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三日月宗近計劃裏的一樣,刀劍男士的損失被控製在了最小。


    他們現在,是要阻止高花敵刀靠近鬼王支援。


    即便是拚上性命,即便是計劃失敗也無妨。


    這一次他們貪婪的和主君相處了足夠長久的時間,長久到……因為貪婪而改變過去的他們也能夠釋然的選擇放手。


    “主君啊……”三日月宗近呢喃,他攤開手,密密都是劃傷的手心血肉外翻。


    他在計算著,他想,在走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之前,他應該不會選擇最糟糕的結局。


    他心屬主君,心悅於那位連姓名都從未知曉,連眼神都從未垂憐於他的主君。


    他從來都沒有認真的注視過他們,即便他待他們極好。


    “名字,記住了吧。”小狐丸撩起一縷頭發把玩著,乍看一身輕,其實也到了瀕臨碎刀的境地。


    “嗯……等本靈刀們就位了。”朝著同刀派的兄長頷首,三日月宗近扶了扶額頭,臉色還是明顯的蒼白。


    “不要太勉強,計劃不會出現變故的。”小狐丸歎息,無奈的伸手扶了一把三日月宗近。


    他們三條刀派的幺弟,總是喜歡什麽苦難都自己扛,倘若‘吃’掉那些雜亂靈力的刃多兩個,也不至於身體崩壞到這個程度。


    垂眸掠過三日月宗近有一部分化作齏粉的甲胄,小狐丸不著痕跡的收迴手,抱著本體刀緩步走向遠處混亂的角鬥場。


    “好好休息吧,一會…”小狐丸頓了頓,後知後覺想起三條刀派除了他和三日月,就隻剩那個上了犧牲名單的岩融兄長。


    “我會拜托左文字刀派的本靈照拂一二的。”


    “那就辛苦兄長跑一遭了。”三日月宗近歎息,在小狐丸離開後便不再掩飾自己的疲憊。


    “終於要到頭了啊。”望著天邊翻滾的白痕,三日月宗近幹咳幾聲,臉色肉眼可見的又差了些。


    那張無愧於最美之刃稱號的麵頰緩緩蔓延上刀劍碎裂一般的紋路,從下顎骨的位置開始緩慢的,一點一點的消散。


    在黎明到來之前,三日月宗近緩緩閉上了那雙盛過心屬美景的眼睛,他已經對自己的處境知足。


    隻求……主君能在未來的某夜,望著夜下的明月憶想他一次。


    .


    蜜柑在把最後一疊符籙交給煉獄槙壽郎後,即刻起身奔赴後方,那邊的騷亂很嚴重,就連身為人類的炎柱也隱隱感知到了危險的氣息。


    “大將!”藥研藤四郎愕然起身,這和他們預想當中的不一樣,他們的主公應該會因為無法感知到危險而在前線安全的待著。


    蜜柑在距離藥研藤四郎數米的位置轉身麵向他。


    在短刀付喪神的注視下,蜜柑從袖中摸出了那個蝴蝶發飾,兩個發飾分別出自蝴蝶姊妹之手。


    在短刀付喪神難堪的麵色下,蜜柑沒有猶豫的將兩枚發飾破壞。


    發飾碎成了幾塊落在了地上,像極了破繭失敗的蝴蝶,因為無法展翅而跌死在地。


    藥研藤四郎倏地覺得心口幻痛,他看著蜜柑遠去的身影,失去了阻攔的力氣。


    大將發現了。


    但他是什麽時候發現的,藏在發飾內裏的咒文。


    早些時七星劍拜托蝴蝶香奈惠製作發飾,為的就是將模糊蜜柑感知的術式,以一個合理的理由留在蜜柑身邊。


    “兩枚發飾……”


    藥研藤四郎沉默了片刻,想到了那個被主君救迴本丸的女性,那位姬君的羽織,好像和發飾的紋路很像。


    簡單撥弄了一下蝶紋發飾的碎片,藥研藤四郎肯定了變故的源頭。


    “居然從這麽小的事情上出現了差錯。”


    在蜜柑抱著渾身是血的蝴蝶忍迴到本丸的時候,藥研藤四郎確實驚了一下,但那時他並沒有察覺到什麽,滿心隻在心疼大將的傷勢。


    將收好的本體刀捏在手裏,藥研藤四郎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後和鬼舞辻無慘纏鬥的柱們,轉身朝著蜜柑離開的方向追去。


    .


    蜜柑不想知道這群刀劍付喪神在搞什麽,他隻認定自己的計劃,在鬼舞辻無慘死之前,他好不容易收集到了戰力不能出事。


    就算要碎刀,也該碎在他能看到的地方。


    蜜柑沒有發現自己的轉變,他還在固執的認為刀劍男士們隻不過是自己改寫姬主命運的工具。


    .


    三日月宗近安靜垂眸的模樣和所處的環境格格不入,他倚靠在偏塌的牆簷下,靜悄悄的,似是一片帶來詳靜之感的月光。


    憑借發飾脫手後驟然變強的聯係,即便不可視,蜜柑也一瞬捕捉到了這處戰場上靜謐的美景。


    看得見的時候蜜柑不會欣賞美色,看不見的時候就更加沒有顧慮。


    石塊被蜜柑踩飛了好幾個,細小的聲響暗戳戳的溜進了三日月宗近的耳朵裏,隻是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沒有抬頭看一眼源頭的力氣。


    但……似乎有很熟悉的身影在靠近自己……


    三日月宗近艱難抬眸,不等昏暗的視野捕捉到來人的身影,一隻手突然不控力道的捂上了他的嘴。


    身體重重的撞到身後的牆上,三日月宗近感覺後腦勺一陣鈍痛。


    在他察覺到眼前的人是他的主君時,溫熱腥甜的味道已經充斥了整個口腔。


    “咳、夠了…”三日月宗近的眼睛倏然睜大,努力掰開了蜜柑的手,隨即,他看到了跟著蜜柑而來的短刀付喪神。


    事情脫離計劃的不安讓驚愕溜進了三日月宗近的心底。


    但不等錯愕從心底褪去,三日月宗近就看到自家身形纖細瘦弱的主君一掌拍碎了自己耳側的石牆,帶起的勁風刮得臉頰生疼。


    “……”三日月宗近沉默了,他現在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對主君的實力有著錯誤認知。


    “張嘴。”


    蜜柑用力攥緊了手,血管被擠壓,血液從傷口處汩汩流下。


    “主君……”


    三日月宗近歎息一聲,不等他像過往般對著蜜柑帶起笑容,不會感知氣氛的蜜柑急躁的將受傷的虎口懟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唇邊。


    三日月宗近感覺嘴唇因為磕到牙齒有些疼。


    “別死了。”


    無奈的情緒侵進眸色,三日月宗近握住蜜柑的手腕,抿著蜜柑傷口處的位置吸吮,他輕輕的按著蜜柑的橈骨,一點點讓蜜柑卸了力氣。


    藥研藤四郎站在幾步遠的位置抱臂,背光看著微光下姿態親密的兩刃。


    陰影下,短刀付喪神的神色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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