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救火!”


    “把孩子們帶去城西,男人和女人一起來滅火!”


    熊熊烈火在姑臧城內燃燒,幾條街道的屋舍被大火波及,嗢末的男人與女人正在焦急地傳遞著水桶,試圖撲滅那愈演愈烈的火焰。


    馬蹄聲與人們的唿喊聲交織在一起,使得城內十分混亂。


    由於屋舍不足,因此不少人選擇在街道上搭建帳篷,而這些油膩膩的帳篷在大火的席卷下,迅速被無情的火舌吞噬,化為一片焦黑。


    老人們拉著孩子逃離火焰範圍,男人們則拿起水桶和濕毯子,勇敢地衝向火海,試圖撲滅大火。


    濃煙滾滾,炙熱的空氣讓人窒息,許多沾上大火的人正在試圖求救,但他們的形象讓四周人無比害怕。


    一個個火人衝出火場,直到承受不住火焰的灼燒而倒下。


    望著那淒慘的場景,北門樓的杜噶支臉色慘白,杜論乞祿也雙目無神。


    “神明啊!為什麽劉繼隆能掌握天雷和地火?!”


    杜噶支忍不住質問上天,但滾滾濃煙遮蔽了太陽,使得杜噶支認為自己遭到了神明的拋棄。


    在他們看來,那突然出現的雷鳴聲和大火,顯然就是傳說中的天雷地火。


    在這樣的手段下,城內嗢末人的士氣跌到了低穀。


    與此同時,隨著大火蔓延,大量嗢末人被抽調前去滅火,而東城頭的投石機很快將投石消耗一空,隻能被動挨打。


    相比較他們,隴右軍的投石機則是在投擲火藥麵粉包後,更換了五十斤的投石,繼續進攻著城牆。


    “嗶嗶——”


    刺耳的哨聲響起,劉繼隆、曹茂與李商隱策馬走出軍營,對結陣的隴右軍有序下令。


    “蘭州、河州、鄯州三鎮兵馬留下攻城,其餘軍鎮兵馬,向姑臧西城門移動!”


    伴隨著劉繼隆一聲令下,城東的一千精騎與四千餘名甲兵向姑臧西城門移動而去。


    他們的行動,很快被城頭的嗢末軍傳到杜噶支耳邊。


    杜噶支聞言不敢相信:“稱勒這次居然來的這麽快!”


    自從嗢末拿下半個涼州後,嗢末與甘州迴鶻便屬於相互看不慣的情況。


    正因如此,即便有著唇寒齒亡的教訓在,但杜噶支還是不相信稱勒會行動的如此迅速。


    不過事實證明,稱勒比他更適合當大汗,也更有決斷。


    在杜噶支還不肯相信的時候,稱勒已經率領著十幾萬大軍,漸漸靠近姑臧城。


    十幾萬人如潮水湧向姑臧,三千精騎打頭,六千披甲馬步兵緊隨其後。


    其餘十幾萬迴鶻人,以他們為中心,向四周擴散而去。


    他們之中有老人,有青壯,甚至還有健壯的婦女。


    不過對於戰爭而言,老人與青壯、婦女射出的箭矢並沒有什麽不同,都足夠射殺一名無甲的敵人。


    “阿多,我們為什麽要這麽著急來救杜噶支?”


    馬背上,已經留起胡須的黠利對馬背上的稱勒詢問。


    對此,稱勒則是開口道:“漢人有句話,叫做唇亡齒寒,意思是沒有了嘴唇的保護,牙齒就會因為寒冷而損壞。”


    “劉繼隆這個狗奴,趁著我們拿下涼州,以收複涼州的名義入侵涼州。”


    “如果我們不把他打疼,他就會一直在東邊騷擾我們。”


    “趁此機會,把他打迴隴右,然後我們才能聯合安寧、龐特勤、仆固俊他們入侵河西。”


    稱勒的計劃很詳細,黠利聞言點頭道:“我們這麽多人,番和還有一千精騎和三萬多眾,不怕收拾不了劉繼隆!”


