏屋,洛書然與祁景恆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洛書然很貼心地服侍著皇上落座,她聽聞這些天皇上是忙碌得很,也沒有步入後宮,今日能來,恐怕跟喜春的死有關。


    畢竟前腳消息出,皇上就來了。


    “死去那人是你的婢女。”祁景恆率先開口,還是那般直接,表明來意。


    洛書然接了話,“妾從交泰殿迴來就沒見過她,後來知道皇後放了她,可仍是沒見到,就猜到她許是遭遇不測了。”


    祁景恆抬起頭,就看到洛書然一臉的平靜,像是在訴說一件毫不相幹的事情。


    倒是誠實。


    這也是祁景恆欣賞她的一點。


    “你猜是誰?”祁景恆端起那杯茶水,抿了一口。


    “要不就是賢妃要不就是淑妃,當然還有妾,畢竟您也知道,她三番四次地背叛妾,妾討厭她是應該的。”


    洛書然很是理所當然地迴道,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可隱瞞的。


    皇上是什麽人,耍小心思還是隱瞞都容易讓他懷疑,從而猜忌。


    “賢妃跟淑妃又因為什麽?”祁景恆放下了手中茶杯,那雙陰鷙的眼眸直勾勾盯著她。


    洛書然微微低下身子,靠近皇上,眼眸對視,“皇上真不知道嗎?皇上怎麽都比妾看得清楚吧?”


    這問題,她就不說了,能問出這事,皇上心裏跟明鏡似的,就像前世,他那麽痛恨洛家,可麵上仍是客氣平和,誰都瞧不出來。


    皇後之前讓蘇嬤嬤跟自己說的那些,無非不就是讓自己在皇上耳邊多挑撥,可仔細想想,不言才會有最大的威力。


    喜春之死,既可以是賢妃掩人耳目,達成不為人知的秘密。


    也能是淑妃殺人滅口,不留一點禍患。


    她們之間還能互相猜忌,賢妃以為淑妃離間,淑妃知賢妃耍奸害她。


    祁景恆看著眼前人,挪開視線,嘴角勾起弧度,“朕倒是要重新審視你了。”


    洛書然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聲細語,“能讓皇上來了解妾,是妾的福氣,還請皇上多多關照,妾可就托付您了。”


    她舉止大膽,明明是在主動勾人,卻又純的無法去厭惡。


    祁景恆不在意地笑笑,他掌控人,讓人服從,可從根本上,他喜歡聰明的女人,特別是識趣又聰明的女人。


    她綿軟的手掌按揉著祁景恆的脖後,力道恰到好處,他全身慢慢放鬆下來,確實是累了。


    洛書然明顯感覺到皇上身體後傾,是享受的模樣,便繼續移到他頭側,加了些力度。


    “皇上,若是覺得不舒服,就告訴妾。”


    洛書然垂眸看著他,小聲提醒。


    而皇上哼了一聲,算是迴應,他靠在椅背上,輕閉雙眼,手搭在一側,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


    洛書然手上動作沒停,她記得皇上有頭疾,常常勞累過後就會難以入睡。


    前世就讓她遇到過一次,皇上不入睡,整夜都是在故意折騰人,記得那一次後讓她好些天沒能下床。


    後來皇上寵幸了一個舞娘,不是因為舞娘舞姿傾城,而是她有一套手法,能夠讓皇上安然入睡。


    當然,至於洛書然如何學會的,那還得感謝洛晚檸,知道舞娘靠著這事得寵,千般設計,最終讓舞娘屈服。


    隻是舞娘心有不甘,一氣之下就把這手法全部公開,傳給後宮嬪妃。


    而洛書然作為爭寵的工具,哪能不學呢。


    現在舞娘還沒入宮,她拿出來用用,總是有好處的。


    洛書然手緩緩挪到皇上的背後,本想讓皇上靠前,卻聽到細長的唿吸聲。


    皇上睡著了。


    洛書然往前伸脖子看靠在那裏的祁景恆,隻見他身子放鬆,睡顏不同平日冷酷,而是很恬靜。


    此時的他,不像是君王,而是溫柔似水的書生。


    洛書然看夠了,轉過身,躡手躡腳地走向裏麵,隨後抱了床薄被,輕輕給祁景恆蓋好。


    安排完這些,她緩步走了出去,輕掩好門,見外頭的陳安看著自己又看向裏麵,顯然是擔心他家皇上。


    “陳公公,皇上勞累,現下正在歇息。”洛書然說著。


    聽到在歇息,陳安眼裏閃過驚詫,但還是點了點頭,沒有進去打擾。


    皇上很少會在別處安心歇息,許是真的太累了,這些天發生的事,是一件接一件的,還都棘手。


    隻是......陳安轉動手中拂塵,有些疑惑,他沒記錯的話,皇上不是因為婢女死亡一事來的嗎?貌似還是過來問罪的。


    洛書然看穿了陳安的想法,“陳公公,喜春是怎麽死的?”


