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三人對麵而坐,徐小薇倚偎著龍躍。


    龍躍見到不住咳嗽的尹清,雖然臉上裹著白布,但是難掩一臉英氣與憔悴。


    龍躍渾身有點發麻,“該不會是個肺癆鬼吧。”說不怕被傳染那是假的,龍躍拉著徐小薇靠遠了一些。


    這個小動作哪裏逃的過心思細膩的明眸,尹清麵上不露,卻說不出的心酸。


    龍躍看到一個大男人眼裏的無奈,心中赧然,“這肺癆多半是由於細菌引起,倒也不至於無藥可醫。”


    龍躍又在胡亂琢磨的時候,本是近夏的天空,卻忽然飄下了無數雪花,氣溫早就降到了十分寒冷的溫度,隻是龍躍等人連日來不斷奔波,沒有察覺。


    徐小薇一反常態的,給尹清沏了一碗潤肺的清茶,也是杯水車薪,不住捶打著他的後背,希望他能舒服些。


    “又要變天了,”尹清擺擺手,又拱拱手,示意徐小薇保持一定距離,別傳染給她。


    徐小薇反而靠的更近了。


    “近年來天氣反常,連很少下雪的應天,甚至天南的大理一帶,據說都會冰凍三尺,莊稼更是顆粒無收,民不聊生。”尹清道。


    龍躍目不轉睛盯著尹清,“這麽嚴重,是冬季的時候,還是全年時不時會這樣呢?”


    “越來越提前了,原來是冬季比較寒冷,大家也不是很上心,隻道是寒冬罷了。”


    “誰知道。。。”尹清陷入沉思。


    “誰知道冬季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大家都凍餓而。。。而。。。”徐小薇接口道,聲音泣不成聲,看來是迴想起了某段悲慘的歲月。


    龍躍一把將徐小薇摟在懷裏,不住低聲安慰著。


    “沒想到,這才不到立夏的季節,卻已經鵝毛大雪了。”龍躍感慨道。


    尹清仍舊不住咳嗽著,看來病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龍躍看著懷中哭泣的小薇,不住咳嗽的尹清,窗外鵝毛大雪,自己迴不去的世界,心中五味雜陳。


    馬車駛過山道,來到尹清的軍營,這是一片四處環山的險要之地,中軍帳外圍小院中種滿了薔薇花,覆蓋了一層層雪白的冰晶水珠,格外豔麗,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香氣。


    尹清解釋道:“並非賤兄愛花,心上人喜愛那玫瑰花餅,乃是栽與公主殿下的,”話未說完,沉默不語。


    龍躍知道尹清心中的感傷,摘了一朵小花,握住尹清滿是老繭的手,緩緩將手合攏,“有心人,事竟成。”


    尹清心中一股暖流,眼中也是一股暖流再也忍不住,傾瀉而下。


    一眨眼在山中住了月餘,這期間,大雪封了山,幸好尹清本是後軍都督,這次的任務也是押運糧草,所以倒沒有糧食短缺。


    但是可想而知,田裏的莊稼,正是生長最旺盛,開花結果的時期,一場大雪,氣溫驟降。


    普通的平民百姓又如何度過這個寒冬。


    龍躍心裏這麽想著,掀開那個他培育了一個多月的大缸,龍躍小時候家裏窮,賣過醬菜,但是這一缸也不是用來吃的,也沒人會想要品嚐那毛茸茸的一團。


    “呀!這是什麽呀,綠毛毛!”徐小薇小臉不知道從哪裏湊了過來,嚇了龍躍一跳。


    “走,先吃早飯。”龍躍拉開徐小薇,省的這小妮子少見多怪,再給他的大寶貝扔了。


    龍躍掏出了一罐他簡單醃製的白菜梆子,菜葉子比較嫩他們做菜用了,隻剩下沒人要的菜梆子,大雪封山,龍躍不想浪費。


    經過簡單的晾曬,去除多餘水分,龍躍用蒜泥和上鹽巴,醃製了起來。


    徐小薇是大小姐出身,皺了皺眉,“這沒人要的菜梆子能吃嗎?”


    龍躍不想理他:“你不要吃哈,你千萬忍住哈!”


    “人家才不吃這黃粑粑一樣的東西!”


    龍躍氣得直跺腳,與尹清就著餅子,一口口夾著這醃製的白菜梆子,嘎吱嘎吱,鄉野小菜,也別有一番風味。


    徐小薇在一旁饞的直流口水,“嗯,看上去,也不是不能吃嘛。。。”


    龍躍與引清互視了一眼,二人快速清盤中。。。


    徐小薇這迴著了急,連忙夾起一筷子,在鼻尖聞了聞,試探性得咬了一口,還真的挺利口!


    三人哄搶著碗裏剩餘的榨菜。


    北國風光,萬裏雪飄。


    大將軍的掌上明珠,王座下的三軍大都督,以及龍躍,三人此時竟然寒酸到了餅子、榨菜。


    一眾兵將吃著碗裏的餅子,看得眼含淚珠,他們也想要!


    看到一眾士兵如狼似虎的眼神,徐小薇端起菜碟一溜小跑,跑到了那個大缸旁邊。


    尹清大驚,夥同龍躍,一眾兵將等人也追了過去。


    “你給本將軍站住!好你個小妮子,仗著你爹爹徐大將軍是我頂頭上司,先是夥同朱棣那小子,劫走我的心上人,現在連一碗榨菜也要從我碗裏搶走,真真,真。。。”


    尹清將軍劇烈咳嗽了起來,龍躍拍著後背幫他理氣,手下士兵們也是怒目瞪視著徐小薇,大有憤憤不平之意!


    尹清等一眾兵將轉眼看到了那口大缸,立馬兩眼放光,“莫非?”


    “莫不是?”搓著手。


    “吆西!”一個路上遇到,一起逃出來的,一樂麵館夥計。


    龍躍見情況,本來打算弄得差不多了再給大家說,怕空歡喜一場,更加絕望。


    “這是一種治療肺癆病的藥,簡單來說,就是可以殺死致病的蠱蟲。”


    龍躍連忙接口,“但是能否治好咱們尹清將軍的頑疾,我是一點把握沒有,所以也不敢說與大家。”


    尹清感動得淚如雨下,連握著徐小薇手裏菜盤的手都鬆開了,一把抓住龍躍:“弟有心了,哥哥,哥哥,嗚嗚。。。”


    龍躍趕緊推開尹清,“大哥,大哥,自家人,說哪裏話,有味兒,有味兒。”


    尹清很是不好意思,趕緊又用厚布蒙上了口鼻,生怕傳染給龍躍等人。


    龍躍用厚布竹簍裝了一筐綠毛毛,徐小薇抿了抿嘴,手上起了不少雞皮疙瘩,還是幫龍躍提著,龍躍用燒酒萃取了不少綠色溶液。


    龍躍在酒杯中仔細觀察,花花綠綠的,顯然雜菌很多,他有點不大敢給尹清服用。


    尹清倒是無所謂,淚流滿麵,“早就無藥可救了,縱使有一分希望,也是弟和老天給的萬千恩情!”


    說罷,一飲而盡。


    頓時,尹清咳嗽大減。


    徐小薇跳起來歡唿,眾將士也都歡唿。


    龍躍也麵露喜色。


    誰知道,在尹清拉了數天肚子,在床上滾了數個日夜後才收場,病情也又複發。


    正在眾人絕望之中,軍中一位傳教士醫生掀開帳門,


    “買第二!高德不賴,挨哈吳買澤的,布拉德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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