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因果,皆有代價,溫桑心性不定,於她曆練並無幫助,性情由此改變,求不得之苦,此為因,愛別離之苦,此為果,你的召喚,改變了她的果。”


    “她已散作凡塵,不得強求。”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不得不說,周淳肆還是有些本事的,溫桑來不了,竟然把真神請過來了,看樣子,這個神還是很絕情的,這麽一番話下來,薑薇唐都覺得自己要出家了。


    隻是……


    她的目光有些飄忽,真神啊……我的天,怎麽運氣這麽背,就碰到真神了……


    不過還好還好,來的不是本人,不然她就被趕出去了。


    作為時常在各大世界穿梭的小角色,薑薇唐最怕的就是遇到這些神啊,如果被發現,她估計都要被關禁閉!


    這麽想著,她就感覺有一道視線淡淡的掃了過來,在她身上似乎都停了一秒,為此,薑薇唐身形微僵,好在神女的視線很快便移走了,似乎是沒發現她的身份。


    與她心虛的心境不同,周淳肆眼眶徹底紅透,死死盯著麵前聖潔陌生的神女,她的麵容恬靜,眸子輕輕閉上,看樣子已經走了。


    可是,農荷殷看著還沒有散去的強烈的白光,知道神女還在這,在這庇佑著她們。


    “我送你們迴去。”


    有人在她耳邊低聲道。


    農荷殷向張二佟看去,這一靠近,她嘴唇差點擦到了他的唇,她訝異了一下。


    張二佟想到她會往迴看,卻沒有想到他們會……


    想到這裏,他耳尖紅了紅,兩人明明已經親過,可這種無形的撩撥……還是讓他有些羞澀。


    少年心動,農荷殷沒有察覺到,她滿腦子都是張二佟那句話。


    他送她們迴去?


    她也學著他低聲說:“你都恢複好了嘛?”


    “嗯……”


    他迴答的有些慢,農荷殷這才發現他的奇怪,細看一下,才發現這人似乎在走神。


    農荷殷:“……噗嗤。”


    她先是默了半瞬,而後笑了出來。


    這聲笑意讓少年迴神,張二佟隻覺得喉嚨都有些幹。


    將距離拉到適合的位置,他咳了咳,臉上恢複了一絲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的高冷,眸子卻如同化了的春水。


    他道:“這裏很危險。”


    農荷殷點點頭算是同意他的話,即使現在有真神坐鎮,但真神應該不能隨意插手凡界之事,按照如今的情形,周淳肆難保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


    腦中忽然劃過一抹靈光,農荷殷愣了愣,而後用溫柔卻又帶著幾分幽怨的聲音道:“阿佟,真的恢複好了麽。”


    “嗯。”


    他點頭。


    張二佟眸子微垂,眼裏看不出有一絲騙人的意味。


    農荷殷:“阿佟,不管什麽時候,你要記住你的身體最為重要。”


    張二佟:“嗯。”


    農荷殷幽幽道:“我不喜歡愛逞強的阿佟(假的,阿佟什麽樣子她都喜歡)。”


    張二佟:“嗯……”


    農荷殷繼續加大火力,“也不喜歡騙子,即使這個人是阿佟。”


    張二佟:“……嗯……”


    他語氣越來越不肯定了,看樣子是有被農荷殷實話嚇到。


    看到他這種變化農荷殷哪裏還不知道他這是在逞強,她心裏暗自歎了口氣,阿佟還是太愛逞強了,尤其是在她的事情上。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運行法則,周淳肆如果真的毀了這裏,我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不可預料的事情。”


    農荷殷靜靜說著。


    張二佟眸子動了動,他低低嗯了一聲,手指下意識攀上身旁人的手,一邊擺弄,一邊想著什麽。


    “哈哈哈哈哈好,真是好得很呐。”


    一陣突兀的笑聲響起,隻見周淳肆隨意擦了下眼睛,眼裏滿是瘋魔意味。


    他看著他們,眼裏滿是笑意。


    “既然她迴不來,那我們一起死吧!哈哈哈哈!”


    農荷殷看到他想捏碎那個光球,剛想使用靈氣阻止,就看見有人比她還快,對著他出了手。


    張二佟很少出手,他在她身邊似乎一直都很安靜,這次他的招式比起以往,要狠厲的多。


    周淳肆與他纏鬥在一起,一時之間竟然無解。


    薑薇唐:“周壹你快去幫忙!”