    “不……”稱勒搖了搖頭,隨後開口道:


    “我帶著這麽多人前來,也是在做兩手準備。”


    “如果我們無法擊敗劉繼隆,那就隻能北上返迴居延海。”


    “番和那一千多精騎和三萬青壯,是我為了保護孩童們先行北上的後手。”


    稱勒的話讓黠利愕然,他沒想到自家阿多竟然會想著輸。


    對此,稱勒瞥向黠利,看穿了他的想法,同時冷哼道:“作為大汗,必須保證部落不會受到重創。”


    “唐人對於這種沒打仗就先想戰敗的事情很小心,但我們不行。”


    “我們是生活在馬背上的部落,隻要保全人和馬,我們隨時都能重新再來。”


    “當初黠戛斯和唐廷聯手進攻我們,我們之所以還能留下幾十萬眾,就是因為我們撤退的足夠及時。”


    “這一點,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


    稱勒向黠利上了一課,黠利也連忙點頭稱是。


    當然,表麵答應是表麵答應,實際是否記住則是另說。


    “嗶嗶——”


    忽的,前方天空中響起了鳴鏑聲,稱勒沉聲道:“我們的哨騎與隴右的哨騎遇上了。”


    “這裏距離姑臧還有十五裏,看來姑臧已經完全被包圍,杜噶支這個家夥還真是沒用!”


    稱勒暗罵,同時下令道:“大軍行軍五裏後休息半個時辰恢複馬力,黃昏前抵達姑臧即可!”


    “是……”


    在成了的軍令下,迴鶻人如同黑色的潮水,匯聚在廣袤的草原上。


    馬蹄踏碎了寂靜,塵土飛揚間遮蔽太陽。


    馬嘶聲、鳴鏑聲,旌旗獵獵作響聲交織一處,難以形容,隻覺得讓人熱血沸騰。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和期待的氣息,每個人的心跳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加速。


    草原上的風,不再是溫柔的吟唱,而是狂野的呐喊,它卷起沙塵,仿佛在為這場戰爭鼓噪。


    時間在推移,一個時辰緩緩過去,姑臧城東的戰事還在繼續,城內的嗢末人艱難撲滅了火勢,繼續使用投石機開始了反擊。


    不過在此期間,他們的投石機被摧毀十餘台,僅剩五十多台投石機還能正常運轉。


    對此,張昶也下令更換投石為發機飛火,試圖將城頭馬道上的嗢末人掃蕩一空。


    “轟轟轟——”


    即便相隔二裏,但城東發機飛火的聲音依舊能傳到城西。


    此刻的城西,劉繼隆率軍在護城河西岸駐守,身後是渡河的石橋。


    四千二百甲兵與一千精騎在此處結陣駐兵,遠處還有精騎不斷朝此地聚攏。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三千精騎與四千二百甲兵在此駐兵,遠處的地平線上也漸漸出現了一股黑色浪潮。


    那股浪潮從北邊蔓延到南邊,恨不得從祁連山脈中鑽出。


    嗡嗡的馬蹄聲不斷作響,揚塵升騰,浪潮不斷靠近。


    當甘州迴鶻的旌旗清晰可見,七千多隴右軍已經被那無邊無際的人馬包圍。


    第一次麵對這種場麵,李商隱不免有些露怯的看向劉繼隆:“節帥,這起碼有十餘萬眾吧……”


    “我們被這群胡雜包圍了……”曹茂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止是他們,而是大部分將士都在這麽想。


    哪怕甘州迴鶻軍中披甲者與己方數量相差不大,可那十餘萬騎馬持弓的甘州迴鶻人卻不是空氣。


    一時間,眾人心頭有片刻壓抑,劉繼隆卻戴上鐵胄,輕笑道:“不過土雞瓦犬罷了!”


    “精騎兩翼,聽從我號令,步卒結六花陣,前五排換弩,餘者盡數換步弓。”


    “弩手去賊八十步即發箭,弓手去賊六十步即發箭,聞哨而放箭!”


    劉繼隆沉聲下令,霎時間四千二百步卒開始移動結陣,並將長槍放在地上,更換弓弩。


    四千二百步卒即成弓弩手,精騎則是分至兩翼。


    眼見隴右軍行動,迴鶻陣中的稱勒倒吸口涼氣道:


    “聽這聲勢,城東還在交戰,而此地竟然能有數千精騎與甲兵,劉繼隆到底在隴右養了多少兵馬?”


    昔日疲敝的隴右,竟然能養這麽多兵馬,這是稱勒不敢置信的。


    隻是現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相信。


    “阿多,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黠利詢問稱勒,稱勒聞言道:“六千馬步兵馬下結陣,以步弓放箭,看看誰帶來的箭矢多!”


    嘉麟距離姑臧不過三四十裏,稱勒自然自信己方箭矢數量比劉繼隆多。


    隨著黠利領下軍令,六千馬步兵下馬結陣,當即更換步弓與隴右軍隔百步對峙。


    眼見無人放箭,黠利下令大軍前進三十步。


    “嗶嗶——”


    在迴鶻大軍前進路上,隴右軍中響起木哨聲,弩手開始扣動扳機,反應過來的黠利也急忙吹哨,命令大軍射箭反擊。


    一時間,弩矢與箭矢在上空交錯,不斷碰撞後射入兩陣之中。


    經驗豐富的隴右兵卒紛紛低下頭,但依舊有不少兵卒被箭矢射中手臂。


    與之相比,迴鶻人遭遇的死傷則是更偏多些,畢竟隴右軍所用的蹶張弩,皆是以腳踏弩上弦,威力比擘張弩更大。


    正因如此,挨到弩矢的迴鶻兵紛紛悶哼,齜牙咧嘴還算輕的,不少人中矢後紛紛栽倒。


    “輕騎上前幹擾,馬步兵換成長槍破陣!”


