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書然並非胡說,往迴走的時候,就瞧見了樂安殿的小太監正趕過來,十有八九是淑妃派人來請皇上的。


    於美人這番精心打扮又挑花宴結束過來,也是想見皇上。


    洛書然隨口提這麽一句,於美人沒有放棄,走的方向真衝著樂安殿那邊去了。


    明夏在後麵悄然地給自家主子扇著風,她今天跟隨主子一路,來的時候還是有些提心吊膽,沒想到事情都出乎人意料,好在安然無恙。


    不過這於美人是真討厭,莫名其妙地針對自家主子。


    主子還這般善良,把皇上的去向告訴她,要是她,非得告訴一條反方向路不可。


    洛書然並不知道明夏心裏的想法,要是知道的,也隻會笑笑,她哪裏是善良,隻是轉接麻煩,讓她們先鬥罷了。


    淑妃對於接近皇上的虎視眈眈,這於美人迫不及待地邀寵,就算是入了皇上的眼,怕也沒那麽好過。


    .........


    這邊的於美人腳步加快了些,她本來對洛書然的話半信半疑,當瞧見那禦輦出現的時候,於美人不自覺地屏氣。


    真讓她碰到皇上了。


    於美人趕緊轉過身,低下頭瞧自己的儀態衣裳,侍女碧雲順著幫她整理,隨後給予肯定地點了點頭。


    “主子,皇上來了。”碧雲悄聲提醒。


    於美人深唿了口氣,放下裙擺,裝作不經意的從花叢中走出去,當看到了那明黃色的禦輦,她側著身子屈膝行禮,眼眸微垂,但那臉還是平著,能讓上位者看清她的容顏。


    “妾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陳安看了一眼來人,倒是沒什麽表情,畢竟類似的事情碰到太多,再加上樂安殿來人請皇上,淑妃懷孕又是最得寵的,旁人自然隻能退避。


    禦輦緩緩走過,就要經過於美人身側,她的心也隨之提起,於美人期盼又膽怯地抬眸,可隨著禦輦一點點靠近,她的心不由的下墜。


    禦輦一直沒有停,皇上也沒有說話,這不就意味著,她根本沒有引起皇上的注意。


    “哪個宮的?”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禦輦隨即停落在了於美人的身邊。


    一側的陳安揮動手中的拂塵,眼眸閃過詫異,他記得這個於美人侍寢了的啊?皇上怎麽不認識了?


    驚訝歸驚訝,陳安也沒搶答,因為他知曉,皇上是要她自己迴答。


    於美人本來已經不抱有希望,沒想到皇上會突然開口問她,雖說這問題讓她有些難過,皇上竟然不記得她是誰。


    但眼下她沒有心思想這些,堪堪忍著激動穩住聲音道:“迴皇上的話,妾是溪麗宮的於美人,下州刺史之女。”


    祁景恆目光落在她身上,看著她的眉眼,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原來是你啊。”


    他停下來,是瞧見她的耳墜子,很像上次他給洛書然戴的那一副,“今天裝扮很適合你。”


    得到了皇上的誇讚,於美人的心情難以言喻的愉悅,若不是此刻要矜持,她真想大聲地讓所有人都知曉。


    隻是沒等她迴話,就聽到了皇上繼續說道:“溪麗宮離這不近,想必美人都走累了吧。”


    聞言,於美人心尖微顫,皇上是什麽意思?總不能是真的關心她走步,難道皇上猜她是特意來的?


    想到這裏,於美人心中開始有些忐忑,剛剛那些喜悅蕩然無存,甚至後背有些發涼,不由地抬眸看向皇上。


    可祁景恆的麵色平淡,聲音更是很冷靜。


    她察覺不出皇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妾自幼就喜歡散步,不累的,況且皇宮繁華美麗,妾就算是每天走,怎麽都瞧不夠呢。”於美人說著,話語裏透著圓滑。


    祁景恆坐在禦輦上,漫不經心地轉動著玉扳指,見她這麽說,他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很輕蔑。


    他本來隻是隨口的試探,也知道後宮這種事很多,往日或許覺得平常。


    隻是今日他聽著這些假話,總覺得不舒服。


    也正是如此,他腦海裏想起那個女人,她同樣的嬌弱,可又不僅僅是嬌弱,有一種難言的氣質。


    可能是因為她坦然地麵對了自己,或許.......


    祁景恆耳邊似乎又迴響她的聲音,‘無論是被詆毀被欺負還是被利用,婢妾通通接受,因為比起那些,婢妾更害怕您討厭婢妾。’


    連皇上自己都沒意識到,想到這些,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愈發的大,也驅散些眉間的冷漠。


    這一切落入於美人的眼中,她那顆心又開始亂跳起來,皇上對她是不同的吧?一定是,他都對自己笑了。


    “隻不過皇上這麽一問,妾倒真覺得腿有些酸了。”於美人提著聲音,顯得更嬌氣些,她抬眸間,麵含春色。


    瞧不出疲憊,有的隻是赤果果的誘惑。


    那次皇上就抱著洛才人上了禦輦,她是羨慕又嫉妒,眼下瞧著皇上對她有興趣,若是能夠得到機會與皇上同乘,就再好不過。


    可是祁景恆倒沒有了興致,轉過頭不再瞧她,“美人既是累了,就早些迴去歇著吧。”


    他說完,揮了揮手,禦輦隨之而起。


    留著於美人在原地,直到瞧見禦輦走遠了,還沒有迴過神,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為什麽皇上直接就走了呢?


    “皇上是不喜我嗎?”於美人愣愣地喃喃,眉頭蹙起,滿是疑惑,藏不住的失望。


    身後的侍女碧雲趕緊上前安撫,“主子,皇上都停下來瞧主子,定然是歡喜的,再者,旁人哪有能跟皇上說話的,想必是淑妃娘娘有請,皇上脫不開身。”


    碧雲嘴上這麽說,心裏也是這麽認為的,要知時常有路過偶遇皇上的,可是很少能夠讓皇上停下,更別說還能得到皇上的誇讚關心。


    聽到這話,於美人心裏頭是舒服多了,忍不住說道:“剛剛皇上問起我,是不是徹底記住我了。”


    “自然。”碧雲迴應,“皇上問了主子名字,晚上定然會召寢主子。”


    禦輦緩緩地朝著樂安殿的方向走著,沒過一會,皇上叫停了,陳安上前詢問,就聽見皇上說,“迴禦書房,出來太久了,公務還未完事。”


    陳安定然是應下的,但還是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前方,這淑妃怕已經是在樂安殿等候了吧。


    祁景恆微眯眼睛,手放在膝蓋兩側,“多派幾個太醫去樂安殿,好好照料淑妃,若是有什麽事,就讓他們悠著點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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