    周壹抿了抿唇,留下一句注意安全就加入了戰鬥。


    “荷殷姐,你說,我們能阻止他麽?”薑薇唐有些不好的預感。


    農荷殷淡淡笑著,“肯定能。”


    視線落在那邊打鬥的人身上,因為周壹的加入,周淳肆明顯感覺要力不從心了些。


    如此混亂,真神依然閉著眼,似乎看不到這裏發生的一切。


    農荷殷看著真神若有所思。


    現在多虧了真神才可以暫時阻止外麵那些怪物,如果真神現在離開,即使周淳肆不毀了這,這裏遲早也得淪為怪物的地盤。


    “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我麽!哈哈哈哈天真!”


    “一起死吧!”


    周淳肆以身作誘餌,強行啟動了光球,原本安靜在他手裏的光球開始散發出極強的力量。


    “張二佟!周壹!迴來!”


    農荷殷趕忙上前,想要拉兩個人,結果就看到周淳肆手上的光球被人拿走了。


    “光!”


    “嗯。”


    光淡淡點頭,隨後若有所思的看著手裏的光球,很顯然,他的手在被灼燒。


    農荷殷想過來,卻被他阻止。


    光:“我有辦法吸收這個光球。”


    “你在說什麽屁話!”


    周淳肆眼睛發紅,隱隱透露著癲狂,“光球已經開啟了!不可能被你吸收!而且,就算可以,你也會爆體而亡哈哈哈哈哈。”


    聽到他的話,光的神情一直很淡。


    他嘴角彎了彎,“那又怎麽樣。”


    農荷殷:“光你別衝動!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薑薇唐也勸:“是呀是呀,你快放下。”


    張二佟和周壹都沒說話,隻是神情有些凝重。


    能量開始被他吸入,動靜很大,似乎連真神的睫毛都顫了一瞬。


    光的眼睛有些朦朧,卻很柔和。


    “她曾經說過,我和光一樣。”


    “很感謝她教會我這些,我真的很想她。”


    光球似乎暗淡了些,但光的身體卻開始出現裂痕。


    農荷殷聚起青綠色靈氣,想要阻止他這種行為,卻沒辦法。


    張二佟拉著她,農荷殷顫了一瞬,靈氣散去。


    周淳肆倒是看的開,“吸收完,你死了,不一樣可以毀滅這嗎,不就是換了個爆炸體而已。”


    “死亡不好麽,那些痛苦都沒有了。”


    “不……”


    光眉眼很淡,他道:“你和雨漓見過,對嗎?”


    周淳肆愣了,隨後笑道:“看來還是有聰明人。”


    農荷殷瞳孔微縮,“雨漓?!”


    張二佟皺了皺眉。


    周淳肆覺得很爽快,笑著看向他們。


    “不知道吧?你以為我能研究出那些對付空間能力的東西,是靠誰的幫助啊?雨漓這家夥,還真是厲害呢。”


    雨漓……


    農荷殷閉了閉眼,她知道雨漓的目的了。


    空間能力……他一直覬覦的,都是空間能力……


    “他曾經說過,他的執念……是他所愛之人……他說他不在意,但其實,他這些年一直都沒有忘記……”


    而張二佟,就是他的希望。


    可……唉……


    其中因果沒人說的清。


    “光球……要炸了哦,下輩子,你們可得好好活著哈哈哈哈哈。”


    周淳肆眼角流出一滴淚,像是解脫,也像不舍。


    “光!”農荷殷看著變得慘不忍睹的光,他的皮膚幾乎全部潰爛,光球的力量被削弱,但不足以消失。


    “荷殷……”


    一片白光中,農荷殷能感受到張二佟在緊緊拉著她。


    “時光靜止。”


    一陣虛無之聲,視野突然變得清晰,所有人都看見真神睜開了眼睛,她的目光落在了光身上。


    “破壞時空法則者,死。”


    她視線落在光身上,神力卻湧向了周淳肆。


    “不!你憑什麽阻止我!不!”


