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郡守似乎不太在意張淑婷的自我辯解


    ‘後來我便帶著管家張小六、護院熬大哥,還有....’ 張淑婷還沒說話,就被郡守給打斷了


    ‘揀重要的事情說’郡守不耐煩道


    ‘後來鎮裏同福客棧的老板見到我們抓著歹人要去報官,他們便也要一起跟著,因為客棧老板的女兒也差一點遭遇了歹人的毒手,等到了縣衙以後,事情就變得失控了起來....’張淑婷沒有說完再次被郡守打斷


    ‘如何失控,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講清楚!’郡守語氣嚴厲的質問


    ‘當時、當時護院熬大哥走到縣衙門口,敲伸冤鼓的時候不小心把鼓給捶破了,然後、然後’ 張淑婷有些不太敢繼續說下去,畢竟接下來事情的起因,都是因為熬尼爾上去就拆了縣衙大門的過錯。


    ‘然後什麽?為何吞吞吐吐!’ 郡守怒喝!


    ‘然後護院熬大哥就不知道為什麽,把縣衙的大門拆掉了,然後,然後縣令大人便與他吵起來了,再後來縣令大人就要殺了我們,然後熬大哥就和縣令大人的手下打了起來.....’張淑婷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就幹脆沒有聲音了。


    ‘那就確實是你口所謂的熬大哥將縣令徐大人打傷了,還破壞了縣衙建築?!’郡守大人一拍驚堂木,隨後怒喝!


    ‘不!不是的,縣令大人不是被熬大哥打傷的,當時縣衙大堂的後院裏有人要攻擊熬大哥,熬大哥擋了一下之後縣令大人就被擊飛了出去,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張淑婷有些被嚇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堂內捕快們的臉色也都有些異樣,郡守大人如此審問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合適嗎?而且根據剛才張淑婷所說的話,也足夠判定清遠縣令被打、縣衙被毀是跟張淑婷沒有關係的,左右不過是她莊園裏的下人們幹的,有必要一直在這一直嚇唬小姑娘嗎?


    捕快們這麽想,自然是因為見多了郡守大人問案的模樣,無非是裝腔作勢,先把告狀之人和被告之人嚇唬一通,然後就可以在原告、被告處於驚恐懵逼的狀態時,迅速的定案。等到當事人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簽字畫押,悔之晚矣。


    ‘護院為何要拆掉縣衙的大門?他不知道這是造反之罪嗎?!’郡守厲聲喝道


    ‘不不,他不知道的,他也是個小孩子,他什麽都不知道,就是行事有些魯莽,大人恕罪啊!’ 張淑婷確實有些被嚇得開始慌亂了


    ‘那你可知道拆毀縣衙大門,是造反之罪?!’郡守吼道


    ‘民女知道,民女知道!’張淑婷慌亂答道


    ‘哼!仆從犯罪本官自會按照奴仆違令之定例處罰,而你作為地主,管教不嚴,也當認罰!來人!’郡守厲聲道


    ‘在!’堂內眾位捕快一聲迴應,把站著的張淑婷一下子給嚇的後退跌倒在地。


    ‘仆役犯罪,主人當承責一成,將這小女子給我押起來,打十...,打五個板子吧!’郡守似乎本來想要打張淑婷十個大板,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中間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大人!大人!民女還小!經不起板子啊!大人饒命啊!’ 張淑婷一聽就挨打瞬間就慌了,她當乞丐的時候也曾經看過官府打犯人板子的‘熱鬧’,那些挨打的犯人在挨上一通板子之後,屁股之上都是血跡斑斑,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張淑婷哭著求饒的時候,堂內的捕快們卻也並沒有人上前去把張淑婷押在木凳之上,一個個左顧右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人上去動手


    ‘嗯?爾等愣著作甚!’郡守看了看兩班都沒動靜的衙役生氣問道


    ‘大人...起初您說讓屬下們去抓殺官造反的女魔頭,可是屬下到了客棧才發現那女魔頭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如今小姑娘也都說清了原委,破壞縣衙的並非是她,而是她莊園裏的下人。既如此,為何還要追究這小姑娘的罪?且不說她有罪無罪,這麽小的年紀,大人您真的狠心讓她挨上五個板子嗎?’一個叫劉大的捕快站出來為張淑婷打抱不平


