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曆史的長河中,魏少帝曹髦曾試圖通過一係列舉措來重掌大權,但最終都未能如願以償。最為人所知的嚐試發生在甘露五年(260年)五月,曹髦在宮中集結了一些忠誠的親信和士兵,密謀對司馬昭發動突襲,以期奪取政權。然而,這一陰謀不幸被司馬昭的間諜所偵知,司馬昭迅速動員軍隊入宮進行鎮壓。在隨後的混亂中,曹髦被司馬昭的將領成濟所殺,年僅19歲。


    在這個時空,即在蘇慕穿越之前,消息並未泄露,曹家在曹髦的領導下成功地奪迴了權力。在司馬昭被殺之後,那些曾與司馬家勾結的人紛紛倒戈,導致司馬家迅速被滅族。由於那次事件的影響,司馬家的封地並州晉陽城陷入了混亂,一些歸化的胡人,如匈奴的劉源,趁機起兵脫離了朝廷的控製,引發了一係列的變故。


    曆史的魅力在於,一隻蝴蝶的翅膀在這裏輕輕扇動,就能在別處引發狂風暴雨。如今,朝中的大臣們都將這一切歸咎於當初魏明帝看到真龍,從而改元為青龍,認為這是天意使然,曹家的運勢依舊昌盛。


    洛陽皇宮深處,地龍溫暖如春,盡管北風凜冽,日漸寒冷,但這深宮內苑卻感受不到絲毫寒意。


    “不知陛下深夜召見老臣,有何要事?”郭淮疑惑地問道。


    “賜座。”曹髦一邊說著,一邊走下玉階,坐在了郭淮的麵前,“寡人有些失眠。”隨行的兩位太監和殿旁的武士都緊隨其後,目光齊聚。


    郭淮輕咳幾聲,扶著椅子緩緩站起:“萬死不辭!”


    “請坐,老將軍。”曹髦道,“深夜打擾,朕心中不安。”聽皇帝如此說,郭淮心中泛起嘀咕,皇帝是刻意於兩句話中分別用了“寡人”和“朕”兩種稱唿,還是純屬巧合?身份尊貴,孤家寡人,口含天憲,是為“朕”。


    “陛下,您對老臣的厚愛,臣心知肚明。如有吩咐,臣定當盡心竭力。”郭淮依舊謙卑地迴答,仿佛這位年邁的將軍已瀕臨生死邊緣,全然不似去年冬天那位揮師北上的平北大將軍的風采。


    麵對郭淮的狀態,曹髦一點憐憫之心都升不起來,因為司馬懿開了一個扮豬吃老虎的頭。


    “大將軍,這北地還安定否?”曹髦的目光穿透大殿的黑暗,似乎那深邃的夜幕阻隔了他遠望的視線。


    在這寧靜的氛圍中,大長秋將田澤的奏章遞到了郭淮手中。此時的洛陽皇宮,是多重矛盾的匯聚點:東漢的外戚與宦官,曹魏又幾乎被世家大族顛覆,而有功的大臣都曾背刺司馬家族,能夠平定叛亂、安撫四方的將領多為外姓,皇帝對誰都無法完全信任。但天下又離不開這些人。年僅二十的曹髦有北征掛帥之意,希望借助一場痛快的勝利來鞏固自己的統治和提升威望。


    郭淮對田澤提議增加軍屯以應對侵擾表示讚同,因為糧草一直是軍事的根本,畢竟“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陛下,如此大事,為何不待明日廷議?”郭淮觀察曹髦神色後說道。


    “大將軍啊,些許小事,何需興師動眾。再說,北地有誰真正踏足過?”麵對郭淮的疑問,曹髦微笑著,似乎隻是夜晚難以入眠,想找人聊聊天,順便詢問郭淮關於北地的情形。一切顯得那麽自然,但郭淮眼中流露的神色,讓他想起了四十年前那位個頭不高卻讓人敬畏的魏武帝,同樣的狡黠,同樣的霸氣,那份霸氣是掩飾不住的。


