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萌低下頭,不再說話了。小魏卻問道:“那該怎麽選人呢?按照什麽標準篩選?”


    “嗯,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薑書意又開始了思考。


    孫傑插話道:“你不是搞人力資源的嗎?再來幾輪麵試啊,不就齊活了嗎?”


    小魏連連搖頭,“這水馬上就要淹過山頭了,這麽短的時間內麵試幾百人?搞小組麵試都不可能來得及啊!”


    薑書意終於有了眉目,便拿出麥克風喊道:“所有人先後退到山頂去!然後請醫生和護士出列,走到前麵來!必須是真的醫護人員,如果誰敢假冒,後果自負!”


    山上的人群果然向後退了一段距離,然後有十來個人走到了岸邊。


    薑書意讓孫傑和聞小智去了船頭,然後又喊道:“你們按身高排好隊,逐個介紹自己,自己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學的什麽專業,曾在哪個醫院工作,屬於什麽科室,必須講真話!我們這裏有兩位醫生,會問你們一些問題,誰也別想冒充!”


    那十來個人便開始逐個介紹自己,每個人說完之後,孫傑和聞小智都會問他們一些問題。一輪下來,孫傑他倆迴來了,聞小智說道:“薑總,這裏有三位醫生,五名護士,還有兩個在醫院做過護工,應該都沒有說謊。”


    薑書意點點頭,又用麥克風說道:“你們都可以登船了!”


    那十來個醫護人員先是一陣千恩萬謝,隨後又都哀求起來,想求薑書意帶上他們的家人。薑書意也沒猶豫,同意他們每人可以帶兩個家人上船。


    就這樣,十個醫護人員帶著家屬,總共二十多人上了方舟二號。山上剩下的人馬上又要湧向岸邊,求薑書意解救他們。


    薑書意忙大聲喊道:“山上的人都不許動,否則絕對不允許登船!”那些人才停下來。薑書意又喊道:“山上的人聽著,現在你們分成幾組站好,每五十人一組,馬上組隊吧!”


    山上又是一陣騷動,過了十幾分鍾,才勉強分好了組。總共分了六組,每組大約五十人,有的略多些,有的略少些。


    孫傑十分不解,便問道:“老薑,你搞什麽名堂?難道要給他們分班啊?”


    “等下你就知道了。”薑書意又拿起了麥克風,“你們聽清楚了,我們那裏資源有限,不可能救走所有人!你們剩下的這三百多人裏,我們隻能救走三分之一!”


    岸上的人馬上又騷動起來,亂哄哄的嚷嚷。薑書意提高了音量,“所有人都閉嘴!我現在說一下選拔規則,我隻說一遍!等會兒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到每一組去選人,每一個想上船的人隻要站出來報你的名字,如果這一組裏其他人支持他上船,就請舉手。有五個以上同組成員支持的,他就可以登船。記住了,你們每組隻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登船!”


    岸上的人馬上又小聲議論起來,有人開始拉票,有人開始商量對策。


    薑書意的這個選拔規則,可以說既簡單又複雜。簡單的是讓他們每個人舉手就可以了,複雜的是每個人都要麵臨人性的考驗。所有人都想活下去,但登船機會卻是有限的。如果你舉手支持別人上船了,那麽你活下去的機會就會變小一些。但如果所有人都不支持其他人上船,那麽他們就都不可能獲得登船資格。


    接下來小坤和鄭天明荷槍實彈,保護著小魏跟小顧,上岸去選人。


    第一組五十一人,一輪表決之後,隻有七人獲得了登船資格。小魏通過對講機問道:“薑總,人沒選夠,怎麽辦?”


    薑書意迴道:“去下一組繼續選!”


    楊吉德便過去領著那七人登船,這一組剩下的人頓時慌了,圍上來哀求,都希望小魏能再給他們一次選拔的機會。小坤舉起手槍,大聲喊道:“都退迴去站好!人是你們自己選的,別怨別人!”


    那些人隻好退下了,小魏他們又來到了第二組。這一組的人好像變聰明了一些,總共五十四人,順利的選出了十四人,總算比第一組好了一些。


    接下來第三組和第四組各選出了十六人和十七人。等小魏他們到了第五組,則遇到了更滑稽的場麵,這一組總共四十八人,最終隻有兩人獲得了登船資格。


    小魏他們選拔結束之後,第五組剩下的人頓時吵鬧起來,互相指責,甚至謾罵,最後有幾個人都動手打了起來。看來他們事先談好的一些合作協議,最後很多人都沒有遵守,才會造成這麽尷尬的場麵。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每個人作為個體都是理性的,都是想趨利避害的。但是理性的個體組成的群體,並不一定就是一個理性的群體。這可能是另一種囚徒困境吧。


    當小魏他們來到最後一組時,還沒有開始選拔,一個中年男人站出來說道:“我是這一組人的代表,我請求代表大家說句話可以嗎?”


    小魏答應了,那人說道:“我們這一組總共五十三人,其中有女人和小孩總計十九人,我們大家已經討論決定了,希望你們能把這十九個女人和孩子帶走,我們所有的男人都自願留下!”


    小魏他們都有些震驚,想不到在這生死關頭,還有人能夠重義輕生,舍己為人。小魏馬上打開對講機,把那個男人的話轉述了一遍。


    船上薑書意附近的人都聽到了,一個個都肅然起敬。張萌的眼中都閃出了淚花,“薑總,這些人真了不起!能不能多救他們幾個?”


    薑書意看了張萌一眼,不置可否。之後薑書意說道:“小魏,你把對講機交給他!”


    小魏把對講機給了那男人,薑書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答道:“我叫於添。”


    “你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


    “在發大水之前,我是某某商業銀行的一個支行行長。不瞞您說,這裏多數都是我的同事和朋友,還有他們的家人,所以我們大家一致同意,讓女人和孩子上船。”


    薑書意又問道:“這裏麵哪些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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