    郡府衙門裏一共有捕快一百六十二位,分別由兩個捕頭管理。


    一個捕頭叫張六的(不是張浩棟起的張小六那個)帶著八十一個捕快主要是負責城門收稅、城內治安等民事案件的,剛才說話的那個劉大,就是張六的手下之一。


    另一個捕頭就是叫陳鴻錦的,主要是負責郡城以外郊區的緝拿強盜、殺人放火等刑事案件的。


    ‘劉大,這裏什麽時候有你說話的份兒了?’賈貴兒怒道


    劉大聞言便低下頭來不再說話。


    而此時另一個捕頭陳鴻錦也站了出來道


    ‘大人,屬下也覺得劉大之言說的對,這小姑娘如此年幼,豈能經得起捕快們手中的板子?’


    聽到陳勝也為張淑婷鳴不平,還未等郡守大人說話,他對麵的賈貴兒就站了出去懟著他的臉道


    ‘嘿!我說陳鴻錦!啥時候你也開始管起這等閑事來了?喲,讓強盜聞風喪膽的陳大英雄也學會開始憐香惜玉起來啦?怎麽滴?姑娘的年紀還這麽小,你就開始惦記上了?’ 張六一副極其欠揍的模樣,嘴裏說著不幹不淨的話


    ‘狗六啊,老子上次把你的門牙給留著,還沒讓你長點記性是吧?行啊!等著吧,我倒是想看看你的門牙什麽時候會被石頭給磕掉了!’陳鴻錦迴擊道。


    陳鴻錦才不怕張六,他出身於邊關郡第一大家族---陳氏家族的主脈,書讀五車、修身煉體練了二十幾年,是個既有頭腦又具備很強武力氣機的人,張六算個什麽東西?驢駒橋賈貴兒賈隊長一樣的貨色,也配跟陳鴻錦說話?現在也就是在府衙大堂之上,有郡守大人在此,賈貴兒才敢對陳鴻錦這麽囂張。


    ‘哎哎!你別岔開話題啊,說吧,你小子為什麽這麽護著犯人啊?既然你不是起了色心,難道說她是你家閨女啊?’賈貴兒仗著有郡守撐腰,說話是越來越過分了。


    果不其然,陳鴻錦剛聽他說完,‘噌’的一下子就朝著賈貴兒竄了過去,


    ‘啪啪’ 就是兩個大嘴巴子,把賈貴兒捕頭打的當場暈頭轉向找不著北了。


    ‘大人!我與這小姑娘並不相識,也無任何瓜葛,隻是現在已經弄清楚了清遠縣之事,是其家奴所為,與小姑娘並無關係!大人有何法度要懲治小姑娘?’ 陳鴻錦不理睬一直轉圈的賈貴兒捕頭,走上前去拱手向郡守問話。


    陳鴻錦壓根就看不上賈貴兒那樣仗勢欺人的狗東西,以陳鴻錦在郡州府的身份,連郡守大人文靠山也要讓他三分。


    果然,文靠山聽到陳鴻錦的這一番話之後,便想要顧左右而言他。


    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堂下終於停下了轉圈圈,找準了方向的賈貴兒又插話道


    ‘大人!陳捕頭看來是有所不知!根據我大梁法度,仆從犯罪,主人需擔一成,陳捕頭家裏難道沒有明法典籍嗎?沒有的話要不要我送給你一本! ’ 明顯 這個賈貴兒比驢駒橋的賈貴兒有文化!


    陳鴻錦咬牙切齒的看著賈貴兒,心想看來今天這小子是鐵了心的要打小姑娘五個板子了,既然一定要打,那最好是自己安排人手來打,畢竟自己帶的這一班捕快們還是有些良心的,可以打的輕一點。


    而賈貴兒手下的那些畜生,哦,除了劉大那個憨貨之外,其餘的那些人都跟著賈貴學的是又蠢又壞,如果小姑娘落到了他們的手裏,指不定會打出來人命!


