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各自的驚訝又有不同,柳棲鳳驚訝的是,僅是短短的上樓時間,恐怕正臉都沒看過幾迴,李宣就能憑記憶將她畫得如此傳神,畫功極為紮實,堪稱妙筆。


    她望著畫中自己的素描圖,竟恍然有種“照鏡子”的錯覺感...


    讓這位豪門千金不禁驚訝萬分,同時又小有羞澀,心中情緒複雜了起來。


    同樣是詩畫雙絕,柳棲鳳單看麵前這幅畫的畫功,就深覺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且李宣的畫速很快,說明他行筆穩健,腦中思路清晰,記憶力超群,並非取巧而成。


    可如此了得的畫技,他怎會是一介寂寂無名的莊稼漢?


    謂之麒麟才子也不為過啊...


    柳大小姐是目瞪口呆,下巴脫臼的樣子,同時心中又似乎有個聲音在:他才剛剛與你結識,就把你記得如此清晰,畫得如此傳神,是不是對你有點...


    李大當家的驚訝,則在於他竟看到了這首《春花秋月》。


    在他看來,這詞李煜的代表作不該出現在此才對,他穿越到的是一個從未在前世藍星正史上出現過的朝代。


    也就是說,這首詞不應該存在才對。


    原則上,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會寫之外,其他人都不應該會!


    除非...這個世界不止他一個來自藍星的穿越者!


    早在幾天前,他為了向趙紫薇展示自己的才華,倒是寫出過這首詞。


    但詞作是在趙紫薇手中,而趙紫薇已經被惡霸暫時帶走,按理說不該流落到***手中才對!


    這是怎麽迴事?


    李宣大為震驚,腦中飛速運轉著,不斷揣度著這首詩的來曆,臉色暗沉。


    難道真有第二個穿越者存在?


    還是說那群惡霸從趙蕊的手中得到了這首詩作,然後賣給了***?


    可如果詞作是從趙蕊手中被奪走的,那***應該會追查其來曆的呀。


    而趙蕊是知道這首詞是我寫的,早該尋到我才對!


    不對!有些蹊蹺!


    看來是第二個穿越者的可能性更大!


    李宣暗暗想到。


    他千想萬想,饒是沒有把趙蕊和***聯係到一起。


    隻因一點,趙蕊若是***,怎會屈尊降貴假扮他的夫人?


    這顯然不合理!


    如果是***從趙蕊手上得到的詞作,趙蕊必會說出作者就是李宣,李宣應該很快被找到才對!


    結果卻沒有,那就隻能是有另外的穿越者存在了。


    這個邏輯倒也合理,在此之間,沒有趙蕊的介入,讓李宣的判定出現了某種偏差,認定有另外的穿越者闖入!


    但...要是李大當家能繼承前身的記憶,或者說前身的記憶此時恢複的話,他知道自己就是整個西楚最出名的悍匪,那就一定能想到其實趙蕊就是***。


    能讓***殿下屈尊降貴的,除了朝堂上那幾位,或許就隻有這位兇名在外,且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極少數人見過他真容的李大當家了。


    而這位李大當家在換了一個靈魂之後,行事作風與之前已然大不相同。


    奇妙的是,老天爺沒給他這樣的記憶。


    身後監考的兩名侍者見到李宣此時愕然的模樣,還以為他是被詞作給震驚到了,悄悄交頭接耳道:


    “哎,你看那莊稼漢,驚得合不攏嘴的模樣,鐵定是被***殿下的詞作給震懾到了。自慚形愧之下,連動筆都不敢了。嗬嗬。”


    “那是。***殿下不僅豔冠京都,乃我西楚國第一美人,而且也是驚才之輩。她的詞作豈是隨便一個人就可比擬的?一個小莊稼漢耕田會寫詩詞?還是算了吧!他能上二樓,完全是出於僥幸!”


    “可...我聽說這首詞並非***殿下所寫。”


    “咳,不是***殿下所寫,你也得說成她的。你不會這麽不識趣吧?”


    “...”


    二人隔著並不遠,如此碎語倒是被李宣全部聽到了。


    但他並不打算與區區無知下人計較,當下便冷靜下來,暗道:罷了。且先不管這首詞怎麽來,八成是有了其他的穿越者來搶飯碗!既是如此,那就先過了關再說!見到***,或許就能見到那個人,屆時再攤牌!談不攏,就先宰了他!


    這個世界...有我一個穿越者就夠了!


    他暗想著,同時心中尋思著該寫什麽詞作來媲美李大家這首《春花秋月》。


    李煜是個皇帝,也是個才子,筆下佳作無數,這首詞便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想將之比下去並不容易。


    從某種層麵上來說,這樣的文學大家...能打敗他的,也就隻有他自己的作品。


    頓了頓後,李宣微笑著輕歎一聲,已然想到了一首詞,提筆快速行文起來。


    沒多久,一首“嶄新”的詞作就被寫了出來。


    在李宣看來,這首新詞一出,那位躲在幕後的“穿越者”見了,必定也會認出他的身份!


