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君——”


    捧著野果匆匆迴來的加州清光滿眼驚駭,他懷裏的野果盡數落在地上,有的隻是沾了泥,有的則是直接被摔爛,濺起了大片的汁水。


    加州清光急匆匆的跑向蜜柑,他抱起好像要死去的審神者,心中滿是懊悔。


    如果他沒有把姬君一個人留在這沒有防護結界的本丸,就不會出現現在的一幕。


    加州清光有些魂不守舍,他害怕,害怕自己會失去有可能得到的審神者。


    他已經,不想再成為一振不被愛的刀劍了。


    在準備抱著審神者返迴天守閣的時候,加州清光的動作一頓,猩紅的眼眸逐漸下移,最後落在了審神者腿上綁著的布料上,這明顯,是屬於別人的。


    是誰,誰在覬覦他的審神者。


    加州清光壓抑著自己的血性和殺意,但他擁有人身的時間還是過於短暫,還不能很好的控製表情。


    付喪神那張精致美麗的臉,因為殺性而變得扭曲可怖。


    加州清光不會傻到讓審神者受到兩次傷害,所以他壓下了心底洶湧的占有欲,僅僅是用有些滲人的視線看著姬君腿上的布料。


    加州清光不放心蜜柑一個人待在天守閣,所以他一直坐在天守閣的門口,直到太陽下山,夜晚來臨,驟變的溫度才讓他有了動作。


    加州清光起身,進入了天守閣,他跪坐在蜜柑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摸上了蜜柑的手。


    很冷,審神者的手就像是藏在了冰窖裏,冷得讓他發抖。


    小心翼翼探了審神者的鼻息,加州清光鬆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是多麽希望有人來分享走姬君的愛,為了他的姬君,這點犧牲又算得了什麽。


    看著突然垂到跟前的圍巾,加州清光的眼睛一亮,他迫不及待的就解開了圍巾,小心又仔細的,將圍巾纏繞在蜜柑的脖頸上。


    他不是沒看到那條蛇,隻是暫時不去管罷了。畢竟,姬君比起他,更喜歡的還是這條蛇。


    這也是加州清光把蛇洗幹淨的理由。


    伴身姬君左右的寵物,怎能是髒汙一片的。


    加州清光抱緊自己,側著臉,就著月光看著天守閣內的審神者。


    姬君啊,您什麽時候醒來,我又什麽時候,能和您真正地見上一麵。


    您是否,需要我呢?


    生在河川下遊的孩子、河原之子……在渴望著您的迴應啊。


    至於那些,躲在夜色下,覬覦姬君的鬣狗,就讓我大幹一場吧。


    哪怕隻有練度一,但加州清光能感覺到,自己很強。雖然僅僅幾分的實力,但對付一些負傷的流浪犬,已經足夠了。


    加州清光握住自己的刀鞘,手指推動刀鐔,開刃的刀劍閃著寒光被月色籠罩,月光下,這振刀的刀身都散發著森然的殺意。


    少年跳離天守閣,直奔一處草叢,打刀的夜視能力不比短刀,但也差不哪去。


    “偵查,我不擅長呢……”但是沒關係,現在就擅長了。


    心中的殺意很甚,打出必殺就變得容易了些,加州清光的數值不低,傷害自然也不低,幾乎僅僅一刀,就破了對方的防禦。


    加州清光踩著小高跟在樹幹上停留,眸光微閃的看著樹下的人……刃。


    新喚刀就算了,流浪的同僚,不能留。哪怕重傷,他們也太過危險。


    一振小夜左文字,一振……和泉守兼定?可惜瀕臨碎刀,已經迴天乏術了。


    小夜左文字的懷裏似乎還抱著一振刀劍,但那不重要。


    “你已經中傷了,確定還要打嗎。”加州清光語氣冷淡,完全不顧曾經同僚的麵子,完全一副陌生人的狀態。


    也是,和泉守兼定確實是曾經的戰友和夥伴,但那也都是過去式了,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姬君的安全。


    “是審神者大人,邀請我們的。”


    小夜左文字擦去被加州清光本體刀劃傷而流出的血,語氣同樣平淡,隻是和加州清光的平淡不同,小夜左文字的平淡源於他的曆史經曆。


    加州清光將刀收迴刀鞘,從樹幹上跳了下來,他仔細感應了一下,確實感應到了屬於他的審神者的靈力。


    雖然確定了小夜左文字沒有說謊,但加州清光自己都沒著落,又哪有空閑去管他們。


    瀟灑的轉身離去,加州清光隻在空氣中留下一句話。


    “我無權處理你們的去留,自便。”


    看著加州清光,這個曾經的同僚消失的背影,和泉守兼定也算鬆了一口氣。


    他本意隻是來確認審神者是否是好的選擇,這麽看來,那振加州清光這麽護主,能讓加州清光認主……那那位審神者一定也很不錯吧,雖然比起自己記憶裏的加州清光,這振加州清光過分的冷漠了。


    “咳、咳咳,小夜,我就陪你到這了。”


    加州清光看的不錯,他確實是強弩之末了。


    “沒能完成答應宗三的約定,真的是……”


    “很抱歉啊。”


    小夜左文字僵著臉去抓和泉守兼定的衣服,但當他的手要觸及到和泉守兼定的時候,留給他的不過是充斥著寂寥的空氣。


    刀劍碎刀,付喪神除了破碎的刀刃,什麽都留不下。


    小夜左文字無聲的落下淚水,跪在地上將和泉守兼定的刀身收好,但破碎的刀刃流逝盡了最後的靈力,小夜左文字將碎刃捧起的時候,它們化成了齏粉。


    不被愛的刀劍,連碎刃都不配留下。


    我是土方歲三曾使用過的那把名刀——和泉守兼定……但我並不是出自著名的二代兼定之手,而是由十一代或十二代所鍛。嗯,就是武士時代即將終結的那個時代誕生的。對於自己的出身,我沒什麽怨言。


    所以,對於自己的離去,我亦無所怨言。


    小夜左文字,抱著懷裏的兩振刀,在和泉守兼定離去的地方待了一整夜。


    他是複仇之刃,但如果沒有仇人,他又該向何人複仇。


    蜜柑沒有睡過去一整夜,事實上,他在加州清光迴來的時候就有了意識,那個時候的付喪神渾身都是淩冽的殺意,像是被包裹的腐爛物質,透過布料,仍散發著糜爛的氣味。


    不過冷厲的氣勢在後半夜就盡數收斂,蜜柑在此之後又撐了一會,最終選擇了跟隨本心,沉沉睡去,如果他死於此夜,隻能說明自己識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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