    陳安迴過頭看向洛書然,一時語塞,這話他可不好說啊。


    瞧出陳安的遲疑,洛書然也沒指望他能告訴自己答案,而是繼續說道:“不管怎樣,她都是我的婢女,從洛府隨我入宮,如今這樣,真是讓人唏噓。”


    “主子,為喜春傷心不值得,這次差點害您被皇後娘娘誤會,怕是她覺得無顏再見您。”


    一旁的明夏端著熱水進來,嘟囔著,“她平日總把她跟您是多年情分放在嘴裏,現在是又拋之腦後了,唉,不提也罷,主子您別傷心。”


    洛書然點了點頭,看著她端來的水,擺了擺手,“退下吧。”


    明夏福身,隨後端著熱水下去了。


    她才不要自家主子受到別人猜忌,能甩脫些嫌疑就甩脫些嫌疑。


    陳安看著主仆二人,思索著她們所說的話,其實,他覺得此事與洛美人的關係不大。


    就皇上的態度也能瞧出來,若是洛美人真的摻和了三皇子的事,就不是現在這般風平浪靜。


    “美人無需煩憂,是非自有聖意判決,清者自清。”陳安弓著身子說了句,就退去後麵,不在說別的。


    洛書然抿唇,輕輕點頭。


    清者自清嗎?不,從來都不是,有些人生來就有特權,做了惡事,還是會有特殊照顧的。


    她要得就是這些惡臭滿身的人,曝光於天地之間,讓她們無處遁形,自食惡果。


    .......


    嬪妃們都在張望閑雲軒,卻傳出皇上在閑雲軒歇息,用了晚膳才離開。


    而喜春的死並沒有在後宮掀起什麽風浪,大家貌似更關心的是,皇上的去向。


    打那天皇上去了閑雲軒後,一月有一半的時間都在皇後那裏,這是以往都不曾見的。


    可想而知,這是皇上對皇後的安撫,畢竟皇後痛失愛子。


    嬪妃們即便是想爭寵,但也不敢觸黴頭。


    可平日裏得寵的淑妃哪裏能忍,屢次以身體不適去請皇上,但這次,皇上竟是一次都不曾去。


    其次召寵最多的是洛美人跟麗妃,不現在洛美人已經晉升為洛婕妤了。


    晨間。


    洛書然坐在梳妝台前,給她梳妝的小丫頭,是宮裏麵分配過來的新人,喚知秋。


    挽發是知秋的強項,這早起裝扮的事也就交到她的手裏。


    明夏拿出幾套衣裳,讓主子挑選,現在已經立冬,天氣日漸寒涼,因為最近主子得寵,尚衣局製衣的速度是挺快的。


    洛書然目光落在其中那件月白色的絨衣,指了指它,“就這件吧。”


    很快明夏服侍她穿好,外麵係上厚披風,知秋來到主子身前,小心地給主子額間畫上淡藍色的花瓣。


    她注視著主子,眼神光亮,這些天,每次主子換上新的裝扮,都能吸引人挪不開眼。


    太美了,美的像是仙女。


    “知秋,你再看會,請安可要慢了。”明夏打趣地說了句,看著現在的知秋,就像是看到了當初自己剛來的那會,也是會時不時看著主子發呆了。


    知秋迴過神,趕緊退後,滿臉通紅。


    洛書然看著她們,笑了笑,隨後走了出去,因為她晉升為婕妤,閑雲軒整個後院都收拾出來了,地方還是足夠大的。


    一出門就感受到了冷風陣陣,吹動著她頭上的流蘇,她穩了穩身形,往前麵走了去。


    對麵溪麗宮走出來一人,她瞧見洛書然,立馬提裙上前行禮,“妾見過婕妤,婕妤金安。”


    行禮的是王美人,是與洛書然一同選秀入宮的。


    於美人離開後,她便晉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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