    想著,他起身道:“小姐,詞作我寫好了,還請你過目。不得不說的是,公主殿下得到的這首詞確實不凡,小生深感佩服。隻是不知,我能不能見見寫這首詞的人?觀其詞風,竟與我有些相似,我想拜會他一下。”


    嘴上這麽說,李大當家心中卻在想:拜會他一下,然後攤牌!談不攏,就讓他試試我的詠春。這個世界有一個穿越者已經夠了!


    柳棲鳳卻再次震驚,什麽?


    她還沒從李宣畫作的震撼中徹底迴過神來,他就已經寫好了比肩那首詞的詞作?


    這...


    大小姐難以置信,當下也不顧淑女儀態,直接起來下令道:“撤走!”


    身旁侍衛會意,當即撤走了擋在二人中間的屏風和書桌。


    古代男女有別,忌諱很深,在正式場合必須隔著屏風交談。


    柳棲鳳來到李宣麵前,正襟嚴肅之色,抓起他麵前的詞作,想看看這家夥能寫出什麽樣的作品,竟如此神速。


    香爐中的燃香還未過半,他就詞畫已成,到底是有真材實料,還是弄虛作假?


    哪曾想她拿起詞作,隻是略微一掃,口中念了前幾句,就如遭雷擊一般,再次愣住:“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柳大小姐石化當場,呆若木雞。


    這首詞,就正是同出李後主之手的《相見歡》。


    正如李宣所想,拋開無數學術上的研究和背景說論,能打敗李煜的詞,也就隻要他自己的作品。


    以《相見歡》對《春花秋月》不算比不上,可以比肩!


    而同是一人的作品,不論是詞境還是文筆,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相同的痕跡在。


    李宣此時說,“那個人”的文風與他相似,便是要率先指出這點。


    柳棲鳳驚呆,目光久久不能脫離手上的詞作。


    這在李大當家的預料之內,此時輕笑著說道:“小姐覺得還可以嗎?能否過關?”


    柳棲鳳遲疑了一下,這才“驚醒”的樣子,而後幾乎是下意識地迴道:“這詞很好,我很喜歡...”


    李宣道:“那畫作呢?”


    “畫作...也很好...”


    “那小姐給我過嗎?”


    “給...但是,還得先把詞作先交由殿下過目,她說要見你,才能見...”


    柳大小姐驚訝於李宣的“才華”,幾乎是機械般的迴道。


    無可厚非,又有幾人看了李後主的詞後,沒有一絲感歎,驚於其才情?


    李宣趕忙道:“那還請小姐趕緊上呈公主殿下,不瞞你說,小生很趕時間!”


    他倒不是趕什麽時間,隻是想盡快見見那位“穿越者”。


    柳棲鳳倒也不多廢話,穩穩了心緒後,把詞作交給一旁的侍衛,道:“帶上樓,交給殿下過目。”


    侍衛應聲離去。


    三樓上。


    趙紫薇正在與崔玉陽商量著什麽,突見一名侍衛快步走來:“啟稟殿下,樓下傳來詞作。”


    趙紫薇還未迴話。


    “哦?”


    崔玉陽聽了,倒是先疑惑了一聲,道:“樓下傳來詩作?難道是有人寫出了比肩那首詞的佳作?”


    趙紫薇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也開口道:“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平洲文士竟也有如此才情,能寫出媲美此詞的作品?樓下是阿狸坐鎮,她的眼光一向很高,尋常詩詞不入她法眼。她能讓人送來詞作,便說明此作甚佳。”


    “拿來,本宮看看。”


    阿狸,便是柳棲鳳的小名。


    侍衛彎著腰,將詞作交到她手中。


    崔玉陽也跟著在後麵看,而後二人便同時呆住了。


    “無言獨上西樓...”


    不用過多言語,這首詞不但可以和之前那首媲美,而且文風可見的相似。


    沒有意外的話,定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


    令***殿下驚歎道:“好詞,好詞!這與之前那首的文風有些相似,該不會是...”


    崔玉陽則直接篤定道:“一定是!來人才是寫這兩首詞的作者,李宣剽竊的行為已經坐實!那位大儒肯定是知道自己的作品被李宣那賊子剽竊,所以趕來參加殿下的詩會,以求正名!”


    對此猜測,趙紫薇深覺有理,李宣隻不過是個土匪,讀過兩年書而已。


    按理說不該有此才華,看來之前的猜想是對的,詞作是他剽竊來的!


    但現在正主來了呀,怎能不見?


    於是,便擺袖點頭道:“好。此詞甚佳,乃何人所寫?快去請那位大儒先生上樓!”


    卻不知,當公主殿下見到那位大儒是自己的“夫君”時,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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