    ‘大人,既然你心意已決,無論如何都要打這個無辜的小姑娘板子,那就由在下來吧!’ 陳鴻錦說完就要去身後的木架上取板子,不成想那賈貴兒卻又急忙的蹦了過來,攔住了陳鴻錦的身體道


    ‘嘿嘿,這件事就不勞陳捕頭大駕了,還是由我親自來吧,免得陳大捕頭您的手裏沒輕沒重的,再把人家小姑娘給打出來個好歹了,自個心裏疼的慌,嘿嘿’ 賈貴兒一副賤兮兮的樣子是鐵了心的要打張淑婷了


    ‘好!賈貴兒啊,你可真是長本事了!行,就由你來吧!’ 陳鴻錦也沒招了,畢竟他也不能三番五的打郡守文靠山的臉。


    在宋明清時期,官府衙門打板子的時候是需要脫掉犯人的褲子,光著屁股打的。那幾個朝代的犯人,是沒有任何人權可言的。


    顯然在這個世界的大梁國,還並沒有把犯人當做畜生一樣來對待,打板子的時候不僅不需要脫掉犯人的褲子,還會在犯人的屁股上麵墊上一層紅布,以示顧全犯人的臉麵。


    當然這一塊紅布還有另外一個說法,那就是把犯人打的或輕或重,旁人都不容易看出來。


    如果打的重了,犯人的屁股鮮血浸出,被紅布遮蓋後就不會顯得那麽明顯的淒慘。


    ‘大人,民女還小,可不可以打的輕一點!’ 張淑婷哭著喊道


    此時的郡守文靠山也是有些後悔,他還真擔心把這個小姑娘給打出來個好歹來,畢竟女娃子才九歲,真的給打壞了的話,他也會被朝廷問責的。


    正想要收迴打張淑婷板子的成命,剛伸出手來要開口說: 算了算了,先押到大牢裏,等到她的仆從們前來以後再說吧。


    可是這一句話並沒有說出口來,因為那個賤貨賈貴兒又跳了出來,他對著張淑婷怒罵道:


    ‘放屁!打犯人板子,哪裏還分得輕重!來人,將女犯人給我押到刑凳之上!’


    賈貴兒的話一出,郡守文靠山又心想: 唉,算了算了,打了就打了吧,反正也就五個板子而已


    因此文靠山並沒有阻攔賈貴。


    人的生命經常會出現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或是遇到了需要做的大抉擇,或者是遇到了很小的抉擇。可是無論你選擇了哪一個抉擇,都要為這個抉擇所產生的後果承受其相應的代價。


    郡守文靠山確實是因為要為自己的學生門客徐正直出一口氣,才決定要打張淑婷五個板子的,也就是說其實打不打張淑婷這五個板子,都屬於是審案後的正常操作流程,打也可以、不打也可以。


    對於文靠山來說,他在不遠的將來肯定是要為今天所犯下的愚蠢付出代價的。為什麽說他愚蠢呢?


    因為他既沒有搞清楚張淑婷的出身、來曆,也沒有搞清楚張淑婷口裏所說的熬大哥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更沒有搞清楚張淑婷這個小姑娘身邊還有一些平夷軍裏來的護衛。


    此時的張小六還在大街小巷裏打聽著關於郡府衙門老爺的消息。


    和尚陳勝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感覺餓的不行,又趕緊讓客棧老板給他做飯菜,而客棧老板本想把張淑婷被帶走的消息告訴他,可是又轉念一想,這個光頭是跟著那姑娘的管家前來的,還是等到那管家迴來了以後跟管家說吧,畢竟這個人的身份客棧老板也不知道,於是就這樣客棧老板沒跟和尚陳勝說下午發生的事情。


    而熬尼爾還是傻傻的坐在客棧大門旁邊的地上,像個傻子一樣搖頭晃腦的看著過往的行人。


    王懶等人倒是本來打算要過去客棧問一問郡府衙門的進展情況,但是臨時卻被熟人家的事情給纏住了,那熟人的對頭到家裏鬧事,剛好王懶等人又住在人家的家裏,不能不管,於是就最後是也沒有來客棧。


    因此當張淑婷挨板子的時候,並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情況,唯獨遠在兩千裏外的張浩棟,站在靈城的城牆之上視察重修城牆進展的時候,心裏忽然感到一陣難受,便匆匆下了城牆迴駐地駐地,拿起紙筆來給張淑婷、護衛王懶二人寫信,要問問莊園裏現在到底怎麽樣了,歹人送官了沒有。