    神力幾乎要將周淳肆捏碎,這股力量,就連農荷殷他們都覺得喘不過氣。


    “大人,放過他,好不好,求你了……就這一次。”


    神力散盡。


    周淳肆大口吐著鮮血倒在地上,眼神卻是震驚,他望著虛空,死死盯著他。


    神女:“知道你會付出什麽代價麽。”


    薑薇唐縮了縮脖子,她在問誰啊……


    虛空處傳來一聲輕柔又堅定的女聲。


    “知道,但我願意,謝謝大人。”


    “嗯。”


    對話結束,真神重新閉上了眼睛,下一秒,令所有人震驚的是,虛空處驟然出現了一抹倩影,她一席白色衣裙,輕輕落在地上。


    “溫……溫……”


    周淳肆似乎想叫她,但因為被神力傷的太重,說不出完整的兩個字。


    與他同樣震驚的還有周壹,在看見少女的那一秒,他幾乎立馬紅了眼。


    “姐姐……”這道聲音很小,但遠處的少女卻聽見了。


    溫桑看著他,目光很柔,眼裏盛滿了眷戀。


    這副模樣,與之前農荷殷在周淳肆的過去看到的溫桑不一樣。


    “小葉子長大了呢,真好看。”溫桑笑的很甜,像是個溫柔的大姐姐。


    薑薇唐的想法和農荷殷一樣,她眼裏滿是震驚。


    這溫桑,真的好有神性啊……


    溫桑扶起了周淳肆,眼裏滿是心疼,手指撫摸著他的胸口,白色靈氣匯聚幫他療傷。


    熟悉的目光重新迴到自己身上,周淳肆一時間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很無措。


    見狀,溫桑笑著打趣,“怎麽,為了見我弄出這麽大動靜,現在卻不敢看我一眼了?”


    話落,她愣了一下,因為周淳肆直直對上她的視線,周淳肆心裏的緊張消失了,他發現,她眼裏沒有責怪……隻有心疼。


    是啊,這世界上,會心疼他的,隻有她一人……


    “你……”周淳肆感到語塞,他不知道說些什麽。


    溫桑笑了笑,“你曾經明明沒有這麽喜歡我的,為什麽現在卻要這樣做呢?”


    聽到她這樣說,周淳肆一下慌了。


    “我沒有!我沒有不喜歡你。”


    他隻是……隻是不想麵對這份喜歡,這樣的,不堪的喜歡。


    溫桑:“我以前不懂,但現在好像懂了,如果一開始,我沒有撞見你的秘密……我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周淳肆:“……”他張了張口,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說不出話。


    遠處的周壹慢慢朝她走近,溫桑注意到他,朝他招了招手。


    在她指尖碰到他臉的那一刻,周壹眼中的淚滾了下來。


    溫桑眼裏心疼更甚,“小葉子,不哭好不好,當年我讓你受苦了。”


    周壹隻是搖頭,說不出來話。


    一邊的薑薇唐看著心揪揪的,也低下了頭。


    另一邊,農荷殷在為光治療著,把空間留給了他們。


    周淳肆死死拉著溫桑的手,他眼眶紅的厲害,“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可不可以迴來……”


    溫桑:“我……本就是下來曆練的,如今……我得迴去。”


    “我不許!你不能走!”


    周淳肆像是被刺激到了,整個人抖著,似乎想要抓著眼前這個像神一般的女子一起下地獄。


    治愈的白光散去,周淳肆身上的傷大多數好了,隻是根基已毀,她也無法修複。


    溫桑摸著他臉,“答應我別做傻事好不好?”


    “不!”


    溫桑:“真神已經盯上你了,我護不住你……所以,你可不可以為了我,把自己保護好?好好生活好不好?”


    “不!”


    周淳肆的固執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溫桑抱住他,眼角落下一滴淚,“我多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但阿肆,你要知道,我覺得,當年那件事,不是我們的錯。”


    “兩個人一起麵對,總會比一個人輕鬆些。”


    周淳肆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將臉埋在她頸窩哭了出來。


    溫桑一下一下安撫著他,垂眸看著自己淡去的指尖,笑得越發溫柔。


    “阿肆,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我愛你,溫桑,我愛你!”


    他像是感覺到什麽,想要掙脫她的懷抱,但卻沒辦法。


    “溫桑!桑兒!你讓我看看你!桑兒,求你!”


    他急得全身顫抖,周壹看著正在消散的溫桑,眼裏卻有著釋然。


    “姐姐……”


    溫桑抬頭看他,“小葉子,那個人是你的愛人吧,很好看,你們很般配。”


    薑薇唐臉紅了,“我……”


    溫桑:“謝謝你出現在小葉子身邊,這樣,我就放心了呢。”


    薑薇唐雖然有些害羞,但卻很認真的允諾。


    “我一定會一直愛他。”


    周壹抿了抿唇,朝她離近了些,耳朵泛著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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