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一過,也不知是不是高度倍增帶來的高度氣壓,周天攀爬所需要付出的心力,已經明顯提高了幾倍之數。


    當精疲力竭地咬牙堅持,又攀升了七八層懸崖峭壁,一股更加強烈的阻擋之勢,開始顯現了威力。


    這時,哪怕就算上升一寸之地,周天都感覺好像要使出吃奶之力,才能攀援上去。


    就這樣一天過去,周天迴首看了一眼,從半山腰開始艱難以來,一天時間,他才僅僅攀到距離半山腰十層之上的懸崖峭壁處。


    換句話說,從半山腰開始,這一天時間,他幾乎都耗費在了這十層中的最後的一兩層的距離上。


    看來,今天是肯定爬不動了,隻能休息,明天再繼續。


    如果這時已經有了身體,周天相信自己一定會就此躺在原地,說什麽也不會再動彈的。


    但是現在卻在真正的山裏野外了。雖說山還是這座山,可一來這山何其大也,而來這裏已不是半山腰處,而且現在是處於任務階段,不可能像從前那幾次偶爾探山之舉,累了乏了煩了,直接掉頭迴去就是。


    現在若是轉頭迴去,你就一定會被清零,還得從山腳下重新來過。所以,在成功登頂並為這座山峰完成命名之前,就算再苦再累,周天也隻能硬著頭皮咬牙堅持。


    隻是,與那百尺之地巨石之間的“家”相比,這荒郊野外可真的是極端之苦寒之地啊!


    周天因為疲勞,開始還隻是就近隨便找了一快石頭鑽了進去。


    然而沒睡一會兒,他就被刺骨的寒氣給凍醒了。


    痛苦之餘,隻好鑽出來到處找那種與自己氣息最相合的石頭。


    在尋找石頭的過程中,周天才第一次真正領略到了洪荒的原始威力:


    極度寒冷不說,極度蒼涼不說,極度蠻荒不說,單隻說這吹來吹去的氣流,那是真的如兩把刀子一樣啊——


    當氣流快速流動時,它就是一把利刃,會將你割得皮開肉綻,痛不欲生。


    當氣流緩慢流淌時。它又是一把殺人不眨眼的鈍刀,一下一下地折磨著你,比那利刃還要陰狠毒辣!


    而這山穀之間的風,又恰似一張張磨砂紙,吹不進你的骨頭裏,卻能在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上,摩擦,摩擦,簡直比那兩把刀子還要傷人……


    經曆了這一夜輾轉反側的刁鑽折磨,周天這才意識到半山腰中的那個“家”是多麽的溫暖和重要。


    而那片包裹著黑白圓石的巨石的百尺之地的保護作用,又是多麽的不可或缺!


    這世間,果然是擁有時你不知其好,一但失去,才知珍貴。


    早晨醒來,周天真是好一番感慨,方才咬緊牙關從昨晚找到的一塊黑白相間的山石中,極不情願地擠了出來。


    出來後,他盯著這塊黑白相間的山石,出神了好一會兒。


    像這樣的山石,之前那幾次爬山、探山、巡山的時候,也曾見到過。


    隻是感覺那時候似乎很多,雖然不是遍地都有,而且大多都掩隱在其他山石與林木中,但基本上每個地方都能看到一些。


    而現在呢,不知怎麽放眼望去,要尋找半天,才能看到一塊。


    怎麽迴事呢?


    周天望著到處都是狼藉的山體,忽然失笑了起來:


    嗨,怎麽把大道之眼給忘了?


    被大道之眼盯上,就算隻是輕飄飄的一瞥,那對誰都是一場浩劫啊!


    山體崩塌,根基搖動,那些黑白相間的石頭,很可能大部分都被深埋到了無數的碎石瓦礫中去了。


    沉思中,一隻高達數丈的黃毛猴子,忽然從從附近一處荒草遮蔽的山穴裏一蹦而出,先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兩眼便開始軲軲轆轆轉著,不知想尋找什麽。


    很快,它盯著周天剛剛鑽出來的那塊黑白石,一下子出奇地安靜了。


    看了半晌,它忽然呲牙一笑,探手一抓,便將黑白石緊緊捏在了巨大的爪子中,還放在嘴裏咬了咬,隨即狂喜地抓耳撓腮著,兩腿輕輕一躍,縱身便跳到了上一層懸崖峭壁上。


    周天在一旁看得不由得一陣眼熱。


    唉,這先天的本體,果然各有各的好處呀,若論起爬高爬低,穿山越嶺,誰又能比得過猴子們哩。


    盯著黃毛猴子輕鬆攀援的背影,周天的心裏忍不住就是一跳:


    這黃毛猴子,既然如此喜歡這黑白相間的石頭,而且又如此矯健善爬,如果我索性呆在石頭裏麵不出來,隻需一路跟著他,豈不是……


    正想到一半時,神識中就是猛地一痛,就像被人突然敲了一悶棍似的,直打得周天一陣頭暈目眩,眼冒金花,他才反應過來:


    啊呀,自己怎麽能有這種苟且念頭?


    該打,該打!


    周天不覺有些麵紅耳赤,u看書 .ukanshu 就像有人圍觀一樣,訕訕地看了看四周,趕緊收攝心神,給自己鼓了鼓勁,開始接著昨日的爬山印記,繼續攀援而上。


    然而,剛剛爬了還不到數十米,一股莫名的力量,又像昨天那樣如影隨形地出現了:


    神識中猶如雙手向上攀援的勁力,被一種奇怪的黏合力,牢牢地在他與山體的每一處縫隙或凸起處交互時,都像膠水一樣讓他難以移動。


    神識中宛如雙腿向上托舉的蹬力,則被一股使勁下墜的引力緊緊纏繞著,每每往上蹬踏一步,雙腳都像綁著一對千斤重的秤砣,讓周天感覺不僅寸步難行,而且還有種走一步退兩步的錯覺。


    從誤入洪荒以來,周天除了睡覺就是冥想,幾乎還沒有開口罵過人。尤其是在覺悟之後,他更懂得三緘其口的重要性。


    在洪荒,隨便說句話都是因果,更何況破口大罵?


    但是現在,周天真的很想憤怒的破口大罵!


    隻是,在與這莫名出現的神秘之力膠著之時,他就是想罵人也不敢張嘴。


    因為他一開口,自己奮力拚搏的那口氣必然鬆懈。那樣的話,自己會不會直接跌下山去,還真是難以預料。


    就這樣,又是一天悲催的過去,周天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這一天攀爬上來的距離,目測一下,估計最多也就百十米,心中不由得就是仰天長歎:


    那大道之眼傳箴言,說須得在一年之內登頂,初聞還覺可笑,以為是白送分考題。


    現在終於知道,任何時候,這世界都千萬不要隨便去猜測它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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