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整個議事堂大殿都安靜了下來,不論是踏空而立的桓翁,還是正在交手背劍傀儡和郗冼,包括原本勝券在握的韋睿和那些躁動的流民帥總魁們都看向了這邊。


    “可惜,他還不能在這裏栽跟頭。”


    紫袍道人飄然而立,接下了那原本要破開司非丹田的一指頭。


    “八境!”


    雖然早有猜測,但親眼看見這位聲名遠揚的大夏國師站在身前,桓翁的臉色還是不由自主的變得凝重起來。


    “司非,帶著你的傀儡,離開這裏。”


    國師沒有迴頭,麈尾拂塵往後一甩,一道微風立刻卷起司非和背劍傀儡往殿外而去。


    因為有著國師出手,流民帥所有人包括桓翁在內都沒有出手阻擋,隻能眼睜睜看著司非和背劍傀儡被送出大殿。


    “國師今日前來,可有什麽指教?”


    桓翁落下身形,國師親自出手,自然不是羊入虎穴。


    “嗬,哪有什麽指教。”


    紫袍道人隨意走動起來,打量著這處議事堂,似乎行走在自家後院一般。


    “不過是太難找到你們的總壇了,借助他們來定個位而已。”


    紫袍道人走了幾步,這才迴頭看向上首,見那裏的座位似乎更為豪華,於是快步上前,然後挑了一個位置坐下。


    “諸位不用客氣,請坐請坐!”


    眾人有些無語,但這位國師乃是貨真價實,隴州城牆上無數流民帥的鮮血潑灑早已經證明他的狠辣無情。


    “浮空戰艦瞄準之後,裝填滅仙雷還需要一些時間,諸位不妨陪本座聊聊天。”


    此話一出,桓翁的瞳孔微縮,神識瞬間放出,但還未掃出議事堂便被一道禁製阻隔。


    是國師!


    “諸位,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


    國師還是那副微笑的樣子,隻不過落在流民帥總魁們的眼中,像是一個惡魔。


    “國師,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桓翁瞬息之間已經探查了所有可能的出口,無一例外,都被眼前這紫袍道人堵死了。


    眼見沒有退路,他反而鎮定了下來,也坐迴了位置上。


    “餘地?”


    國師冷笑一聲,以麈尾拂塵撣了撣道袍下擺,似乎是在輕掃灰塵。


    “大夏尚未開國,你們就在隴西攪弄風雲,逼得大燕兩線作戰。大燕一亡,你們就舉起複燕大旗。怎麽?想讓大夏也步入大燕的後塵?”


    國師的話一下讓桓翁沉默了下來,眼下祖翟率人追擊,定然不在封鎖線內,郗冼和他的勢力都在這座議事堂,很難讓人不亂想。


    沉吟了片刻,桓翁看向一旁的韋睿,似乎是暗示他來駁斥國師,為自己尋找出路爭取時間。


    韋睿會意,上前一拜。


    “國師,屬下江陵舫韋睿,已經完成舫內潛伏任務,請求恢複原身,迴歸大夏!”


    此話一出,滿堂震驚。


    “軍師......你......”


    “什麽?!軍師是內奸?”


    “韋睿你個小人!可惡!”


    “難怪大夏國師這麽快就來了,原來你才是那個內奸!”


    “所有的流民帥總魁都被你一網打盡,我恨啊!”


    “......”


    剩餘的流民帥總魁們哀嚎著、激憤著、絕望著,上首的桓翁、郗冼卻平靜了不少。


    “唉——”


    桓翁歎息一聲,看起來又蒼老了幾歲。


    錚——


    郗冼收起那柄叱吒風雲多年的霸王化血戟,雙手下垂,也不知在想什麽。


    “很好,韋睿,你潛伏多年,勞苦功高,此間事了之後,隨本座返迴京城受賞。”


    國師點了點頭,對於韋睿的所作所為很是滿意。


    “謝國師!”


    韋睿大喜,隨即侍立在一旁,不再說話。


    “國師。”


    桓翁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老夫想知道一件事。”


    “桓翁請說。”


    國師笑了笑,似乎絲毫不擔心這兩位場中修為最高者徹底暴走,做困獸之鬥。


    “你是什麽時候將韋軍師安插進流民帥的?”


    這個問題一經問出,整個議事堂也再度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這邊。


    對呀!


    韋睿來曆清白,在當上諸路流民帥總軍師之前也是在一路流民帥隊伍裏不斷立功,無論是對抗大燕還是大夏的官軍出力都極大。


    就算他是內奸,可為什麽在攻破隴州的戰役中,那守城將士他下令是一個不留。


    就連後續和國師的多次交手,流民帥也是多次死裏逃生,而且不斷重創大夏的軍隊。


    有必要做戲做到這種地步?


    “在大夏還沒有南下之前。或者說......”


    國師頓了頓。


    “在先皇還隻是夏國太子的時候。”


    嘶——


    場中已經開始倒吸一股冷氣。


    連桓翁的瞳孔都微微收縮,顯然是吃驚不已。


    夏國,那是什麽概念。


    大燕北方的一個部落小國,彼時稱夏國,不過是一方小諸侯。尤其是熟知大夏起家曆史的桓翁一係,對於大夏那位已經身亡的開國之君是研究地透徹之極。


    正因為這位先皇上位,大夏一統北方諸部,這才叩關南下,破滅了大燕。


    “未雨綢繆,起於微末,起於微末啊......”


    桓翁歎息三聲,顯然是心服口服了。


    “我們不是沒有查過韋軍師的來曆,可他父母出身流民,清白到不能再清白了,我怎麽也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從祖上三輩開始就埋下了這根楔子!”


    說到這裏,桓翁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又有了新的疑問。


    “你為何篤定我們一定會信任韋軍師?”


    這個問題似乎抓住了核心,讓大家的目光再度集中到韋睿的身上。


    沒錯!


    為何偏偏是韋睿?


    如果在流民帥流竄作戰的途中陣亡了呢?


    如果他被官軍解救了成為平民了呢?


    如果他沒有被流民帥總魁賞識而一輩子都隻是個小兵呢?


    如果他變節了,真的為流民帥真心效力了呢?


    這裏有太多太多意外和不定因素了。


    為何偏偏是韋睿?


    國師閉上了眼睛,似乎對於這個問題並不感興趣,但他還是開口說道。


    “韋睿,這個問題就由你親自向各位總魁解惑吧!”


    “諾!”


    韋睿恭敬地應道,隨後向前走了幾步,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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