    稱勒眼看己方弓弩不如隴右,索性不再試探,而是發起了總攻。


    “嗚嗚嗚——”


    號角聲作響,霎時間十幾萬迴鶻人結陣靠向隴右軍。


    即便被箭矢反擊落馬,但他們也沒有停下,而是靠近至五十步後,大軍開始呈梯隊朝著隴右軍放箭。


    十餘萬人結成二十餘個梯隊,每隊兵馬射完一壺箭後撤下,後方接替。


    稱勒此舉,無非就是想用箭雨壓製隴右軍,讓他們無法對正麵的六千迴鶻馬步兵造成傷害。


    “賊至三十步內,即弩手舍棄蹶張弩,絡膊持槍對陣,前五排弓手更換擘張弩!”


    劉繼隆的軍令在有條不紊的傳達至各軍鎮團隊,哪怕四周不斷有同袍因為迴鶻人箭矢而受傷,他們也沒有停下自己的反擊和準備。


    “嗶嗶——”


    隨著哨聲作響,前陣弩手立馬將蹶張弩收起,更換長槍對陣。


    與此同時,五排弓手更換用手上矢的擘張弩,等待對敵。


    “節帥,我們現在被壓著打,這樣不是辦法啊……”


    李商隱有些慌張,但依舊持弓在馬背上朝迴鶻人反擊,臉色慘白向劉繼隆詢問。


    劉繼隆聞言卻笑道:“義山,你在馬背上披甲射箭的模樣,可比你在桌案前提筆的模樣俊朗多了!”


    李商隱怎麽也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劉繼隆還有心思朝他開玩笑。


    “節帥,您……”


    李商隱話還沒說完,便覺得胸口一沉,待他低頭,立馬看見一支箭矢插在他胸口。


    霎時間,他隻覺得手腳冰涼,冷汗直流。


    不等他懷疑自己要死的時候,劉繼隆伸出手將箭矢拔出,他這才發現箭矢隻是卡在了甲片間。


    “這箭簇不行,但挽弓的人不錯,居然能在百步外命中你。”


    劉繼隆看著這質量下乘的箭矢,搖了搖頭後將箭矢丟在一旁地上,目光看向軍陣前方。


    隻見迴鶻人的六千馬步兵已經靠近不到二十步,而劉繼隆見狀也沉聲道:


    “賊與我前陣交鋒後,弓弩手棄弓弩而持刀棒,即做戰鋒與前隊向前奮擊而隨!”


    “節帥?!”


    李商隱與曹茂瞪大眼睛,他們沒想到劉繼隆還要反攻。


    “我說過,迴鶻人不過土雞瓦犬罷了!”


    劉繼隆拔出旁邊插著的鐵槍,一陣熟悉感傳來,隻是鐵槍的重量比以前輕了許多。


    他知道,這不是鐵槍變輕了,而是自己更為健壯了。


    望著長槍,他不由得感歎道:“昔年我在山丹時曾說,我未壯,壯則天下變!”


    “而今我已長成,便先拿這迴鶻試試刀鋒!”


    話音落下,他振臂一唿:“吹號角,破陣便在此時!”


    “嗚嗚嗚——”


    號角聲作響,軍令也隨著旗兵傳遞各團。


    陣上四千步卒更換長槍與斬馬刀、大棒,奮力向前方衝去。


    前排作為戰鋒的長槍兵氣沉丹田,鼓足一口氣後並排發起衝鋒。


    “殺!!”


    喊殺震天,迴鶻一方六千甲兵顯然沒想到大陣在前,隴右軍居然轉守為攻。


    計劃被打亂,稱勒臉色一白,急忙道:“結陣駐守!結陣駐守!”


    不用他開口,迴鶻的六千甲兵也知道該如何做。


    可問題在於,有這種意識的甲兵始終是少數,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不少甲兵即便駐足,卻來不及沉氣駐隊。


    正因如此,兩軍碰撞間,不少迴鶻甲兵被對陣衝來的長槍挑翻,迴鶻甲兵前陣一觸即潰。


    他們用性命告訴了眾人,誰是雞蛋,誰是石頭。


    “殺!!”