    心心相連,或許也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一種情感。


    張淑婷結結實實的挨了賈貴兒親手打的五個板子,她年紀幼小、皮膚嬌嫩,五個大板已經足夠打的讓她昏厥過去。


    陳鴻錦見狀急忙吩咐手下去請郎中來,救治張淑婷。郎中來了以後,開了些常見的跌打損傷藥之後就走了。


    隨後張淑婷就被人抬到了府衙旁邊的牢房之內,萬幸有陳鴻錦這個好心人出了些銀錢,請了一個婆子來負責張淑婷在牢裏的飲食,不然張淑婷很有可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死在牢房裏。


    去過開封遊玩的人們,幾乎都會去看一看宋代的牢房長什麽樣子,且不說那座監牢的大小,隻說牢房之內的空間之狹小,兩三個成年人都無法在裏麵舒服的或躺著、或坐著、或站著。


    張淑婷所在的牢房裏麵,居然有四個女犯人,一個是謀殺了親夫的、一個是不堪家暴怒殺了親夫的,一個是行y的時候被當場抓奸的,一個是偷小孩子被百姓抓住打個半死後送過來的。


    一共是四個死刑犯,加一個無辜的張淑婷。


    不過那四個死刑犯都已經是神情呆滯、目光無神、癡癡傻傻的了,並不會主動的去欺負張淑婷。


    對張淑婷來說,致命的還是牢房內的生活環境。


    梁國終年炎熱,牢房內濕熱難耐,蟑螂和臭蟲很多,爬來爬去的到處都是。


    如果張淑婷一直是一個乞丐的身份活到現在,那麽這樣的環境對於她來說或許要比露宿街頭還要好很多。


    可是張淑婷已經過了大半年的大小姐生活,哪裏還能夠忍受的了這樣的環境?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張淑婷醒過來後,被那一地的蟑螂、臭蟲給驚嚇的捂著屁股蹦了起來,再次昏厥了過去,醒過來後發現自己的臉上也都是蟑螂、臭蟲,於是再次暈厥了過去,如此暈厥了四五次後


    她也變得跟那四個死刑犯一般,目光呆滯、癡癡傻傻。


    好在陳鴻錦安排過來送飯的那個婆子,看到了這個情況後,跟陳鴻錦說了一下,陳鴻錦又趕緊將張淑婷轉移到了另一個牢房內,隨後安排下人將牢房內徹底打掃了一邊,撒了一些石灰之類的在地麵上防止潮濕和蟑螂臭蟲,這才讓幾次昏厥的張淑婷沒有死在牢房裏。


    不過幾經昏厥的張淑婷,身體已經變得極其虛弱了。


    當張小六晚上迴到客棧裏的時候,客棧老板才心急火燎的跑到他的身邊,


    ‘哎呀小哥啊!你家大小姐到底是什麽來路啊?’客棧老板心煩意亂


    ‘啊?怎麽了?我家小姐咋了?’張小六看著客棧老板一副屁股被燒著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哎哎呀,還能怎麽樣,今天我這店裏突然來了一群府衙的捕快官兵,一進來就把她給帶走了!我問那捕頭你家小姐是犯了什麽事!結果那捕頭說是殺官造反的大罪!哎呀你們這不是害我嗎!’ 客棧老板垂頭喪氣


    ‘什麽??’


    ‘什麽??’


    ‘什麽???’


    張小六、和尚陳勝以及門外的熬尼爾,三個人噌的都站了起來,熬尼爾也轉身把頭伸進了客棧裏


    ‘哎呀呀,你們都還不知道啊!那你們,哎呀呀,你們家小姐到現在還沒有迴來!怕不是已經被殺了頭了!’客棧老板急的跺腳道


    ‘啊啊啊 啊’張小六啊啊了幾聲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我要殺光他們!!!’熬尼爾一聲巨吼,把客棧給震得似乎都在晃動,也直接把府衙後院裏的文靠山、徐正直二人給嚇了一大跳。


    他們兩個正在後院裏商議接下來要如何處置張淑婷和她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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