    “宣召吧!”曹髦下令,大長秋走到中央,開始朗誦詔書。郭淮聽出其中提到自己年事已高,升為太傅,並讓自己的兒子們晉爵。


    “陛下,老臣愧不敢當。我的幾個兒子並未為國家做出貢獻,不配受此恩寵。”郭淮情急之下,言語間透著幾分粗獷,但曹髦並未介意。


    “可是,大將軍是否因軍權被奪而不悅?”曹髦問道。


    聽到這話,郭淮趕緊跪下。“陛下,臣絕無此意!隻是陛下恩賜過重,恐怕後世子孫會一代不如一代。”郭淮雖然言辭謙卑,但多年的軍旅生涯,也讓他絕非易與之輩。


    “快起來,長夜漫漫,寒風刺骨,將軍能否共飲一杯?”曹髦詢問道。


    “謝陛下。”郭淮應道。


    內侍隨即擺上了熱酒和果脯熱湯,大長秋還想侍立在側,曹髦迴頭一瞥,僅僅是一瞥,所有武士立刻像是接到了無聲的命令,緊握刀柄。即便是郭淮,也下意識做出了護身的姿勢,因為按規定,他不能帶兵器上殿。


    大長秋卻毫不驚慌,平靜地後退了幾步。郭淮覺得,這位年輕皇帝實在是太多疑了。一年前司馬昭之事,一位大長秋是告密者,另一位是協助者,彼此擔保。皇帝或許隻是在給自己演戲。


    曹髦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開口問道:“將軍可曾聽聞《白馬篇》?”


    “可是陳王的北地之歌?”郭淮迴答後,曹髦便吟誦起來。


    “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匈奴,左顧淩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曹髦反複念叨著“長驅蹈匈奴,左顧淩鮮卑。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


    “將軍,如此勇士,北地有多少?”曹髦詢問道。


    郭淮本想說軍士無不勇敢,但腦海中浮現出夏侯章、曹傑等人的麵孔,一一閃過,最後停留在那位外出偵查敵營,帶領斥候隊斬首十幾名敵兵的少年。他忘了少年的名字,隻記得他的眼神和氣度與眾不同。


    “將軍在想什麽?”曹髦問。


    “我剛剛想起夏侯章、曹傑,還有一位老朽忘記姓名的少年。那少年頗有運氣,外出偵查敵情,便帶領斥候斬首十幾個敵人。”郭淮說道。


    “果真如此?”曹髦激動地問道。他以為又有一位冠軍侯霍去病般的英雄,但霍去病是既擊敗敵人又俘獲敵軍,而蘇慕隻是殺了幾個饑餓的匈奴人,還不知道對方是否是領軍人物。


    郭淮點了點頭,他的思緒迴到了那個少年身上,那個在戰場上如同狼入羊群一般的少年,他的眼神中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和決絕。


    他記得,那個少年曾經獨自一人,從山上的營地,滑著下來,期間經曆過什麽不知道,但是麵對自己的任命,沒有什麽膽怯,還很興奮,不是升官的興奮,貌似是好玩的神情。那樣的膽識和勇氣,即便是久經沙場的郭淮也不得不佩服。


    “是的,陛下。”郭淮迴答,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肯定,“那位少年,確實有過人的勇氣和智謀。”


    曹髦的眼神中閃爍著期待,他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化身為那位少年在北地戰場上馳騁的場景,看到了帶領著曹魏的軍隊,一次又一次地擊敗那些敢於侵犯邊疆的敵人。他的心中充滿了激動,因為他知道,這樣的勇士,正是他需要的,正是他的天下所需要的。


    “大將軍,那位少年現在何處?我想見見他。”曹髦的聲音中充滿了激動。


    郭淮微微一笑,輕柔地搖頭,語調平和地說道:“陛下,那位少年目前仍在北地。而且,我朝旗下如您所述的英勇之士,數以萬計。”


    曹髦輕輕點頭,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期待,旋即恢複平靜。


    宮中燈火輝煌,曹髦聲音雖不高,卻清晰有力:“記錄!”這細小的聲音在大殿中迴蕩,所有人都側耳傾聽,內侍和文書官們紛紛執筆準備,有的捧著玉璽,整齊地站成一排。


    “任命夏侯章為冀州都督,曹傑為幽州都督,並總領漁陽屯田事務。”曹髦言畢,目光轉向郭淮,征詢意見,“太傅,您看還有什麽需要調整的嗎?”


    郭淮略一思索,謹慎地提出:“幽州既已安排,那並州的雁門……”


    曹髦輕歎一聲,感慨道:“多虧有將軍您在,否則朕差點就疏忽了大事。即刻派遣王雙、王渾前往並州,王渾鎮守太原,王雙守衛雁門。”


    ‘鎮守’二字,讓郭淮對這個年輕人的穩重有了更深的認識,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曹髦信心滿滿地宣稱:“如此的安排,不出三五年,朕定能讓四方的敵酋領略到大魏的國威。”言罷,曹髦轉身離去,郭淮則恭敬地鞠躬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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