    左右迴鶻輕騎見到有機可乘,當即發起衝鋒,想趁著隴右軍陣腳不穩,一舉衝垮他們的軍陣。


    “隨我殺!”


    稱勒也反應了過來,即便步卒受挫,可他們還有精騎,並且能趁此機會擊垮隴右軍軍陣。


    迴鶻人發起了總攻,但此刻劉繼隆也集結了三千精騎。


    隴右的甲兵在正前方擋住了迴鶻甲兵,並趁勢奮擊廝殺,而自己要做的就是率領精騎,擋住四方如潮水衝來的迴鶻輕騎。


    “大丈夫建功就在今朝!!”


    劉繼隆振臂一唿,三千精騎如離弦之箭,分別朝著甲兵左右兩翼衝去。


    “殺啊!!”


    不管是李商隱還是曹茂,他們都是第一次作為將領衝鋒,更別提麵對的還是己方數十倍的迴鶻人了。


    衝鋒的那一刻,他們腦中一片空白,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迴鶻人已經近在眼前。


    “嘶鳴——”


    “殺!!”


    霎時間,喊殺聲與碰撞聲、擠壓感、馬蹄聲和馬嘶聲充斥著所有人耳膜。


    隴右精騎毫不意外的衝垮了試圖偷襲的迴鶻輕騎,但這隻是第一波。


    就在李商隱他們試圖調轉馬頭再殺一陣時,卻見號角聲依舊吹響,代表劉繼隆的大纛依舊朝著前方衝鋒。


    此時此刻,劉繼隆的眼中是那三千披甲的迴鶻精騎。


    對於隴右軍而言,輕騎無法撼動他們的陣腳,但精騎不同。


    有甲兵配合破陣,迴鶻的精騎便能趁機攻破陣腳,而這是他不允許的。


    “殺!!”


    劉繼隆朝前方空氣刺出長槍,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個人,還有三千隨他衝鋒的隴右精騎。


    “劉繼隆!你這個狗奴!”


    衝鋒路上的稱勒也見到了朝他衝來的隴右精騎,忍不住破口大罵。


    眼看隴右精騎朝他不斷靠近,此刻的他迴想起了當初襲擊張掖時,被張淮深與劉繼隆支配的場景。


    隻是此時此刻的姑臧城外沒有張淮深,而他也將擊破劉繼隆,以此洗刷自己當年的屈辱。


    “殺!!”


    想到此處,稱勒奮勇刺出彎刀,所率三千精騎不顧一切向前衝鋒。


    在兩軍碰撞的瞬間,所有人隻覺得腦中空白,仿佛風停了,四周無比安靜。


    “嘭——”


    “嘶鳴!!”


    “額啊!”


    “咳咳……”


    瞬息之間,人仰馬翻,戰馬嘶鳴,長槍斷裂,感觸劇痛。


    兩軍攻入對方陣中,鋒矢破碎,迴鶻精騎想著衝出後調轉馬頭,發起二次衝鋒。


    隴右精騎則是發揮人高馬大的長處,左右奮擊,試圖在瓦解敵軍兵鋒後,盡全力殺死能見到的一切迴鶻人。


    亂陣中,劉繼隆無疑是格外顯眼的存在。


    所有迴鶻精騎都試圖斬將奪旗,但在麵對他們時,劉繼隆卻從容不迫,一杆鐵槍左突右進,挑動八方。


    跟在他身後的李商隱、曹茂等人,隻見前方落馬者無數,根本沒有人能越過劉繼隆來襲擊他們。


    亂陣間,迴鶻精騎死傷無數,隴右精騎也死傷不少。


    “嗚嗚嗚——”


    忽的,遠方傳來號角聲,所有人為之一愣,都以為是對方的援軍來了。


    廝殺的間隙間,劉繼隆向著號角方向瞥去,隻見號角由北方傳來,揚塵不斷。


    他心裏一沉,但很快振奮起來。


    “不管迴鶻人來多少援兵,盡數宰了便是!”


    思緒間,他抓住鐵槍狠狠砸在某名迴鶻精騎的頭頂,鐵胄彎曲變形,幾乎要把此人頭顱砸入胸腔內。


    “嗚嗚嗚——”


    號角聲不斷靠近,揚塵也距離越來越近。


    在無數人的餘光一瞥中,出現的並非是迴鶻的旌旗,而是以河隴歸義軍為代表的三辰旗。


    馬背上,匆匆趕來的張淮深震撼於十數萬人的廝殺,但他更多的是激動。


    不止是他,河西歸義軍的兩千餘精騎皆是如此,甚至有不少人因此而手腳冰涼。


    來不及休息,張淮深舉起長槍,振臂高唿:


    “剿滅胡虜,就在今朝……殺!!”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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